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熙閣,衆人剛到院門口,就有婆子高聲通報。
“這是老太君住的福熙閣!”史曉慧邊走邊和司徒顏介紹着。
“嗯!”司徒顏笑着點了點頭。跟隨着前面男人的腳步,進了福熙閣的正屋。軟塌前,坐着一個拿着書本讀書的丫頭,她見他們進來了,連忙收了書,立在了軟塌上閉着雙眼盤腿坐的老婦人身邊,同時向他們行禮。
衆人走到軟塌前站定,嶽鍾琪退後一步,將祁睿烘托出來,史曉慧扶着司徒顏的胳膊,把她往人前扶了下,站在了祁睿的身邊。嶽鍾琪輕輕地拍了下老婦人的胳膊,輕聲道,“母親,瞧瞧是誰來了!”
滿頭銀絲的老婦人眼皮晃了晃就睜開了,雙眼已渾濁,眯着的眼睛往他們的方向瞧了瞧,最後落在嶽鍾琪的面上,開腔後的聲音吃吃嗚嗚的,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風燭殘年的老人,雙眸無神,口齒不清,讓人看着心酸。
嶽鍾琪認真地聽着老太君的嗚嗚聲,等老人不說話看向祁睿的和司徒顏的時候,他開口說,“這是睿兒,您的外孫子,這是睿兒媳婦顏兒。”
“茜兒……”老太君嘴裡蹦出兩個不太清晰的字眼,但依稀可辨出是這兩個字。她說着,瘦骨嶙峋的手就朝祁睿伸了過去,“茜兒……”
他母親,文惠皇后閨名嶽芊茜。祁睿脣角抿緊,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司徒顏的視線裡,一向冷硬的男人,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嶽鍾琪見自家母親識的祁睿,很是高興,他說,“母親,是茜兒,是茜兒的兒子。”
“外祖母!”祁睿竭力地掩飾心中的酸楚,他雙手緊緊地攥着老人家的雙手,鎮定地喊了她一聲。
識人不得的老太君,此時卻能分辨出她眼前的男人來。她眼眶中有淚水溢出,從溝壑縱橫的臉上滑落,一滴滴地低落在她的衣服上消失不見,她的口齒中只有兩個字,“睿兒,睿兒……。”
雖然也不是很清晰,但是也依稀可辨出來。屋子裡老的少的聽着老太君的聲音,都很動容,一個個都掩面小聲地抽泣着。
祁睿點頭應着,“外祖母,我是睿兒,您的外孫子。”
司徒顏瞧着他們團圓的樣子,心裡很是酸楚,她用帕子輕輕地擦了下眼角,緩了口氣。
史曉慧用帕子掩着鼻子,聲音哽咽,小聲道,“從文惠皇后仙逝後,老太君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了。這麼多年,若不是有皇上和睿兒暗中請周太醫看顧,用珍貴的藥材吊着,早就不成了。”
“能撐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蹟。”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個打擊,確實是太大了。司徒顏心裡又是一陣欷吁,忍不住在心裡又嘆了一聲。
史曉慧抹了半天眼淚,才發現還讓祁睿和司徒顏站着呢,連忙招呼丫鬟說,“快給王爺王妃拿凳子啊,倒茶拿點心。”
司徒顏說,“舅母,不必麻煩了。”
史曉慧笑道,“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應該的。瞧我都糊塗了,你們都來了好一會兒,還讓你們站着,連口水都沒喝。”
“是!”丫鬟應道就去忙碌了。
片刻後,衆人就坐下了。史曉慧找着機會給司徒顏介紹家裡人,她拉着一個年輕端莊的少婦給司徒顏介紹,“這是你月月姐,咱們家裡人少,這女孩子就更少了,他們這一孫子輩的孩子中,就月月這一個女孩子。”
“月月姐!”司徒顏甜甜的喊了一聲。
嶽子月上前一步拉住了司徒顏的手,開心的很,“以後我可是多了個玩伴了。我的夫君是晉國公徐懷之孫徐晏寧,晉國公府離睿王府不遠,就隔一條街。沒事了,你來找我或我去王府找你。”
