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後,雲蘿一直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變了好幾次,蕭雅盈看不出到底是好是壞,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麼樣,王爺的病情怎麼樣?”
雲蘿依舊沒有說話,不過,卻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放下蕭景陽的手,目光在他俊朗卻略顯蒼白的臉頰上轉悠了一圈,然後纔出聲道,“沒什麼大礙,想來王爺確實是準備周全。”
話雖這樣說,可雲蘿心底卻忍不住納悶,蕭景陽這脈象,確實很容易把人騙住,看似兇險不已,可實際上,是因爲蕭景陽先吃了解藥,然後再喝了準備好的“假毒藥”,兩者相沖,會讓脈象變得更加錯綜複雜,而且所有人聽到王爺中毒,自然是朝着中了什麼毒,如何解毒的方向去想,又怎麼想到這毒是蕭景陽自己喝下去的呢?
雲蘿納悶的便是,蕭景陽爲何會把時間算得如此恰到好處,他是提前知道皇上針對他的行動麼?所以才能準備得如此充分?
既然蕭景陽中毒是假,那上輩子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她重生引起的後續反應?
雲蘿眉頭微蹙,臉上帶着幾分疑惑,蕭雅盈不明所以,連道,“真的沒問題麼,那你爲什麼這副表情?”
雲蘿站起身來,看着蕭雅盈道,“郡主不必擔心,真的沒問題,不過既然王爺這樣安排,以後的幾天,郡主得小心一些,莫讓旁人發現什麼異常,每天多來幾趟探望王爺,然後也要表現得心急一些。”
唯有這樣,大家纔會更加相信,蕭景陽中毒很深,情況不容樂觀。
聽雲蘿這麼說,蕭雅盈連連點頭,然後又問,“我還需要做什麼嗎?要不要我每天也帶你過來瞧一瞧?”
既然已經確定蕭景陽的情況並無危險,反而要比她之前猜測地要好,雲蘿也不必每次冒險過來,便搖了搖頭,道,“這倒是不必的,不過回頭我會讓人送一些藥過來,是保護王爺筋脈的藥,吃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郡主記得交給王爺的影衛。”
“不是交給王爺麼?”蕭雅盈有些不明白雲蘿這安排。
雲蘿笑了笑,道,“王爺什麼時候醒來,郡主肯定不知道,但王爺的影衛肯定清楚,說不定咱們現在做的事情,等王爺醒了,就立馬有人會告訴王爺,如此,交給王爺的影衛纔是要事。”
那毒既然是蕭景陽事先準備好喝下的,想來一切都是他的掌握之中,現在他處於昏迷中,附近肯定有他的影衛在一旁保護着他,那麼,他什麼時候醒來,影衛自然是知道的,那藥也能最快送到蕭景陽手中。
對此,雲蘿倒是沒什麼擔憂。
爲了做戲做全套,後面雲蘿確實充當一回丫鬟,幫蕭景陽換衣服,不過,當她脫了蕭景陽的衣服,看到他上半身各種傷痕時,忍不住大吃一驚,她一直都知道蕭景陽身處危險之中,可從未料到竟是如此兇險,在一旁的蕭雅盈也嚇到了,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
“我……我沒想到王爺竟然受過這麼多次傷。”
雲蘿沒有接話,蕭景陽肯定不說,肯定是怕蕭雅盈擔心吧。
看着傷痕累累地蕭景陽,蕭雅盈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等雲蘿把蕭景陽的衣服換好之後,那幾個大夫也已經吃好喝好回來了,進來看到蕭雅盈一臉淚痕,嚇了一跳,連道,“郡主這是怎麼了?”
不等蕭雅盈出聲,雲蘿先開口道,“郡主,王爺一定會沒事的,您不要太傷心,現在大夫來了,咱們先回去吧,說不定明兒一覺醒來,王爺也醒了。”
聽得雲蘿這麼說,那些大夫自然也猜到是什麼個緣故,雖說他們對蕭景陽身體裡的毒並沒有什麼把握,可這會看到蕭雅盈因爲擔心而哭成這樣,自然是撿好的話來安撫蕭雅盈,不過,當天晚上,蕭詹那邊就得了消息,說永安郡主怕是知道蕭景陽不久於人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外人跟前大哭了一場。
對此,蕭詹眼底帶笑,然後開口道,“她這哭得也太早了點,雖說朕是盼着永親王早些死了,可如此緊要關頭,自然是讓他多病一段時間。”
說完,又開口道,“讓大夫好生伺候着永親王,必須讓永親王多活幾個月,對了,記得粘貼皇榜,就說永親王身中奇毒,朕心憂之,特尋天下能人醫者,誰能解毒,朕必重金賞賜。”
“臣這就去辦。”
等人走了之後,蕭詹越發得意起來,他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永親王着實深受皇恩,日後就算暴斃,也與他無關。
秋獵因爲出了意外,延期返回,而整個大周也知道永親王因爲救駕,被流寇所傷,還身中奇毒,生死未卜,皇上因着擔憂,在平岐山足足守了王爺五日之後,因着朝政繁忙,不得不先返回皇宮。
其他隨行秋獵的官員家眷,也跟着皇上的離開,返回京城,而郡主擔憂之下,也病倒在榻,不日被送回永親王府,至於蕭景陽,因着病情反覆,不宜移動,只得暫時繼續留在平岐山,爲此,皇上特命宮人留守平岐山,照顧永親王
說起來,蕭景陽受傷和遇刺的事情,倒也不是一次兩次,可這一次,卻足以震驚天下,宮裡那麼多御醫都束手無策,連尋找解毒異士的皇榜都貼出來了,可見蕭景陽的情況是如何危急,年紀輕輕,遭此劫難,引來不少唏噓。
不過,皇榜發出去後,確實不少醫術佼佼者涌入京城,可蕭景陽的病症,卻一直沒有緩解,一兩個月過去後,蕭景陽又昏迷了,郡主和老王妃又雙雙病倒,整個永親王府呈現出蕭瑟垂暮之勢。
一切按照蕭景陽的計劃進行着,而蕭詹也覺得一切也按照他的預想發展着。
一晃眼,秋去冬來,至於蕭景陽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不僅如此,聽說最近已經連續昏迷數日,至今未醒,整個大周都知道,這永親王怕是活不久了,只可惜他剛過完十五歲沒幾個月,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關。
外頭的流言,雲蘿聽得不少,她只是安靜的等待着,等着出現一個讓蕭景陽“恰好康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