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回到蘇府的時候,吳氏和柳姨娘在康園那邊正各執一詞,吳氏不承認曾做過柳姨娘所說的事情,而柳姨娘則淚水漣漣,一副受盡委屈卻無處訴說的模樣。
不管是吳氏用女兒換兒子,還是柳姨娘用兒子換女兒,這對蘇明德和秦氏來說,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因此,這個局面一時半會,還不知道如何改變。
聽得吳氏她們都在康園,雲蘿也連忙趕過來,她生怕吳氏敵不過柳姨娘會吃虧。
一進屋,裡邊的氣氛十分緊張,秦氏板着一張臉,一副隨時都要大發雷霆的樣子,至於蘇明德,也是前所未有的盛怒,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不好發作。
“祖母,父親,母親,我回來了。”雲蘿出聲,有意緩和一下屋內的氛圍。
聽得雲蘿的聲音,大家的目光也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看,也許是因爲柳姨娘說雲蘿是吳氏所生,因此,這會大家看她的時候,也覺得她跟吳氏的外貌似乎確實挺相似。
期待許久的事情現在終於發生了,就算早早就做了心理準備,但云蘿還是醞釀了許久的情緒。
“說我不是姨娘生的事情,我聽說了,父親,祖母,我……我真的不是柳姨娘所生麼?姨娘,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從小到大,姨娘是因爲這個不喜歡我的,對嗎?”
雲蘿問這話的時候,雙眼一直看着柳姨娘,柳姨娘也毫不迴避地與她四目相對,雖然柳姨娘臉上掛着淚珠,可眼底卻夾雜着幾分得意之色,像是對這次的勝算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柳姨娘,你既然說是太太當年逼你換的孩子,那你有什麼證據,人證或者物證?”
蘇明德這麼一問,柳姨娘當即哭喊着,道,“老爺,太太都這麼做了,怎麼還會給妾身留下什麼把柄線索,只是,陽哥兒是從妾身肚子裡出來的,妾身自然知道的,妾身記得陽哥兒身上有一個胎記,在大腿內側,形狀似花生。”
柳姨娘這話一出,屋內的人當即都大驚失色,尤其是吳氏,蘇正陽身上,確實有一個柳姨娘說的胎記,而且位置和形狀分毫不差,胎記這事很是私密,就算是貼身伺候的下人,也不知道這事,可柳姨娘卻能說出來,這意味着她之前說的那番話,可信度至少要多了五成。
蘇明德將質疑地目光落在吳氏身上,然後開口道,“夫人,這事你有什麼解釋的?”
吳氏眼底和臉上都是驚慌,她能解釋什麼,她有什麼好解釋的?
吳氏搖了搖頭,開口道,“老爺,我什麼都不知道,讓我解釋什麼?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這讓我如何解釋?”說到後面,吳氏也是忍不住大哭起來。
屋內吳氏和柳姨娘的哭聲此起彼伏,秦氏忍不住怒斥道,“你們除了哭還會什麼,當我這是戲臺子嗎?”
不管柳姨娘和吳氏兩人誰是誰非,可其間必有一人是說謊,在演戲。
“老太太,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如果太太不知道四小姐是她的女兒,她怎麼會想着把她記到自己名下?四小姐後來更是不把妾身放在眼裡,處處護着太太不說,說不準四小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聽得柳姨娘這番解釋,雲蘿都忍不住想替她鼓掌,心想着,說起演戲,柳姨娘跟家喻戶曉的錦瑟相比,都並不差多少。
“姨娘這話說得我好像十惡不赦一樣,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誰生的,這次出門,恰好知道當年穩婆在哪,既然母親和姨娘都說不清,那不如讓穩婆說說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穩婆?”柳姨娘聲音有些顫抖,她之前多番打聽徐穩婆的下落,可一直沒有線索,但廣平樓的新戲讓她很是不安,所以才冒險想着先發制人。
“蘿姐兒,穩婆在哪裡,快請人進來。”吳氏有些急不可耐,對她來說,不管是蘇正陽還是蘇雲蘿,她很急切地想知道到底誰纔是她生的孩子。
吳氏知道這一切是柳姨娘的陰謀,可她更想知道柳姨娘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想奪走她的孩子,還是蘇正陽真的是她所生。
“母親,人已經帶過來了,我讓丫鬟在外頭等着了。”
“叫進來,趕緊叫進來。”
只是,吳氏這話音剛落,就聽得柳姨娘大聲喊道,“穩婆早就被太太買通了,老祖宗,老爺,你們要替妾身主持公道啊,若非被人脅迫,誰會捨得把自己的兒子送到別人身邊呢。”
“柳姨娘,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可從來沒有脅迫你做過任何事情,你到底要污衊我到什麼時候?”
吳氏真的有些氣急敗壞了,可柳姨娘卻依舊一副柔弱的樣子,哭着道,“太太,請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看着柳姨娘繼續演戲,雲蘿有些忍不了,連吩咐下人把徐穩婆帶過來,而穩婆一進屋,看到裡邊的人後,當即跪在地上,開口道,“夫人,太太,饒命啊,奴婢當年被柳姨娘收買,所以才斗膽將太太的小姐跟姨娘生的少爺換了。”
那徐穩婆說完,又開口道,“其實小姐身上也有胎記的,只是當初小姐是早產,身量較小,看着不明顯,奴婢記得是在小姐左腿膝蓋窩有個小指甲蓋大小的青色印跡。”
聽得這穩婆這麼說,吳氏只覺頭一陣眩暈,踉蹌着差點摔倒在地,當年吳氏生孩子的時候,確實是不足月,可後來蘇正陽出生後,連大夫都說不像是不足月的嬰兒,倒是柳姨娘生的女兒,隔三差五就生病,如此想來,是越發的說明雲蘿纔是她的女兒。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當穩婆當着屋裡所有人說出這番真相時,雲蘿的情緒波動還是挺大的。
一想到上輩子,因爲自己的庶女身份,被各種人欺壓無視,最後還被柳姨娘當做棋子擺佈,雲蘿只覺得壓抑心底這麼久的一口氣,終於快要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