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部落地界。賽斯金頂大帳門口,人來來往往不斷。
賬裡也是人滿爲患,除卻男人偶爾交談的聲音,以哭哭啼啼的聲音爲重。
賽斯的大妃一直伸着脖子看巫醫給賽斯診治,誰知這幾個女人沒完沒了哭個不停,十分讓她心煩。她再也忍受不住,心煩意亂地猛回頭,呵責跪在地上抽抽泣泣的四位側妃,三位庶側妃,“大汗還未仙逝你們就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太早了?”
一位頗爲受寵的庶側妃從帕子中擡起臉兒來,梨花帶雨地哽咽着,“大妃,我等也是關心大汗,您何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生生嗆我們……”她說着擡起眼皮瞄了一眼大妃的臉色,繼續道,“……還詛咒大汗……”
大妃長緩了一口氣,才忍住和這幾個女人發火的衝動,“眼下大汗躺在牀榻上昏迷不醒,你們在這裡哭哭啼啼的,不僅打擾大汗靜養,還妨礙巫醫診治病情。這樣吧,你們先回去,等大汗醒了,我再遣人去請你們!”
“我不走,我要守着大汗!”一位側妃一聽說大妃要讓她們走,大哭大叫起來。
“我也不要走。”
“我們也不走!”
“我要等着大汗醒過來!”
……
不過瞬間,營帳裡慟哭驚天,險些把營帳頂給掀翻了。大妃忍無可忍,看向一旁的將軍,“蒙將軍,麻煩你將她們都送回去。”
蒙將軍跺着步子移到側妃,庶側妃面前,嚴肅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視,威嚴地說,“各位側妃,庶側妃還請回去歇着吧!”
一衆人看着魁梧兇惡的蒙將軍,心裡紛紛打顫。
“各位側妃,庶側妃不自己走,是不是要本將派人親送你們回去!”蒙將軍粗重的眉毛豎了起來,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人,送各位側妃,庶側妃回去歇息!”
他的話一落,從營帳外涌進來好些拿刀的將士,他們一下子就將這些側妃,庶側妃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一衆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這些將士可是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地獄修羅,就是光看着他們,她們這心裡就會發毛,哪裡敢讓他們去送呢。
一位側妃從從地上連忙爬起,“我不用蒙將軍送,先回去了。”說着,她移步,擋住她去路的將士爲她讓開位置。
不過,她剛擡起步子,蒙將軍手裡的劍就攔在了她的面前,她頓住腳步大氣都不敢喘。
蒙將軍開口,“大汗昏迷不醒的事情誰也不能往外透露半個字,若是讓本將知道誰透露了,別到時候怪本將心狠手辣,傷了誰的性命。”
說完,他收回了劍。
這側妃連忙就提着衣裙跑了出去。她這一走,剩下的這些女人紛紛從地上爬起,都跑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營帳中就恢復了平靜。
蒙將軍擺了下手,營帳裡的這些將士就退了出去。
終於清靜了,大妃鬆了一口氣,她看向替賽斯看病的巫醫,忍不住問,“巫醫,大汗如何了,到底得了什麼病?”
巫醫放開賽斯的手,將紮在賽斯腹部的銀針拔出,看向大妃和屋裡的幾位將軍,“大汗中了毒,情況不容樂觀,要儘快找到解藥。若是在一天之內沒有服下解藥,怕是不成了!”
大妃一聽,手捂着嘴巴眼淚唰唰的往下掉,“早晨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怎麼一回來就中毒了呢!”
蒙將軍神色嚴肅地問,“巫醫,您也解不了大汗體內的毒嗎?”
巫醫輕輕地搖了下頭,“大汗身上的毒不是普通的毒,是用十幾種毒蟲毒液研製的,毒性強大,一般的人誤用後,不過片刻就會內臟潰爛而亡。咱們大汗身體好,又有武功,這才能頂得住可以多活兩日,不過也就短短的兩日,兩日後要是還沒有解藥,也會內臟潰爛不治而亡。”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儘快去查誰下的毒,查到後想方設法弄到解藥,爲大汗解毒!”
蒙將軍眼神頻頻地轉動,思忖着賽斯中毒是誰下的毒手,思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有機會給他們大汗下手。
“是姚靈茜。一定是他。”蒙將軍將手指骨節握的嘎吱嘎吱響,他猛然轉過身來,叫來自己的親信,“你們幾個想方設法潛入嘉元朝營帳中,一定要從姚靈茜那裡找到解藥。”
“是!”親信抱拳應後紛紛下去。
蒙將軍剛喘了一口氣後,外面就急匆匆地衝進來他的副將。副將急的滿頭都是大汗,他眼神在營帳中內的人晃盪,嘴巴張了幾下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他重重一嘆息垂下了頭。
蒙將軍看着副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冷着臉叱責道,“有什麼話直說,做什麼吞吞吐吐的!”
