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裡,宗親裡有封號的命婦跟着男眷坐在一起,男人們一改朝堂上的針鋒相對,談笑風生好不熱鬧,女人們安安靜靜地坐在男人身邊爲他們佈菜,偶爾和別的夫人閒談幾句,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司徒顏的身邊坐的是祁睿的親舅母,文惠皇后的親弟媳一等承恩公嶽鍾琪的嫡妻史曉慧。祁睿之前也沒和她說過他母親那裡的親戚,就是坐在太極殿裡了,坐在史曉慧的旁邊了,祁睿都沒給她介紹一下說坐在旁邊的嶽鍾琪是他的親舅舅,史曉慧是他的親舅母。還是史曉慧一直看着她笑的時候,司徒顏才主動問起人家是不是認識她,畢竟她失憶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這樣子也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沒禮貌,而史曉慧一張嘴就說祁睿是她的外甥,而她司徒顏應該稱她爲舅母,這一稱呼真真是把司徒顏嚇了一大跳,久久的都沒反應過來,就是現在她感覺自己雙腳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像做夢一樣。
“顏兒,睿王府離咱們承恩公府不遠,有時間和睿兒一起過來走走,老太君可想你們了!”從史曉慧挑明兩家的關係後,就很自來熟很親切地稱呼她爲顏兒,史曉慧是武將之後,性格爽利,司徒顏也很喜歡她,這又是實在的親戚,她也就彆扭了一下子,就適應了。
“舅母,有空我們一定去看望你們!”司徒顏笑着說道,見她提起老太君,就問起了老人家的身子,史曉慧事無鉅細地把承恩公府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司徒顏乖巧穩重,說話也好聽,史曉慧也喜歡的緊,兩人越說越投機,一直都沒停下來嘴過。
“喝口水!”祁睿雖然沒往司徒顏那裡看過,但是一直都在關注她,她和史曉慧聊了一炷香的時辰,這期間連口水都沒喝過,祁睿終於忍不住了,給她往茶杯裡續了茶水,遞到了她的手邊。
“嗯!”司徒顏也沒察覺到什麼,端了茶水就喝。
祁睿一向性子冷,對誰也不熱絡親暱,就算是對嘉元帝,他的親生父親都是一副面冷的樣子,對他們承恩公府就更別說了,從他的母后死後,幾年也不曾見過他一面,就是這次都快坐到一張桌子上了,祁睿就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移開了眼。史曉慧看着祁睿給顏兒添茶倒水,對她溫柔體貼的樣子,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舅母,舅母!”司徒顏輕喚着史曉慧,半晌後史曉慧才反應過來,從祁睿冷硬的側臉上收回目光,司徒顏也注意到她看祁睿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
史曉慧掩飾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她實在是沒見過祁睿對人這麼好的,真是太詫異了。
“顏兒,你以後一定要常來承恩公府啊!”他們承恩公府就文惠皇后這麼一個姑奶奶,人已經沒了,留給他們承恩公府的遺憾已經無法挽回了。祁睿是文惠皇后唯一的兒子,是他們承恩公府唯一的外甥,不管是因爲文惠皇后的關係,還是因爲血緣的關係,他們都特別想和祁睿親暱。以前是苦於沒有機會,但是現在她瞧着祁睿對顏兒很不一樣,也許因爲顏兒,他們能將緩解現在這種極淡的關係呢。
司徒顏笑起來,笑容淺淺的,開玩笑道,“舅母,我一定會常去叨擾你們的,到時候你們可不要嫌我煩,趕我走啊!”
“我們倒是盼望你把我們煩死!承恩公府好久都沒那麼熱鬧了!”史曉慧笑着說,“等我今日回去,給老太君說見到了你們,她一定高興!”
“王爺這兩天有公事忙,過兩天閒下來的時候我們就去看老太君,舅舅舅母!”司徒顏說,“等我們準備過去的時候,給府裡遞帖子。”
“嗯!”史曉慧笑着直點頭,“顏兒,你會不會喝酒,陪姑母喝上兩杯!”
“會一點點!”司徒顏說着就端起自己手邊的酒杯,史曉慧笑着也端了起來,兩人碰過杯子後,“今日見到舅母高興,顏兒先乾爲敬!”
司徒顏剛把酒杯放在嘴邊就被一隻大手給截胡了,她擰着眉頭對祁睿說,“這是我的酒杯!”
祁睿說,“我還沒喝多,自然知道這是你的!”
史曉慧注意到了祁睿嘴裡的字眼,他自稱‘我’,沒稱‘本王’,看來真是將顏兒看的極重。
“顏兒酒量不好,這一杯祁睿敬您!”祁睿捏着酒杯,對史曉慧說,也不等史曉慧開口,自己就端着酒杯喝下,等他喝完後就將酒杯放在了桌面上,對司徒顏說,“你酒品不好,若是喝醉了,該出洋相了,這東西還是少沾爲妙!”