“好的月月姐,沒事了一定找月月姐玩。”司徒顏也攥着她的手,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
嶽子月給史曉慧送上一張燦爛的笑臉,語氣輕快,帶着撒嬌的意味,“母親,你別給顏兒介紹家裡人了,我來說。”
史曉慧寵溺地道,“行,你說你說。”
司徒顏看着母女倆之間的互動,一眼就看出了嶽子月是個被承恩公夫婦保護的很好的小公主,處處都能看出她過得很是幸福。她說話嬌憨,語氣甜美,眼睛和笑容都是一種極致的乾淨,像一顆澄澈透亮的鑽石。在這個古代,一個女孩子被養的這麼美好,嫁人了還能保持她這種作爲姑娘時的天真和柔軟,她的孃家和她的夫家勢力真是不容小覷。
嶽子月得到自己母親的同意後,就拉着司徒顏給她一一介紹家裡人,“這是大哥嶽子慎,大嫂於檬芸,大嫂厲害,生了個三胞胎,二男一女,現在是咱們府頭一號功臣。”
“哇哦。”司徒顏被嶽子月嘴裡的這個三胞胎給驚到了,她不可置信地問於檬芸,“大嫂,這可是真的,你真的生了三胞胎。”
於檬芸笑着點了點頭,“孩子現在三週了,我嫌他們皮,就沒帶過來。”
嶽子月轉臉對司徒顏說,“沒事,一會兒跟着大嫂去她院裡看。”
司徒顏笑着說,“是一定要看看的,我還沒見過三胞胎呢,真的特別的好奇。”
“三胞胎只是聽着有些不可思議,但實際上沒什麼特別的,三個孩子長得也不一樣,性格也不一樣,和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區別。”於檬芸笑容親切隨和,看着司徒顏的目光中帶着幾分興致,“我前日回孃家見到了檬旻,她知道咱們承恩公府和睿王府的關係,就和我說起了顏兒你,她說你是她最好的姐妹。”
她對司徒顏真的很是好奇,司徒顏的事蹟她也有所耳聞,什麼打扮的花枝招展追十三皇子,和世家小姐在宴會上出手打架,什麼被十三皇子踹入河裡,等等,各種啼笑皆非的傳聞。她原先還在想這樣的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嫁入皇家,還嫁給皇上最喜愛的兒子睿王呢,但是最後,人還真的嫁了,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回孃家,又聽她家的刺頭檬旻說她司徒顏是她的好朋友,能和檬旻做成朋友,還得到她的認可,那該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呢,她對司徒顏的好奇就更高了。這一次見到活的本尊,真的特別特別的好奇。
但是,見到本尊後,她怎麼也無法將她和傳聞裡他們茶餘飯後笑話的女主聯繫在一起。
“檬旻?”司徒顏驚訝地看着她,腦袋裡在回想剛剛嶽子月介紹她時提起的她的名字,於檬芸,這個名字怎麼感覺這麼耳熟……。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於檬芸給她解了謎團。
“是。檬旻。”於檬芸笑着說,“我是檬旻的堂姐。”
司徒顏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天吶,世界真是太小了,這轉來轉去都是一家人。”
“可不是!”於檬芸笑着對司徒顏說,“檬旻和我提起你來的時候,我也驚訝極了。我真的沒想到你和她會是朋友。”
司徒顏興奮過後,就笑說,“我們看上去性格差好多吧,所以不太像會做朋友的人。”
於檬芸點頭,“嗯,檬旻性子急,嘴巴毒,又整天愛舞刀弄槍的,這京城中的女子沒有能受的了她的。顏兒你就不一樣了,你看上去是那麼端莊溫婉。你們性格差那麼多,不太像是會做朋友的人。”
司徒顏聽聞她的評價後,心裡忍不住吐槽,自己長相溫婉,所有的人就認爲她溫婉,其實她和這個詞根本就扯不上關係。
司徒顏說,“我覺得檬旻挺真實可愛的。”
於檬芸笑道,“她在別人眼裡的缺點,在你眼裡全是優點,怪不得你能和她做朋友。”
司徒顏不好意思地摸着腦門笑了笑,爾後她問,“我好多天都沒見過檬旻了,她還好嗎?”