副將大緩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後,他擡起頭來,面色凝重地說,“咱們得來的糧草出問題了!”
蒙將軍一聽立刻就急了,他看了一眼屋裡的人,拽着副將的衣袖就往外走,他們走到離營帳外好遠處才頓住腳步。蒙將軍看了眼四周的人,鬆開了副將的手,急問道,“糧草出了什麼問題,可是斤數不對?”
副將表情凝滯,“若是斤數不對,我們起碼還能得到一些糧食,也夠我們吃上一些天了。眼下可是連一個人的一頓飯都不夠吃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蒙將軍眼睛瞪大如銅鈴。
副將跨着臉,不安地看着蒙將軍,說,“我們拉回來的糧草,末將倒出來全檢查了,除了一個麻袋裡有一點豆子外,其他的袋子全是土。蒙將軍,祁睿他騙了我們,他用土騙了我們!”
蒙將軍聽後,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們佈置的這一切白費了。糧草一點都沒得了。
蒙將軍堪堪地反應過來,黑眸瞪着副將,張口問道,“我們還有多少糧草?”
副將慎重地想了想說,“差不多還能頂上五日。”
“五日!”蒙將軍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將軍,我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嘉元朝和明安那邊卡的太嚴,把我們糧草都搶了,我們是一粒也沒得到。”副將表情越發的凝重,“再這麼下去,我們的將士,戰馬就會斷糧。別說能一舉殲滅嘉元朝和明安部落,就是我們自己的生計,我們都沒有辦法維持,只能餓死或是被他們滅族!”
“眼下大汗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糧草也將盡,真是禍不單行。”蒙將軍沉默着看着遠處坐在地上歇息的他們赫曼部落的將士,心裡十分的愧疚。若在當時大汗決定出兵明安的時候,他可以說些話阻止大汗,他們現在的境遇會不會好一些,不會這麼狼狽,不會忍飢挨餓,甚至有滅族的危險。
“蒙將軍,蒙將軍!”副將見他臉色變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碰了下,急說,“蒙將軍,眼下大汗未醒,我們赫曼部落能夠依靠的人只有您。您可千萬不能倒下啊!”
“你下去吧,本將要靜一靜!”蒙將軍像沒聽見他說話似的,對他揮了下手,轉身走了。
副將靜靜地看着蒙將軍,他一向挺拔的背脊此時彎曲着像個老人似的,背影淒涼很是落寞無助。副將看着他此時的樣子,心裡也是十分的心痛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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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睿和各位將軍開會,商討了作戰方案和王將軍的事情後,便和清風一起回了營帳。
“主子,屬下去端飯。”走到營帳門口,清風停下腳步對祁睿說。
守候祁睿營帳的士兵聽後,連忙說,“剛剛翟副將過來給王爺端了飯過來。”
祁睿和清風紛紛移着眼睛看向說話的士兵,祁睿開口問道,“你剛剛說翟副將給本王端來了飯?”
“是!”士兵恭敬地回話,“翟副將說後廚做了一屜肉餡包子,被他搶住了,他便端來了一些給王爺送來改善一下伙食!”
清風輕笑,“這老小子還有點良心,沒將肉包子獨吞,還知道給王爺留幾個。等一下我可要去謝謝他。”
“別忘了你深夜是有任務的。有時間好好歇歇,別老去整那些用不着的!”祁睿冷斜了清風一眼,負手便進了營帳。
這哪裡是用不着的呢。多一個人疼他們主子,他也不用像個老媽子似的一直操心了。
翟副將這次做的很好。有肉包子沒有一個人獨吞,想到了王爺,這是需要鼓勵的。這種好習慣要繼續保持。
眼下清風不用給自家主子打飯了,便尋思上了翟副將,他要去找翟副將,沒準還能在他那裡混上兩個包子。
一想到肉包子的滋味。清風輕舔了一下嘴脣,邁步往翟副將的營帳跑去。
祁睿進了營帳裡面,瞥了一眼書桌上的包子和菜湯,動手解身上的鎧甲,等他脫下一身沉重的鎧甲,洗淨了臉上和手上的灰塵和血漬,便坐在了書桌後。
他黑湛湛的雙眸看着手邊細面的大包子,手指在桌面上輕釦了兩下,還是阻擋不住正常的生理反應拿起了包子放在了嘴邊。
儘管他肚子很餓,但是依然沒有狼吞虎嚥地吃。他咬了一口,沒發出一聲聲響地咀嚼着,吃的慢條斯理,貴氣優雅,同時,拿起了桌面上攤開着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