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成敏已經長到了八歲,成遵在他生日的那天把他立爲了太子,這個消息傳出以後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因爲大家都知道皇后的親生兒子很可能就是太子。
雖然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可是後宮裡的人心又是另外一番情況。他們雖然都帶着禮物前來祝賀,可是季流年還是從言行舉止之間發現了她們的酸意。這是在所難免的,季流年現在已經看慣了,也沒有太大的觸動。
這一場儀式雖然進行只有半天,可是宴席卻擺了三天三夜。道賀的人不斷,送來的東西也多得讓侍女們手軟。很久沒有這樣鋪張浪費了,季流年看着,感覺有點過了。成遵卻覺得這是成敏的人生大事,也是朝野大事,必須隆重。
只是成敏的一些情況讓季流年頭疼。成敏雖然天資聰明,可是並不像成謙那樣努力,他老是愛耍小聰明,糊弄未央,糊弄太傅,有時候竟然連季流年都欺騙了。他的這種不踏實讓季流年心裡不踏實,季流年越來越感覺到自身有情況的人容易出問題,所以要從一開始就糾正他。
成了太子以後,太子的行爲更加囂張,不但不約束自己,還得罪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額娘,你看看兒臣頭上戴的禮冠漂亮不漂亮?他們說只有兒臣一個人可以戴這個,因爲兒臣是太子。”成敏奶聲奶氣地說,話裡充滿了高人一等的自豪。季流年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產生的自豪感,還是從別人身上聽到而產生的。
“那你知道太子是什麼嗎?”季流年決定好好與他談一談。
“兒臣知道,太子就是以後接替父皇位置的人。”
“那身爲太子要怎樣做?”
成敏一一作答。
“成敏這些都做到了嗎?”
“兒臣一一做到了。”
“真的?”
成敏見季流年目光犀利,馬上低下頭來。
“兒臣今天的作業還沒有完成,兒臣現在就回去做作業。”說完成敏馬上就跑開了。
漸漸的,成敏便不來找季流年了,他變得有點害怕季流年。因爲季流年看見他必定問他的作業,問他最近學習到了什麼東西……於是太子經常一個人逃出來找小宮女小太監玩,有時候未央找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找到人。
季流年聽到未央的抱怨以後,馬上下了一道指令,宮裡的太監宮女都不許跟太子玩鬧,看見太子馬上把他帶回來,帶到雲深宮以後有賞,反之就狠狠責罰。
宮裡的太監與侍女聽見了這個消息,都巴不得能夠抓到太子到雲深宮領賞去,太子被捉了幾次以後就不敢跟他們玩鬧了。
“看來這個方法還是奏效的,現在太子都乖乖地在書房裡寫字呢,還是小姐你有辦法。”未央笑着說。
“要是連個小毛孩我都管不住,我就管不了那麼多的人了。你繼續觀察他,要是有什麼不良的行爲馬上稟告我。”
消停一陣子以後,未央又來找季流年了。
“不好啦,太子打人了,大皇子被他打了……”未央慌里慌張地跑過來。
季流年馬上趕過去,太醫在爲成謙包紮頭上的傷。成敏蜷曲在一個角落,臉頰上帶着眼淚,成謙反而沒有哭,看見季流年還想佔起來行禮,臉露微笑,這讓季流年更加心疼他,痛恨太子不懂事。
“你倒是好意思哭,哥哥被你打了還沒有哭,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你一樣。”季流年厲聲斥責他。
“額娘,兒臣知道錯了。請不要責罰兒臣……”成敏哭得甚是悽慘,看來是未央之前說了恐嚇他的話。
“未央,把他拉起來,跟我來。”
季流年走到了大殿前面去,因爲已經下朝了,這裡空無一人。
“你就在這門口站着,一直站着,站到明天大臣上早朝的時候,你對他們每個人都說一句你會學好的,聽見了沒有?”
成敏霎時哭了起來。
“哭什麼,你以爲哭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今天你就是撞牆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放過你。”
未央覺得這個懲罰有點過頭了,馬上拉住了季流年。
“小姐,還是回雲深宮好好教導他吧,他那麼小,不要嚇壞了。”
“別說了。我是想讓他知道什麼是責任,小時候還聽話,現在越來越了不得了。我要是不教訓一下他,他過幾天連我也敢打了。”季流年惡狠狠地看着成敏,成敏止住了眼淚。
“你在這裡看着,等一下我讓未白過來,你們輪流看着他,吃完晚飯後繼續站着。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連你也一起責罰。”季流年毫不留情地說。
未央點頭稱是。未央知道季流年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也許這樣一來,成敏會改變一些。
第二天上早朝,每個人都知道了當今的太子犯了錯被皇后懲罰了。大家都感覺季流年的做法過了些。成遵看見了就讓未央把成敏帶回去。成敏淚光盈盈的樣子讓成遵看了甚是心疼。上早朝的時候就顯得有點心煩意亂了,就想着趕快上完。
下朝後,成遵來找季流年。
“今天你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點?”成遵心疼自己的兒子。
“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季流年反脣相譏,她有點討厭成遵的不作爲,現在他的身體完全好了,可是他一下溺愛成敏嗎,對別的皇子倒是還嚴厲一點。
“無論幹了什麼也不要這樣懲罰他,他還小,心靈會受到傷害。我與他那麼小的時候也貪玩,也是長到十來歲才慢慢懂事的。”
“這幸虧懲罰的是我的兒子,要是換成了別的皇子,保不定大家都認爲我是一個惡婦毒婦。他打了大皇子,額頭都出血了。以前……”季流年把成敏的惡劣行爲都說了出來。成遵笑了笑。
“這不過是小頑童貪玩愛鬧而已,何必如此認真。當初太子也是這樣的。”
“你說得好,要是你不立他爲太子,我還不想管制得那麼嚴格,現在既然他是太子了,就應該從小知道自己的責任,該玩的時候可以玩,可是不能一天玩到晚,可以與兄弟們玩鬧,但是不能把人家的頭都打破了。作業不能不做,不能與太傅頂嘴。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的,當初要是有人如此管制太子,現在他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一個人要是從小就肆無忌憚,長大以後肯定會惹是生非。”成遵認同了季流年的做法。要讓他知恥而後勇,不能爲所欲爲。
自從這一次以後太子乖乖聽話了。見到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會禮讓,看見皇子們鬧不和,他自己會站出來主持公道,儼然成了一個大人一樣。成遵與季流年都爲成敏的變化暗暗驚喜。
很快,太子的言行舉止就被宮裡傳爲了佳話,甚至很多大臣都用太子的事情做版本教育自己的孩子。
季流年對成敏的變化很滿意,只是當成敏看見她躲着走的時候,季流年有那麼一絲失望。
“這個皇宮,太子最怕的人不是皇上,而是皇后,人家說慈母嚴父,你是嚴母慈父。現在我只要提到你,他就緊張起來,生怕是自己什麼地方沒有做好,會受到你的懲罰。”未央笑着對季流年說。
“要是成敏不是我親生的,我恐怕不會對他那麼嚴格,就是因爲他是我的,所以我希望他更好。這種心情也許你一下子不會理解,未央,要是換成了你,你會怎樣做?”
“我也會跟小姐一樣做,只是我的孩兒以後不是太子,不必擔負如此多的東西。”
也許這就是生在帝皇家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