於檬芸搭話道,“嗯,很不錯。能吃能睡能瘋。”
司徒顏笑着直說,“真好。”
她和於檬芸扯了一會兒閒話,說起了她和嶽子月的稱謂,最後指出她和嶽子月的稱呼錯了。祁睿今年二十五歲,而嶽子月今年只有十九歲,嶽子月應該稱呼祁睿爲表哥,稱司徒顏爲表嫂纔對。而不是司徒顏叫嶽子月爲姐姐。嶽子月看司徒顏比自己小,被她母親一帶就忘了輩分這件事情。幾個人想起剛剛那錯亂的輩分笑作一團。最後兩人定下來,互相稱謂對方的名字。
嶽子月又給她介紹家裡的其他人,都是一些男子,認了一下也沒細聊就作罷了。
她們這裡介紹完了,史曉慧就帶着司徒顏,嶽子月,司徒顏和於檬芸進了老太君的寢室,一同看文惠皇后的畫像。
史曉慧從一個一人高的瓷瓶裡拿出一件畫軸,嶽子月和於檬芸一同幫襯着她將畫軸打開。畫像上的身着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和真人一般大小,身量纖細高挑,雙手輕輕地挽在身前,儀態萬方。她面上掛着嫣然的微笑,眼眸微微地彎着,眸裡有光彩流轉,綽約如仙子。司徒顏的雙眼從女子端莊中略顯稚嫩的臉上略過,落在她眼角眉梢,脣邊頰邊,恍惚中可看到祁睿的影子。
司徒顏看着畫軸上那句贈予‘芊茜’,說道,“若不是提前曉得這是文惠皇后,我一定以爲畫軸上美貌的女子是王爺同胞的妹妹。”
史曉慧望着畫軸上淺笑嫣然的女子,溫聲啓口,“這是文惠皇后十八歲生辰時,皇上親手所畫的賀禮。那時候皇后年幼,略顯稚嫩,睿兒又長得極其像他母后,若是不瞭解內情的,一定會認錯的。”
司徒顏看着女子胸口處掛的那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項鍊,很自然地摸了下脖頸,原先空無一物的脖頸處,此刻能摸到一根鏈子。她微怔後,脣邊就溢開一抹幸福的笑容,一定是祁睿趁她睡着的時候給她又戴上的。
這條鏈子是文惠皇后心愛之物,裡面有祁睿對他母后的思念之情,祁睿將它轉送給了她,她一定要好好的保管。
“姑姑長得真美。”嶽子月嘆道。
史曉慧輕輕啓口,“那是自然,咱們承恩公府的這位嫡小姐名滿京城,是咱們嘉元朝出了名的美人和才女。就是至今,都無人能夠與之相較。”
司徒顏凝視着畫卷上溫柔美貌的古裝女子,心裡讚歎,怪不得文惠皇后仙逝幾年了,皇上還對其念念不忘。這樣一個世間少有的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值得人牽腸掛肚。
“自古紅顏多薄命!”史曉慧感慨欷吁,對嶽子月和於檬芸說,“捲上吧!”
“是,母親!”嶽子月和於檬芸點頭,小心翼翼地將畫軸捲了起來。
史曉慧將畫卷重新放進瓷瓶裡,對她們幾人道,“午飯的時間到了,我們去外面看看飯菜準備好沒有。”
“嗯!”三人點頭,於檬芸扶着史曉慧,司徒顏和嶽子月跟在她們一同出了內室。
外面祁睿和嶽鍾琪圍着老太君在說話,岳家三位嫡子坐在他們旁邊陪着。司徒顏遠遠地瞧着男人臉上溢着的點點笑意,脣角上也不自覺地上揚。
“飯菜都準備好了嗎?”史曉慧詢問她身邊的貼身丫鬟。
“回夫人的話,都備齊了。”
史曉慧說,“往屋子裡支桌子吧,支好桌子後就上菜。另外,你讓管家去酒窖裡拿幾瓶好酒來。”
“是!”丫鬟應下就退了出去。不消一會兒,就有小廝擡着桌椅進了門,擺放了起來。
史曉慧溫柔地對司徒顏道,“老太君行動不便,我們今日就在福熙閣用飯,不往別處折騰了。”
司徒顏將視線從滿頭花白的老太君身上移開視線,落在史曉慧身上,乖巧地點頭,“舅母安排的極好。”
“嗯。坐下來歇一會兒,喝口水。等一下飯菜上了桌,我們就開飯。”史曉慧拉着她的手坐了起來,“檬芸,月月,你們也都坐下吧。”
“嗯!”於檬芸和嶽子月坐在了她們身邊。幾個人在飯前的空檔拉起了閒話。
嶽子月歪着頭對司徒顏笑道,“顏兒,你平日裡在家都做些什麼?”
