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朋友的嘛,我也希望你好,這些戰俘他……”
伊索還沒說完,祁睿一個冷眼掃過去,他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祁睿淡淡地說,“本宮這裡只等佳音。時間緊迫,王子有話還是留給你父兄和你族人去講吧。慢走不送!”
這就要趕他走了?
伊索擰着眉毛看着祁睿表情寡淡的臉。
祁睿沒有再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和多餘的話,負着手走向一邊,隨手拿了一個花瓶自顧自地把玩着。
態度十分明顯,不想再和他說話。
於將軍爲了讓伊索麪色好看,給他找了個臺階下。他輕拉着伊索的手臂,將他帶到一旁打圓場說,“王子殿下,我們嘉元朝對於福壽特別的講究,輕易不殺生的。十五六萬人不是個小數目,他們的生死若和我們有關,擱我們中原人身上,大家心裡都會發憷的,總覺得死了那麼多人,會折了自己的福,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我們殿下這麼堅決地保下這些戰俘,就是不想折了自己的福壽,不想這輩子都活在這些戰俘死的陰影中。”
“我們嘉元朝和你們明安部落的文化不一樣,也不說一定要王子殿下您理解我們,只希望您能夠尊重我們和我們的決定。”
祁睿行事大膽狠厲,透着一股決絕一點都不像惜命的人,他會在乎福壽?
伊索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個說辭。他回身看着背脊筆直的祁睿,眼神透着幾許的懷疑。不過,微頓一會兒後,他還是朝於將軍點了下頭,“此事我會盡最大努力說服我父汗的,我不能保證我父汗會不會答應,但是,我一定盡力。”
“王子殿下是可汗最看重的兒子和繼承人,可汗一定會考慮王子殿下的意見的。”於將軍滿面的笑容,但是笑容裡卻夾雜着一絲的勉強。
這明安部落老可汗答應了還好,若是不應,依他們太子殿下的脾氣可能會強制將這些戰俘帶走,那便是鬧得不好看了。
也許他們這次的幫忙算是白幫了,人不一定承他們的情。
唉!
伊索客氣地笑着,這還真不好說,若是別的戰俘奴隸還好,一個順水推舟成全了祁睿仁義的心思也就成全了,他高興他們更高興。可偏偏是賽斯部落和他那些同盟國部落的族人,他們之間是有深仇大恨的,民族仇恨不同戴天,他們總是要顧念族人心情的,父汗權衡之下的考量,這真是不容人樂觀。
“我先走了。”伊索心情複雜的說。
幾位將軍紛紛朝伊索抱拳客套送客,只有祁睿背對着伊索,依舊把玩着手裡的小玩件兒沒做絲毫的迴應。
就連祁睿一個微冷眼神都沒收到的伊索心裡更是忐忑,他真是鐵了心要那些戰俘了,若是不成功,可能要撕破臉了。伊索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跨着大步率先走出了帳子。
“太子殿下告辭,各位將軍告辭!”伊索走後,他的部下連忙朝嘉元朝的幾個將軍拱手。
幾位將軍客套了一番送走了明安部落的人。
營帳內只剩下嘉元朝的人時,幾人齊齊地看向祁睿,異口同聲地問道,“殿下的辦法是什麼?”
剛剛他們明明還沒有討論出結果,殿下怎麼說要將那些戰俘給帶回他們嘉元朝。他們嘉元朝雖然富足可也不能白白地養這麼些的人。
祁睿放下手中的花瓶,眼神瞟向他們幾人,同時轉動身形朝他們幾人走去,緩緩地開口,“我們嘉元朝軍隊分散在各個諸侯的手裡,收回諸侯的兵權這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收回兵權時,這麼多大軍該如何安置呢?”
“殿下的意思是?”於將軍喉結滾動了幾下,而後用仰望的目光望着祁睿。
陳將軍和其他的幾位將軍紛紛明白過來,嚴肅的表情被笑容取而代之,各自相視一笑不斷地點着頭。
愣頭愣腦的李將軍看着他們含笑的模樣越發的心急,他們都聽懂了,可是他一點也沒聽明白。他撓着頭,嘴巴蠕動了幾番,問道,“不是,這……這什麼意思啊,你們聽明白什麼了?”
他真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李將軍眼珠在幾人身上轉動,急道,“殿下的話是什麼意思啊,你們別打啞謎了,揉開了給本將說說!”
祁睿脣角輕輕地掀了下,笑笑拍了下李將軍的肩膀。
陳將軍看着一臉便秘模樣的李將軍,哈哈地笑着。
李將軍急道,“別傻樂了,快和本將說說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殿下提到收回諸侯兵權,你們就笑的這麼詭異!”
