“我決定去深山竹林找那個神醫,他可能有辦法,你們留在這裡等着,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季流年對未央未白說。
“小姐,要不讓我跟你去吧,太子這邊也沒有多少事情,我怕你路上會暈倒。”未央見季流年的神色比較蒼白,害怕她會出什麼意外。
“不必了,要是你一起過去,可能又要耽擱一些時間。”說完季流年就去備馬了。
很快就到達了竹林小屋,這裡卻比以前更加破敗了,季流年見門是虛掩着的,於是跪了下來。
“在下是季流年,上次神醫救了皇上,我猶感懷在心。現在過來叨擾,實在是出於無奈。當今的太子,受到壞人的毒害,希望神醫救他一命。”說完季流年就咚咚叩了一個響頭,可是裡面並沒有什麼動靜。
上次成遵的病好了以後,季流年曾經給了一大箱金錠給大夫,並轉告大夫,讓他的師兄也就是竹林裡的神醫隨便拿,剩下的就是他的。我並沒有虧待神醫,況且神醫也是視錢財爲外物的人,那麼現在這個神醫怎麼不理我?
“請神醫明示一下,要是在下在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願意努力償還改正,只要能夠救我兒子一命,就是付出性命我也願意。”季流年又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難道神醫在裡面駕鶴歸西了?”季流年連忙打開門,走了進去,發現沒有人在這裡。
“一定是外出了,我在這裡等等,不能着急。”季流年的心狂亂地跳了起來,神醫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要是他有什麼意外的話,成敏就只能等死了,她也只有等死了。
這時候季流年才發現孩子不知不覺已經成爲了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像成遵一樣,他們有了什麼差錯,她都恨不得轉移到自己身上,恨不得自己與他們一起分擔,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分成了四個人。
季流年在這裡住了下來,未央未白沒有看見季流年回來,連忙把消息告訴了成遵。
“小姐說是去尋找神醫,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按照行程,如果順利的話一天就可以來回了。”未央內心非常焦急,這個節骨眼季流年要是出了問題,那成敏就真的沒救了。
“我馬上派人去尋找。”成遵這幾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聽見未央這樣說,更加崩潰了。
季流年在山裡住到第四天的時候,神醫終於回來了。看見季流年睡在自己的牀上,非常詫異。
“皇后爲何前來?難道皇上又遇到了什麼困難?”
“不是皇上,是我的孩兒……我的孩兒被下毒了……是砒霜,現在還有呼吸,要是不救他的話,恐怕他就要走了……神醫,你幫幫我……”因爲幾天沒有洗漱,季流年邋遢骯髒極了,讓老人見了不禁內心悽楚。
“難得你在這裡等我,幸好我提前回來了。既然這樣,我們馬上上路吧。”神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馬上上路。這讓季流年感動不已。
“神醫還是休息一兩個鍾吧,你纔剛剛到,身體恐怕吃不消。”
“沒事,告訴你吧,現在我已經一百多歲了,身體比二十歲的小夥子還好,不要爲我擔憂,我只希望能夠趕得及救太子一命。”
季流年與神醫直接把馬騎進了雲深宮。未央看見季流年與老者,連忙迎了上去。
“小姐,太子還在,你們趕快進去吧。”
季流年與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老人看了太子一眼,連忙把自己的布袋解下來。
“閒雜人先出去,皇后你留下來就可以了。”
未央未白與旁邊的侍女連忙離開。
“幫我把他上身的衣服解下來。”老人手腳飛快地燒起了香爐,然後把十來個銀針分別消毒完了,很快就把銀針插了進去。太子果然有了反應,眼睛一下子睜開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季流年忍住自己想哭的衝動,緊緊握住太子的手。一會兒,太子的眼睛又閉上了。
神醫很快又把銀針取了下來,季流年看見被插針的地方都滲出了黑色的血珠。
“皇后,把這種草藥嚼爛了餵給太子吧,這草藥開始的時候很苦,你要忍住不要吐出來,然後再嚼幾個鍾,漸漸有了甘甜的感覺你就餵給太子。”
季流年馬上照辦,嚼了一下,感覺不是一般的苦,這種苦好像滲到了骨髓裡,她生生忍住,然後又嚼了幾分鐘,一陣甘甜的感覺出現了。她馬上嘴對嘴餵給了太子。
門外傳來成遵的聲音。
“朕要進去看看。”成遵的聲音很是急切。
“皇上,神醫正在爲太子治病,還是不要進去爲好,小姐也在裡面,你就不必擔心了。”未央一直在門外把守。
“那我在這裡等,你搬一張椅子過來吧。”成遵把聲音放低了。
“皇后,現在沒你什麼事了,你還是先出去吧,你放心,把太子交給我吧。”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
季流年雖然擔心太子,可是她相信老人,不僅僅是因爲他曾經救過成遵一命,而是他言行舉止的感染力。
見季流年出來,成遵馬上把她拉到了一邊。
“怎麼樣?這幾天我都急死了,你要是還不回來,我撞牆的心都有了。”
“我看這個神醫很靠譜,雖然不能保證能夠治好敏兒,可是這條命應該能夠保得住。”季流年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神采。
大概過了一個鐘,季流年發現裡面沒有一絲動靜,感覺有點奇怪。
“怎麼還不出來?”成遵心裡也開始焦急了。
“小姐,你還是進去看看吧。”未央沒有把自己擔心的事說出口,季流年已經意會到了。
“你們在這裡,我悄悄進去看看。”
季流年走了進去,看見的情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老者赤裸着上身,倒在了地上,地上流出了一攤黑色的血液。而成敏睜開了眼睛,微弱地看着季流年。
“額娘,他是誰?他爲什麼倒在這裡?”成敏聲音微弱地問着季流年。
“孩子,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季流年想叫人進來,可是她不忍心被人看見老人赤裸上身的樣子,於是慢慢幫他穿好了衣服,然後把他抱了起來,放在大大的木桌上,最後用手絹幫他擦去嘴角的血液。
季流年不知道老人爲成敏做了什麼,但是她很清楚,老人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成敏的新生。
老人臉上並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很安詳,好像還帶着微微的笑意。季流年決定要封他爲國丈,然後風風光光大葬他。
成遵見季流年很久沒有出來,也忍不住走了進去,看見季流年在凝視着躺在木桌上的老人,他驚呆了,又見地上一灘黑色的血,成敏張開眼睛望着他……成遵把事情的大概都猜測到了。
“來人,趕快準備棺槨,要最上好的木材……”成遵把老人的後事都吩咐了下去。見季流年黯然神傷的樣子,成遵抱住了她。
“人已經去了,你就節哀吧。我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大葬他。”
“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還是忍不住傷心,要是我沒有找上他,他不會這樣的。他與我們無親無故,爲什麼舍了自己的性命來幫我們?都是我太自私了,老是來什麼狗屁國家社稷來鼓動他……都是我害死他的。”季流年趴在成遵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成遵也很是感動。
“在這個世間,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一切都是緣呀。”
“我這輩子欠得最多的人就是爹爹,然後就是他了。他們兩個,我都無法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