司徒顏頗有點不好意思,世家女子通常在家讀讀書寫寫字,繡個花彈個琴下個棋什麼的。她沒有那種雅興,看的書是外面小攤上賣的戲本子,彈琴她也會點,但也就會那幾首雅緻的,其他的用現在人的眼光來說是淫詞豔曲,繡花她壓根不會,就下棋還說的過去。想到這裡,爲了不讓人笑話,所以她就裝了一回,“我平常在家喜歡下棋。”
史曉慧笑說,“那和睿兒真是對脾氣,他從小就喜歡下棋。你們夫妻倆啊,還真是夫唱婦隨。”
司徒顏輕輕地撓着頭,她只是隨口一謅,胡說的而已。
嶽子月嘟起了嘴,“唉,你都還有個喜好,不像我,整個閒的發毛。”
“你平常在家,不要老纏着晏寧,自己繡個花彈個琴找點事情做。”史曉慧看着自己的女兒,就忍不住叮囑她,“晏寧是皇上欽定的晉國公,是要做大事的,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呢。女人啊,要學着獨立,男人不陪着,自己一個人也會很精彩的。”
嶽子月撅着嘴說,“娘,我都知道了。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不纏着晏寧了。我平常都是一個人在家玩。”
“那就好。”史曉慧說,“男人都喜歡拎得清的女子。月月,娘和你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給晏寧空間,讓他去做他的大事。這樣呢,晏寧不僅不會和你生分,反而會更疼愛你。”
嶽子月聽她說這話,耳朵都快起了繭子了,她耷拉着腦袋,等史曉慧說完後隨便的點着頭,嘴裡不斷的說,“知道了,知道了……”
於檬芸給史曉慧往茶杯裡添上茶水,遞給了她,“母親,妹妹年紀還小,慢慢教就是了。”
史曉慧接過茶水淺淺地飲了一口,一臉的擔憂,“她已經爲人婦了,若還是像個姑娘時那麼不喑世事,我真怕她……怕她好日子就到頭了。”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嘴裡怕碎了,一直小心翼翼地養育她。爲人姑娘時天真爛漫沒什麼不好,但是作爲人婦了,要是還那麼天真,就不好了。一想起自家老爺和她說的,皇上有意將兩個世家小姐許配給晏寧,她心裡就怕的很,女子爭寵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她這個傻女兒到時候肯定不是人家的對手。縱然有皇上撐腰,能保住正室一位,但是月月是真心喜歡晏寧的,若是在後院中被有心人算計,和晏寧離了心,月月一定很痛苦。
司徒顏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安慰她說,“舅母,月月一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是啊娘,您就別再嘮叨了,我真的聽下去了。”嶽子月說,“我自己在家裡的時候就和丫鬟踢毽子,盪鞦韆,撲蝴蝶,沒有再纏過晏寧。”
嶽子月沒有說謊話,她真的按照她母親的意思做了,一直都自己玩,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習慣,但是母親說只有這樣晏寧纔會更愛她,所以她就忍了下來。而她也得到了晏寧迴應,她雖然不主動去找他了,而晏寧會主動地來找她,這讓她很開心。
丫鬟通報說,“夫人,飯菜佈置好了,可以上桌了。”
史曉慧只好放下剛剛的話題,對她們幾人說,“走,我們去吃飯吧。”
“嗯!”三人點了點頭。
史曉慧先走一步,走到軟塌前去扶老太君,司徒顏見狀,連忙過去搭把手,在祁睿和史曉慧的攙扶下,將老太君扶到了飯桌前。她們幾個女眷在一桌上,男人在另一桌上。史曉慧真是個好兒媳,手法嫺熟地一口一口將飯菜餵給老太君吃。
司徒顏一邊吃一邊看着史曉慧,心裡在想,怪不得這承恩公府姨娘不少,史曉慧的恩寵卻沒有半分的被影響,她溫柔嫺淑,又進退有度,不管是對老太君還是對府裡的嫡子庶女都很好。這樣一個當家主母,自然是備受尊敬的。
史曉慧對司徒顏笑道,“顏兒,喜歡什麼你就自己吃。”
司徒顏點了點頭,臉上是淺淺的笑意,“顏兒一定不客氣。”
嶽子月給司徒顏往碗裡夾菜,“顏兒,往後你一定要來晉國公找我玩啊,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的,咱們倆搭個伴,消磨日子。”
司徒顏笑道,“我一定會的。”
