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早,司徒顏覺得家裡太冷清,就讓秦勤通知家裡當值的丫鬟小廝一起聚一個,在家裡擺上宴席,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吃個團圓飯。
年三十的晚上,宴席已經準備妥當,司徒顏進了花廳,全府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看到她到來,齊刷刷地起身,給她行禮賀新春。
“本妃代表王爺,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盡心盡力。先幹了!”司徒顏笑容滿面地看着他們,端起了碧兒遞來的酒杯,含笑地喝下,衆人見她喝了,也紛紛地跟了一個。
她看他們都放下了杯子說,“今天也沒有外人,都是家裡人,大家不要拘禮,放開了肚皮吃放開了肚皮喝,等吃飽了喝足了,都去秦勤官家那裡領紅包!”
她這話一落,家裡立刻就跟炸開了鍋似的,情緒高漲起來。
“開宴吧!”司徒顏美目在衆人身上流轉,輕輕一笑,就坐了下來。
家裡重要的管事都和司徒顏坐一桌。
秦勤笑着看向一位嬤嬤,說,“王府真的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嬤嬤笑着附和,“是呀是呀。這一次真是託了王妃的福,將大夥都聚在了一起。”說着,她端着酒杯起身,“王妃娘娘,老奴敬您一個。祝您吉祥如意。”
“同樂同樂!”司徒顏在她酒杯上碰了下,將酒水喝完,嬤嬤在她喝完後,也跟着喝完。
這位嬤嬤放下酒杯後,秦勤站起身來,也要敬司徒顏,“王妃,屬下也敬您一杯,祝您幸福快樂!”
他這話一落,司徒顏原本是要起來的,但是身邊的綠兒先她一步起身,先是低頭對司徒顏說,“小姐,您酒量有限,喝多了會影響卯時進宮請安的。還是奴婢替您喝!”
說着,她就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雙手捧着,面向秦勤,說,“秦管家,王妃酒量不好,我替她喝。”
說着,她也不等秦勤說話,仰頭就一飲而盡。喝完後,轉眸看着衆人,大聲道,“還有誰要敬王妃酒的,都過來找我,我全權代替。”
她這話剛落,烏拉拉的一羣人就過來了。
司徒顏瞬間就傻眼了,她擡眸看着往肚子裡灌酒的綠兒,說,“這麼多人,你應付的過來嗎?”
綠兒嚥下嘴裡的酒水,輕輕地點了下頭,“半斤還是能應付的了的,不過多了就不好說了。”
“半斤!”司徒顏看着起鬨的人羣,又看向綠兒,“這可不止有半斤呢。你別喝了,還是我給他們說只管吃飯,不要來敬酒了!”
“奴婢喝趴下了,這不是還有碧兒和婷玉呢嘛,王妃您放心吧,奴婢沒事!”說着,她就走近人羣裡,來者不拒地和他們喝了起來。
“你們倆酒量好?”司徒顏看向碧兒和婷玉,問道。
倆人皆搖了搖頭,碧兒低聲說,“我們三個裡面,就綠兒酒量還可以。今天中午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年夜飯,家裡這些人肯定是要敬王妃酒的,王妃若是不喝,大家可能會覺得王妃高不可攀,總之,做起事情來沒有那麼盡心盡力。要想拉攏這些人心,還是要喝的。所以,我們商量來商量去,還是覺得讓綠兒替您喝,她不行了,我們再頂上!”
“好好的一個年夜飯,怎麼還整的這麼世故呢!”司徒顏咂嘴道。
她原先想着將家裡主僕,聚在一起吃個飯,一是爲了熱鬧,而也是想着拉攏人心,讓他們更爲王府盡心盡力。沒想到這酒桌上的拉攏人心,可不是單單地吃個飯,還要喝酒。喝高興了,大家纔會認你!
“瞧剛剛的樣子,還是起鬨的多!”婷玉看着被團團圍住的綠兒,撇着嘴說。
忽然,秦勤端着酒壺和酒杯進入了人羣裡,二話不說,將綠兒從人羣裡推了出來,接着他含笑的聲音傳出,“人一個小姑娘,你們一個個好意思欺負啊!要喝我和你們來喝,誰要是臨時逃走,晚上別找我領紅包!”
“秦管家,您這是英雄救美啊!”有小廝起鬨道。
站在人羣外的綠兒,臉唰的就紅了。
“沒想到秦勤還挺爺們的嘛!”司徒顏笑着看向秦勤,又對碧兒和婷玉說,“趕緊把綠兒拉回來吧!”