“……”司徒顏不滿地瞪着他,低聲地說,“在舅母面前,你不要詆譭我好不好!你是見過我喝酒後的樣子嗎?我哪裡酒品不好了,什麼時候出過洋相啊,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
他當然是見過她醉酒的樣子啊,就是在農莊那一次,他們第一次親吻親密,那一晚她的嬌態一直留在他的腦海裡,還會被他時常拿出來回憶一番。祁睿擡眸看着司徒顏很強硬地說,“我說的你只管聽着就好了,不讓你喝你就別喝!”
“……”直男癌!什麼事情都唯他是尊!司徒顏翻着眼皮,忍不住送他一個白眼。
有宗親端起酒杯和祁睿敬酒,“老十四,恭喜恭喜……”
祁睿就和那人寒暄上了,司徒顏只好替他善這邊的後。
“舅母,我酒品不好,王爺怕我喝醉,才代替我喝的!”司徒顏真是覺得不好意思,史曉慧想和她喝一杯酒,祁睿都推三阻四的,搞得很生分。她怕史曉慧多想,再和祁睿有了隔閡,所以充當和事老,將責任都攔在自己身上。
史曉慧自然聽出來了她是在爲祁睿找補,笑着說,“顏兒,你不能喝酒就和舅母說,別和舅母客氣,這樣反而生分了!”
他們兩口子感情真是好,互相肯爲對方着想,史曉慧看在心裡,只有欣慰。
“是!”司徒顏很好性子的點頭,很乖巧可人。
史曉慧說,“等你過來家裡的時候,舅母讓你月月姐也過來,她的性子和你想象,舅母琢磨着你們能玩到一塊去!”
司徒顏問道,“月月姐?”
“舅母的姑娘啊!”史曉慧像是倒豆子似的,把家裡的幾口人什麼性格嫁給了誰細細地和她說着……
高臺上,嘉元帝坐在正中間,姚貴妃,榮妃,和二個嬪位的妃子坐在他的下首兩邊。
嘉元帝和姚貴妃說笑,陣陣笑聲傳來,讓榮妃本就焦躁的心情更加的焦躁不安,她頻頻地朝嘉元帝示好,可是嘉元帝連看也不看她。
思琪是國公府捧在手心上的千金小姐,從小穿的是華美鮮豔的衣裳,吃得是珍美的食物,牀上鋪的蓋的是細軟錦被,這宗人府是什麼地方啊,那可是關押犯罪分子的場所,雖說是關押貴族子弟的場所,要比普通的監牢乾淨一點,但說到底還是監獄,裡面不會有華美的衣裳,珍美的食物和細軟錦被,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受的了。
榮妃一想起思琪在牢房的一角瑟瑟發抖,睡在茅草垛子上,吃的喝的是餿食喝的是餿水,她就受不了!不行,她一定要將思琪從宗人府撈出來!
“娘娘,國公府派人來了,說讓娘娘一定想辦法把思琪小姐弄出去!”一個宮女悄悄地走到榮妃身邊,在她耳邊低語。
榮妃掃了眼正在和姚貴妃說笑的嘉元帝,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本宮知道了,你去回話,就說本宮一定竭盡全力!”
“是!”宮女退下,榮妃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緩緩地呼了口氣,對身邊伺候的宮女說,“去和睿王妃說一聲,本宮在外面的長廊裡等她。”
“是!”宮女應下,就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在司徒顏身邊看到了她。
“睿王妃,我們娘娘有事找您,在外面的長廊等您!”
司徒顏擡眸望向高臺,榮妃端着酒杯朝她伸手,司徒顏脣角輕輕地抿了起來,榮妃找她,一定是因爲思琪的事情。
“去回你們榮妃娘娘,就說我知道了!”
“是!”宮女退下。
祁睿沉着臉,蹙着眉心,嚴肅的很,他對司徒顏道,“不用理會她!”
司徒顏說話的時候,脣角微微地撅着,眼睛帶着哀怨瞪着祁睿,“見見又不會怎麼樣,反正這件事情我也無能爲力!”
祁睿看着她使小性子的樣子,笑了起來。
司徒顏見榮妃往外走了,就對祁睿說,“那我先去了!”
“嗯!”祁睿就摸了下她的手,對司徒顏身後的婧兒說,“好好照顧王妃!”
“是!”婧兒點頭應下,總算是呼了口氣,這是她從宜和宮被救出來後,王爺和她說的第一句,她心裡真的很怕王爺覺得她沒用,沒保護好王妃。
司徒顏笑着對史曉慧說,“舅母,我出去透透氣,您慢吃着!”
史曉慧在她的手上拍了拍,囑咐道,“嗯!外面路黑,你走路慢點,別磕着碰着!”
司徒顏點頭,笑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