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歡心頭一震,問道,“夫人認識我娘?”阿如是自己生母的小字,知道的人並不多。
李夫人點了點頭,說道,“你娘去的早,你自然不知道,我和你娘未嫁時便是極好的姐妹,只是想不到,她突然就去了!”說到後句,眼圈兒有點發紅。
阮雲歡這纔想起來,這位李夫人,是護國大將軍陳洛書的嫡女,上一世枉死的陳將軍,就是她的胞弟,而大將軍府和靖安侯府是世交。
李夫人深吸一口氣,把淚忍了回去,在她手背拍了拍,說道,“日後得空,到尚書府來玩,莫要失了兩家的情誼!”說着起身要走。
“李夫人!”阮雲歡急忙叫住,輕聲問,“我聽人說,我娘是狩獵時意外身亡?”
“嗯!”李夫人點了下頭,目光向秦氏一掃,說道,“那年你才兩歲,你娘墜馬而死,恰逢老侯爺返鄉,老夫人捨不得你,就將你帶了去。”
“墜馬而死!”阮雲歡低唸了一聲,見她欲言又止,便道,“李夫人,我想知道當年的事,你儘管說便是!”
李夫人見她小小年紀,提到自己生母的死竟然還能這樣冷靜,臉上露出一些讚賞,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證據,只是你娘去世才三個月,阮相就迎娶那個女人進門,我心裡實在是不忿!”
所以,她才處處針對秦氏!
阮雲歡勾了勾脣角,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李夫人!”
李夫人笑了笑,回去自己位置。
墜馬而死?阮雲歡的眸光,瞬間變冷。自己的母親可是將門虎女,區區狩獵,她竟然會墜馬而死?再加上老夫人刻意說自己的母親“突然亡故”……
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麼蹊蹺!
阮雲歡咬牙。一擡頭,卻見淳于昌身邊,一名婢女正在給他上茶。婢女剛剛退下,淳于昌便向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點頭,尾隨着婢女悄悄離去。
阮雲歡揚了揚眉。難道……今天這場宴會,是有心人的安排?
心裡想着,又向淳于昌望去一眼,卻見他正端着酒杯,滿臉笑容觀賞歌舞,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阮雲歡皺眉,突然覺得有兩道研判的目光望來,一轉頭,就對上淳于信幽深的眸光,不由心頭一跳,彷彿整個人被看穿一樣,匆忙轉過頭去。
她不知道,淳于信究竟有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如果有,前一世自己害他丟了江山失了性命,這一世,他對自己會抱着怎樣的態度?
正這個時候,聽到旁邊一道低柔的聲音喚道,“阮大小姐!”阮雲歡回頭,就見一位身穿黃衫的小姐站在身邊,脣角含着一抹溫和的笑意,說道,“這廳裡悶的很,阮大小姐可願意一同走走?”
沈子涵?
這位沈小姐,是江淮織造沈平澤的嫡女,上一世與她並沒有什麼交際,現在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刻意接近?阮雲歡挑了挑眉,淺淺笑起,便點了點頭,起身隨她出廳,正好避開對面灼人的目光。
二人初識,實在並無多少話說,只閒聊幾句,就陷入了沉默。她不說話,阮雲歡自然也不開口,只是一邊慢慢散步,一邊欣賞花園的景緻。
走了一會兒,才聽沈子涵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我是一樣的人!”
阮雲歡一怔,側頭向她望來。沈子涵勾脣笑了笑,說道,“阮大小姐是老侯爺嫡親的外孫女,又是相爺嫡女,聽我這話,或者會說我輕狂,只是如今的處境,怕也艱難吧!”
阮雲歡微微挑眉,心中恍然。
江淮織造沈平澤出身淮西沈家,沈家是商賈世家,雖然富甲一方,卻不被世家大族接受。三年前,沈平澤以巨金砸了個前程,成爲江淮織造,沈子涵也就成了官家小姐。
阮雲歡明白,以沈子涵的出身,根本上不了檯面,在這名門旺族的圈子裡,一定是受盡了白眼。而剛纔自己被秦氏母女孤立的情形落在她的眼裡,便想和自己結成同盟,不至於這樣受人冷落。
想通此節,阮雲歡不禁挑了挑脣角,淡淡道,“旁人如何,我倒不放在心上!”語氣淡然,毫不在意。
沈子涵一怔,回頭向她注視,但見她面容清淡,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天成,不由自慚形穢,輕聲道,“阮大小姐出身好,自然與我不同!”說話間,語氣極爲寥落。
阮雲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上一世,她因爲名聲受損,也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白眼嘲笑,如果不是淳于昌要藉助靖安侯府,自己豈能有機會成爲五皇子妃?只是這些話,自然不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