倆人笑嘻嘻地出去,將注視着秦勤的綠兒拉回了座位上。
這時,她們又聽到秦勤含着笑意的話,“事先說好,我要是喝醉了,你們這個紅包就沒那麼好拿了。指不定我昏睡到什麼時候再醒呢。三兩銀子哦,有可能你們沒拿,我都以爲你們拿走了,回頭不給你們!”
“哎,小李,你不是要和我拼酒嗎!來來來,我們喝!”
叫小李的小廝笑着說,“秦管家,秦大哥,要不您先把紅包發給我們,我們再陪您喝?”
秦勤笑道,“剛剛王妃也說了,吃飽了喝足了,才能領紅包。哦,你現在就想要了,那我怎麼和主子交差!不行不行,就宴席結束時才能給你們!”
小李悻悻然,“那我就敬秦管家一杯,不拼酒了。秦管家還要打理王府,那麼多差事,可不能喝醉了!”
說着,他舉起杯子在秦勤酒杯上碰了下,“秦管家先請!”
秦勤笑着喝下了酒水。雖然人也不少,但至少沒有拼酒的,秦勤還是能應付過來的。靠着秦勤八竅玲瓏處理方式的手段,下人們一個個笑容滿面的。
司徒顏挑眉一笑,“解決了,我們也吃吧!”
“恩!”碧兒和婷玉笑着點頭,只有綠兒一雙眼睛直往秦勤身上瞟,有些心不在焉。
酒足飯飽後,司徒顏在丫鬟的陪同下離開了花廳。
“今晚要守歲,這一整晚,你們想怎麼過?”司徒顏已經做好了一晚上不睡的打算。
她要爲身在漠南的祁睿祈福,要爲家人祈福,祈禱他們平平安安的。
“打葉子牌吧!”婷玉提議道,“葉子牌很有意思,好消磨時間!”
碧兒說,“不行,我不會葉子牌!”
司徒顏也不會葉子牌,說,“我也不會!”
婷玉就撓了下腦門,又苦思冥想起來。
碧兒想了一會兒說,“要不我們剪窗花吧。剪完後貼在窗子上,很喜慶!”
婷玉道,“這個可以玩!”
她接着說,“還有玩小姐教的五子棋,那個很簡單,只要五個子連成線就可以了!”
碧兒點頭附和。司徒顏笑着看着她們,目光落在一旁垂着頭悶不做聲的綠兒身上,開口,“哎,你平常不是最喜歡玩嗎,怎麼現在不開口說話了?”
她這話一落,綠兒並沒有擡頭接話。
碧兒輕推了一下呆愣的綠兒,她才堪堪地反應過來,“喂,你發什麼呆啊,王妃問你話呢!”
綠兒神情呆滯地看着碧兒,半天后纔回神,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看着司徒顏咬脣道,“王妃說了什麼?”
“你這魂兒是被誰勾走了?”司徒顏笑睨着綠兒。
綠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奴婢只是,只是……喝多了。”
司徒顏說,“去廚房喝完醒酒湯吧,免得宿醉難受!”
綠兒想想後,忙點頭,“那奴婢就先去了!”
說着,她就提着裙子跑了。
“綠兒這丫頭好奇怪!”碧兒歪頭看着綠兒的背影,嘀咕道。
婷玉說,“可能真喝多了吧!”
“外面怪冷的,我們回屋吧!”司徒顏轉眸看着她們倆說。
“恩!”倆人扶着司徒顏小心翼翼地往惜顏閣而去。
她們三個回到惜顏閣後,等了半天都不見綠兒,就先剪上了窗花。
綠兒回來的時候,靠在門板上,滿臉的通紅,潔白的牙齒咬着紅豔豔的脣瓣,一雙眸子含着霧氣,清純中透着絲絲的嫵媚。
碧兒聽到動靜就跑了出來,正巧看見綠兒的這副模樣。
“綠兒,你這是……”這副樣子,她只在自己小姐身上見過,現在出現在綠兒身上,這是怎麼了。碧兒撓撓頭,想不出來,這是什麼情況。
綠兒從門板上起身,推着碧兒的身子往屋子裡走,“我從廚房跑來的,所以有點熱有點累!”
