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聽她說到一半,便突然戛然而止。樑子言擡眸看了那婦人一眼,只見她雙眸間淡含着淚光,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可憐。
可是聽她這樣說着,樑子言不禁眉頭擰的更是厲害了,他以爲她只是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纔會出此下策……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是如此貪生怕死之人,枉費了趙佘將這麼重要的證據交到她的手裡!樑子言越想越氣,臉色變得有些許難看。
就在樑子言心中激憤快要發作的時候,不料那婦人長嘆了一聲,繼續開口道:“早在今天早上那平西王便將妾身那十幾歲的兒子給擄走了歲,他們從妾身這裡得不到任何消息,便從妾身那可憐的兒子身上下手,真是喪心病狂啊!”
粱子言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她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自己的兒子落在了平西王的手裡,她怕若是輕舉妄動,那平西王一定不會饒過她的兒子的……
想到了這裡粱子言心中不禁一震,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婦人,半晌纔開口道:“那你爲何又打算將這證據銷燬呢?你不打算爲你的夫君報仇了嗎?還有你的兒子?”
聽他這樣一講,那婦人身子不禁顫了顫,臉上的神色也陡然一變,十分的悲切。
紅腫的雙眼在再度水霧瀰漫,她緩緩地將手中的小匣子放在了桌面上。蒼白而消瘦的手指緊緊地捂住臉頰,細碎地抽噎了起來,臉上的神情越發地悲慼了。
粱子言見他這副模樣,有些於是心不忍,靜靜地站在一旁許久不曾說話。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忙起身,朝着桌子走去,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小匣子緩緩地抱起,伸手拿出裡面的幾疊紙張,下面還壓着幾份奏摺。
一手將那小匣子放回了桌面上,一手拿着那些資料仔細的查看着。越往後翻,粱子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歡愉,甚至激動……
粱子言發現自己手裡拿着這些東西都是極其重要的證據,此時已經有八分的把握將平西王叛亂通敵之事報與朝廷。
可是這剩下的二分,卻是極其重要的。樑自言不盡又陷入了一陣沉思,手上的資料雖多,可都不過是平西王平日裡貪贓枉法的證據,如果說他真正通敵,想要叛國,那那這些證
據還不能足以證明。
所幸那趙佘已經將大部分的資料都搞到了手,不用他再費力氣。粱子言緊蹙着眉頭沉思不已。
就在這時那坐在桌子旁的婦人突然停止了哭泣,目光緊緊地看向粱子言,央求着開口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是幹不了這種大事的,勞煩公子您將這證據拿出去,告了朝廷,不枉我夫君這幾年來的辛勞,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聽着她要自己將這證據拿出去交給朝廷,粱子言自然是樂意的,他將那拿出來的證據又緩緩地放回了小匣子,安慰着那婦人道:“在下此番前來也是奉了朝廷君上之命,找到這些證據也是在下的職責所在,多謝夫人能這樣通情達理,在下感激不盡!”
見他這樣說,那婦人也放下心了,掏出手絹輕輕擦拭着眼淚,末了,才急切開口道:“那公子就帶着證據快些走吧,待會兒不等天亮那夥人估計又要來了,那時候公子可就危險了……”
說着那婦人急切的站起身來,想要將他送出門去。粱子言見狀,慌忙開口道:“多謝夫人提醒!在下這便走……”
說着便將桌子上放着的小匣子收了起來,粱子言朝着那婦人微微頷首點頭。隨即便在那婦人期待的眼神中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很快便來到了院子裡,樑子言轉身縱身一躍,便跳到了房檐上,順着那磚瓦離開了趙府。
一路上悄無人跡,粱子言回到客棧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些發亮了。天地間一片靜謐,可是過了沒一會兒,樓下就想起了車輪滾滾和人行行走的聲音。
那些小商販又要開始一天的買賣了。粱子言站在窗邊,靜靜的看着樓下的這些場景,心思卻早已飄渺。如今,將那平西王拉下水可就只差一步了,而他該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如今卻還是未知數。生性穩重的樑子言,此時心中亦是有些煩悶了。
樓下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不遠處的高樹上傳來一串串高昂的蟬鳴聲,耳畔顯得有些聒噪不安。
平西王府。
清晨的王府,顯得格外的清透。府裡的奴婢侍從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一個個都顯得精神十分的飽滿,充滿了朝氣。
寬闊的庭院裡,平西王劉燁早早
得起了牀,穿着一身中衣,站在庭院裡,旁若無人地練起了太極拳。緩緩的招式極是柔和,十分有修身養性的效果。
此時在平西王約莫五十歲左右,一臉的絡腮鬍子顯得年齡有些偏大,身子卻極其的壯碩,一看便知此人是武將出身。
練了約莫有個把時辰,東方一輪朝陽緩緩升起,陽光明媚地灑在大地上。
平西王愉悅地伸了伸腰,轉身剛打算回屋,便瞥見,院子外匆匆忙忙地走進來一個人。他忙轉眼看去,見是管家,忙忙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目光閒閒地看向管家。
只見那管家匆忙而來,對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平西王見他一臉慌色,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忙開口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如此慌張?”
老管家微微斂容,低垂着腦袋,臉上卻洋溢着淺淺的微笑,:“回王爺,是好事兒!宮裡的劉公公前來傳聖旨,老奴問了問,劉工過說,是君上要邀王爺前往皇宮參加一年一度的宮宴。”
平西王聽他這樣一說,不禁挑眉,臉上洋溢着笑容,只聽他緩聲笑道:“果然是件好事,如今邊關的事兒也不太多,趁着這會兒子去休息放鬆些時日也是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沉着眸,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那管家見他神色有變,慌忙詢問道:“王爺您沒事兒吧?”
被他這樣一問,平西王連忙緩過神來,半響纔開口道:“無妨無妨,還是先去前廳,接聖旨吧!”
其實此時的平西王心中是有顧慮的,往年的宮宴都在秋季,然而今年卻突然提到仲夏……
拋開時間不說,此時的自己是有大事兒要做的,想來自己已經和鄰國商量好謀反一事,過不了多久那鄰國便要來支援自己。
而此時正是最要緊的關頭,如果自己去了京城,一是不知那狗皇帝心中所想,二是萬一那邊關有變,自己的所有心血都白費了!
想到這裡,平西王不禁眉頭一皺,心中萬分的焦慮,今天邊關戰事不緊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自己尋個什麼由頭不去參加宮宴,說不定今生還會懷疑到自己,石可真是前途未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