“這收回這些兵權和這些戰俘之間有什麼關係啊?”
他有的時候特別氣憤自己這顆笨腦袋,很多的時候別人一點就通,他就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這個時候他就感覺特別尷尬無地自容。
陳將軍手繞到李將軍脖頸上,抱着他的肩膀拉低他的腦袋低聲地說,“諸侯勢力強大是不是威脅到了皇權?”
李將軍微頓後忙點頭,“對!”
陳將軍定定地看着李將軍,“諸侯強大威脅皇權,皇族肯定是要收回兵權的。太子殿下早期就提過,兵權統一收回,迴歸君王,由君王掌管。諸侯的兵權收回後,總有個地方要安置這些將士,操練軍隊啊。眼下,朝廷正在派人選址四處地找地方呢,找到合適的地方就要開始建造一個偌大的軍營。這建造軍營是不是要人啊!”
他擡起眼眸看着李將軍黝黑的臉,樂呵呵地說,“一般做這些活計的都是我們自己的百姓,朝廷是要付工錢的,工期不斷工錢也不少。眼下這有十五六萬的戰俘,殺了呢我們虧心,殿下的主意是救下他們,將他們都帶回去給我們建造軍營。我們管着他們吃住再付少量工錢,這樣不就又積了德又不會虧,一舉兩得嘛!”
李將軍微尋思後,眼角眉梢浮現笑意,粗聲道,“哦,本將明白了!”
他看着祁睿的目光透着佩服,“殿下才思敏捷高瞻遠矚,末將心服口服。”
祁睿若有所思,“這件事情就我們自己人知道就可以了,明安那裡不讓他們知道仔細。”
“末將等明白!”幾人嚴肅道。
祁睿微微笑着,“眼下棘手的問題也都解決了。各位將軍回去清點將士整理各自軍務,我們近幾日隨時準備回京!”
“是,末將遵旨!”幾位將軍正色抱拳應道。
祁睿點頭,“回京後,本宮爲幾位將軍慶功!”
幾人聽後面色染上喜色,聲音透着興奮,“多謝殿下!”
“回去吧!”祁睿黑湛湛的眼睛在幾人身上流轉,“看看哪裡還有不周到的地方,儘快補救。”
“末將告退。”幾人退下。
幾人走後,祁睿眼眸掃視了一圈賽斯的金頂大帳,最後停留在了書架上,緩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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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朝的將士過了六日清閒的日子,祁睿這裡得到了伊索的準確信兒,他的父汗明安部落大汗同意他們將十幾萬的戰俘帶回去了,知道內情的衆人很是高興,當即就定下第二日啓程回京。可是,伊索死活不讓他們就這麼走,非要給他們慶功和踐行,祁睿將他打發走了,但是,沒多久他的父汗親自跑了過來,非要請他們喝酒,極爲盛情。祁睿沒辦法勉強地應了下來,這一喝酒就過了兩三日衆人才反過勁兒來,到第四日方拔營動了身。
這回京的路上也不太平,正趕上初夏雨水正多的時候。
在他們大軍遭受暴雨時不得不在路上停留時,姚靈茜穩穩當當地回到了京城。
她被祁睿拒絕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又途徑各地,聽到司徒顏被冊封太子妃,她這個太子妃如何如何的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鳴夫妻恩愛等等,使姚靈茜更是恨得牙根癢癢。在回京的馬車上琢磨的久了心裡的嫉妒產生了病態的變化。
她要回京報復司徒顏,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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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到京後,她連家都沒回就直奔皇宮,但如今皇宮守衛是於將軍的人,她沒有傳召進不去。無奈下她就回了自己住處,思來想去後只能把皇宮裡的司徒顏給逼出來,她做了一番打聽探到了司徒顏的弱點,就是她養在別院裡的那羣孩子,當即有了主意。
兩日後雨夜,姚靈茜一手油紙傘,一手提着燈籠站在司徒顏救助的孩子們住所門前,一雙陰鶩的眼睛緊緊地盯凝着破落飄搖的門,好半天后,紅豔豔的脣角邪勾起一笑,“就算我得不到祁睿,司徒顏你也甭想得到。”
說完,她嘴角輕掀起一角,笑容冷魅,微頓後轉身離開了這個院前。
她一身白衣,黑直的長髮隨風雨在身後飛舞,忽然一個轉身面向院落的方向,極白的面色上鮮紅的紅脣呲出笑來,詭異的模樣能生生地將人嚇死。
長街上,那抹白衣已經消失看不見了。雨嘩嘩的下着越下越大,不一會兒,院落的臺階上浮現出紅色來,一點點地增多,一陣風吹來,破落的門被吹掉,門口橫着的幾具屍體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