她轉頭看向給史曉慧添菜的於檬芸說,“我們可以一起找檬旻玩,和她一起騎馬射箭。”
於檬芸脣角輕挽,看了她們一眼,“可別讓檬旻給你們帶野了。”
嶽子月眼裡綴着笑意,她搖着手中的筷子說,“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不給她這個機會,因爲——我們會把檬旻先帶野。”
她這話一落,幾人就掩脣笑了起來。
女眷這邊是先用完午飯的,男人還在喝酒聊天,她們便讓下人用軟轎擡了老太君一起去於檬芸院子裡看孩子去了。三個孩子長得很是可愛,不僅是司徒顏她們喜歡的緊,就連神志不清的老太君被孩子圍繞着也滿臉的笑意……
祁睿和司徒顏一直在承恩公府帶到傍晚,用了晚飯,才告別他們一起回了府。
夕顏閣。
“和舅母她們玩的可還好?”祁睿大手緊緊地抓住司徒顏的手,滿眼的溫柔憐惜。
司徒顏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爾後想起在承恩公府時,於檬芸提到祁睿的年齡。司徒顏的心裡就想着好好捉弄捉弄祁睿,她緊抿着脣角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男人垂眸望着她,嘴角泛起絲絲笑意來,“這麼瞧着我做什麼?”
司徒顏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啓脣道,“祁睿,你今年多少歲啊?”
祁睿眼裡有笑意,在她說完後,就垂下眸子把玩着她嫩白如削蔥根一般的手指,“年紀啊?”
司徒顏抿脣輕笑,“對啊!你今年多大?”
“我想想!”祁睿擡着眼皮往上擡着,他蹙着眉似在尋思,在司徒顏的注視下,慢慢啓口,“我今年好像二十五了。”
“二十五!”司徒顏臉上顯出嫌棄,“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嗎?”
祁睿心裡自然是知道她的生辰和年歲的,但是瞧着司徒顏臉上的表情,他就轉了心思當作不知,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司徒顏嫌棄地瞪着他,說道,“我今年十七。睿王爺,您今年都二十五了,比我整整大八歲呢。”
她接着說了一句讓祁睿險些吐血的話,“你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哦。”
祁睿擡手在她腦門上輕彈了一下,“是嫌我老嗎?”
司徒顏挑眉說,“那當然了!”
祁睿捏着她白嫩的臉蛋,說,“比你大,才能更襯出我們的結合是命中註定。按理,我應該在你這個年紀成婚的,那時候你纔多大呢。”
被他這麼一說,司徒顏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還好,還好祁睿沒有在適齡的時候娶妻,這才碰到了她,讓她撿了個漏。
“祁睿!”司徒顏伸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雙手,她心裡真的很慶幸。
祁睿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司徒顏長如蟬翼的睫毛撲閃着,看着他的目光波光流轉,她微頓了後,說,“就是覺得很慶幸,慶幸你晚婚。否則就沒有我什麼事情了。”
“傻丫頭!我們是天定的緣分,註定是要在一起的。”祁睿將她攬在自己懷裡輕拍着她的肩膀,“若說慶幸呢,我更慶幸,多等了幾年,娶到你這麼年輕美貌的媳婦!”
“你說多讓人羨慕嫉妒呢。”
司徒顏被他逗得,一張小臉都紅透了。
祁睿輕拍着她,哄道,“看你今日累及了,這就洗洗睡吧,嗯!”
“嗯!”司徒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清雅,就擡起眸子看着他說,“清雅不是暈倒了嗎,我想去瞧瞧她。”
祁睿說,“清雅那裡有婷玉照顧,你不用惦念。好好地睡上一覺,明天再去瞧她?”
“現在天色還早,不忙着休息。”司徒顏說,“去看看她我能放心些。”
祁睿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再阻撓她了,“那我陪你一起去。”
“嗯!”司徒顏點頭,就着他的勁兒就站了起來,跟着他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