“哦!”碧兒沒有多想,被她推着走近內室。
四個人剪了一會兒窗花,就玩起了五子棋。直到卯時,司徒顏在丫鬟們的伺候下,換上宮裝,坐上馬車往皇宮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進金鑾殿,金鑾殿巍峨莊嚴,她不自覺的心生敬畏。站在衆命婦之首,她微微不安地對朝堂上身居高位的男人行了跪拜禮。
跪拜禮後,嘉元帝送給了每人一副親手寫的墨寶。司徒顏打開紅色的紙張,上面龍飛鳳舞的‘凱旋而歸’四個大字,讓她脣角忍不住彎起一抹笑容來。
“睿王妃!”嘉元帝威嚴的聲音響起。
司徒顏身子一顫,連忙收起墨寶,微垂着頭,款款走入正中間,聲音慷鏘有力,“兒臣在!”
“將這副墨寶裱好,掛在睿王的書房!”嘉元帝威嚴的雙眸中,顯出幾分柔情來。
司徒顏微楞後,連忙回道,“兒臣遵旨!”
這時,她又聽到嘉元帝說,“睿王不在,王府的一切都需要你打理,若是有什麼難處,隨時來宮裡找朕!”
說着,他朝李公公看了一眼,李公公緩緩地走了下來,他說,“這是金牌令箭!見此令牌如見朕,除了不能調動大批的軍馬外,可以隨意出入皇宮,調動宮裡的禁衛軍,掌握一切生殺大權,上至妃嬪親王,下至平民百姓,只要師出有名,可以讓任何人斬殺。朕將它贈予給你,你收好,該用的時候,就拿出來,只要咱們嘉元朝沒有滅朝,它就始終有用!”
“睿王妃!”李公公將金牌遞給司徒顏。
司徒顏雙手接過沉甸甸的金牌,眸光微動。
皇上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一個小小女子,這是幹啥啊,她收着這麼重要的東西,真的覺得惶恐不安。
李公公在司徒顏身邊提醒說,“睿王妃,還不趕緊領旨謝恩!”
司徒顏微微擡眸瞄了眼龍椅上身着龍袍的男子一眼,惶恐地彎下雙膝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兒臣多謝父皇賞賜!”
嘉元帝脣角微微地彎了一下,斜了眼坐在一旁的面色僵硬的姚貴妃一眼,輕輕地點了下頭。
接下來,嘉元帝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便散了朝,讓衆人回去走親訪友了。
司徒顏站在宮殿門口,等着自己的父親司徒正天。她見司徒正天出來了,連忙跑過去,焦急地喊了一聲,“爹!”
司徒正天拉着司徒顏的手,往邊上錯了下,看向她惶恐不安的臉蛋說,“皇上給你的金牌令箭你收好就成,沒事的。”
司徒顏摸着袖口中硬邦邦的令牌,神色很是不安,“爹,你說皇上幹嘛給我這麼一個東西啊,我都不知道怎麼用,難不成真拿它殺人啊?”
司徒正天輕拍了下她的手,說,“皇上給你這個,實則是給你一個保命符。將來若是朝廷發生動盪,你可以拿它自保,也可以幫助睿王。”
司徒顏垂眸輕輕地緩了口氣,當真覺得亞歷山大。
“只管收好就好,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司徒正天在她身邊輕聲地說,“皇上這麼做,也都是爲了睿王,怕將來有什麼不測,未雨綢繆罷了。你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
司徒顏看着他,又緩了一口氣。
“今年是你成親的頭一年,是要去宗親家裡拜年的。王爺不在,你要挑起來這個膽子。早點出宮吧,否則真來不及了!”司徒正天提醒道。
司徒顏微微地點了下頭,跟着他一起出了宮。
她先回了睿王府,在惜顏閣一陣的翻騰,也不知道將金牌令箭藏在什麼地方。最後讓碧兒找來了一把鐵鍬,移開梳妝檯,將地板敲鬆一塊,埋在了梳妝檯下。
“這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司徒顏拍了下手上的塵土,將梳妝檯放好後,緩緩地步出了屋子。
屋外,三個丫鬟圍上來,問司徒顏,“王妃,東西藏好了?”
“恩!”司徒顏微微地點着頭,“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幾個人沒人知道她在惜顏閣,就是有人將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你們也不能說,知道嗎?”
“是是是!”三個丫頭忙不迭地點着頭。
她回家後在王府好多屋子都轉悠過,應該可以瞞了一點吧。這樣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人發現,嘻嘻。
“走,拜年去!”司徒顏提着裙襬,在前方領路,出了惜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