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風不改舊時波

盼語被問住了,顧不得疼,就着侍婢的手緩緩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看着眼前的永璜。.,福晉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與其早晚都要面對,不如一次就說個清楚好。她也是真的心疼了,孩子就是孩子,實在不該承受這樣的重創。

"大福晉。"永璜的聲音低了下去,哽咽又含糊不清的喚了這一聲,撲撲棱棱的投進蘭昕的懷裡,小聲的啜泣起來。

蘭昕忍了許久的淚水還是決堤,順着她慘白的臉龐緩緩滑落,心裡又氣又惱,惱許不爭氣,更恨使壞的人手段太過刁毒。她跪在了地上,牢牢的抱着永璜,軟言撫慰起來:"沒有額娘,你還有阿瑪,有大福晉,有側福晉疼愛。永璜,大福晉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替你額娘盡當母親的心。你別怕,別怕。"

永璜聽懂了話,哭聲也越來越低,蘭昕吃力的將他抱了起來。盼語緊忙來扶:"福晉,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瞧瞧?"

蘭昕點了頭,雙手緊緊的抱着懷裡的永璜,腳下的每一步都倍感吃力:"你好好的,便是對你額娘最好的告慰了。"

金沛姿站在假山亭上,這感人至深的一幕盡收眼底。心裡是千百種滋味翻卷,難以言說。

敏瀾呈上帕子,關心道:"格格別傷感了,看慪紅了眼睛。福晉這麼做,亦是無可厚非,否則大阿哥真要把殺母之仇算在她身上,可怎麼辦好!現在說出來,於人於己都有利。"

"多嘴。"金沛姿隱去憂色,語氣稍微嚴厲了些:"福晉處事最穩妥,哪輪到你一個奴婢多嘴。讓人聽去,還當咱們有異心呢!"

"格格教訓的是,奴婢不敢胡說了。"敏瀾縮了縮身子,稍微往後退了一步。

薈瀾看金沛姿不悅,溫順的賠笑道:"胡說之言,格格您可別往心裡去。府中的人事,逃不過福晉的一雙慧眼。可宮裡的事兒就難說了。方纔來傳旨的公公,正是皇上身邊伺候的。"

金沛姿搖了搖頭,皺眉復又鬆了眉頭:"得了吧。府裡的事兒尚且弄不明白呢,宮裡的就更論不着咱們操心了。四爺是做大事的人,有他在,咱們看看這圓明園的景兒不是更好麼!"

“自然是好的。”薈瀾沒有再說下去,一來省了口舌,二來猜想金格格心裡也是有數的。

一路上的策馬奔馳,弘曆背上的衣服都溼透了。好不容易入了宮,才走到養心殿前,正瞧見五阿哥弘晝趕在他之前走了進去。

蕭風看着弘曆的臉色不好,壓着嗓子道:“四爺,咱們跟五爺也就前後腳的功夫,應該不當事兒,奴才在此候着,爺您趕快進去吧。”

弘曆並未急着追上去,甚至停下了腳步:“前後腳不假,亦有先後之分。如同長幼有序,亂不得。五弟至孝,知皇阿瑪舊疾發作,心急如焚,由着他先去也未嘗不可。”

“可是爺,平時也就罷了,這檔口上,您不能讓着五爺啊。”蕭風急的不行,放眼當下,也就唯有五阿哥弘晝與四爺不分伯仲。倒不是盼着皇上有什麼三長兩短,終究是關乎大清基業之事。“實在不得不當心。”

“額孃的心思,尚且不明朗。”這是弘曆的心病,亦是他心中最痛。熹貴妃明明是他嫡親的額娘,卻養育着裕妃誕下的五阿哥弘晝。平日裡想要見額娘一面着實不易,可每每相見,那弘晝盡然都在她身側陪伴。

弘曆常常在想,究竟他和弘晝,誰纔是熹貴妃的心頭肉呢?

蕭風連連搖頭,篤定不已:“四爺這是說什麼呢。親疏有別,五爺縱然至孝也終究不是熹貴妃娘娘十月懷胎誕育的。隔着一層肚皮,終究貼不上心。”

“但願吧。”弘曆揚起頭,恢復瞭如常的自信:“你且在此候着。我自去瞧瞧。”

因是夏日的緣故,皇帝的內寢之中並未焚香,連冰也沒供。濃郁的藥味兒飄散在窒悶的空氣中,將潮溼而沉澱的苦澀薰染滿處,似乎眼前這些明黃色的帷帳與生俱來的味道。

病榻前,熹貴妃鎮定的立着,目光沉穩的落在皇上枯槁憔悴的面龐上,沒有過多的哀傷亦沒有哭泣,似乎這樣的結局,是她意料之中的。

弘晝走了進來,內寢的宮人們連忙屈膝,誰都沒有發出一丁點響動,生怕驚擾了纏綿病榻的皇帝,與神思不屬的貴妃娘娘。

“熹娘娘,皇阿瑪怎麼樣了?”弘晝心焦,亦顧不得禮數,還像小時候那樣親暱的喚着熹貴妃。“得了信兒,兒臣就入了宮,御醫是怎麼說的?”見皇帝尚未醒轉,弘晝的眉頭緊緊蹙着,愁緒難解。

“先別急,喝口茶潤潤嗓子。”熹貴妃看着弘晝額頭上薄薄一層汗珠,憐惜道:“這樣熱的天,難爲你趕了來。”

話音落,雅福端正的呈上了熱茶:“是最好的普洱,貴妃娘娘知道五阿哥您喜歡,特意叫給您備着。”

“熹娘娘慣來都疼兒臣。”弘晝苦澀的臉上,露出些許燦爛,他是真的很親熹貴妃,甚至勝過了自己嫡親的額娘。

而弘曆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聽見了雅福的話,又看見了弘晝的笑容。當然,最讓他刺目的則是熹貴妃臉上陶醉又慈愛笑容,真的很美的笑容。似乎這種表情,她只有在對着弘晝時才能情不自禁的顯露出來,令他如此陌生。

“額……熹貴妃娘娘萬福。”弘曆脫口而出的原本是額娘,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映着她的笑容,竟然會叫不出口。

弘晝頓時尷尬不已,連忙擱下手裡的茶盞,兀自上前拍了弘曆的肩膀,親切道:“四哥,你也趕來了。”

“自然不比你來的早。”弘曆並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儘管他心裡很不舒服。“皇阿瑪怎麼樣了,御醫怎麼說的?”問話的同時,弘曆的目光徐徐朝牀榻上的皇帝望去,不忍之中帶着憂愁,卻始終沒有正眼看熹貴妃。

不知道她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滋味,可弘曆始終覺着自己沒錯。她的心既然不可以分給他一些,那麼他又何必處處理會她的感受。親生母子尚且如此,後宮裡哪有什麼情分可講。弘曆忽然很想知道,當年她請求撫育弘晝,是出於彌補膝下寂寞的私心,還是僅僅爲了討好皇上的計策?

熹貴妃朝雅福遞了一眼,緩緩扭過身子,重新讓目光停留在皇帝消受的面頰上。自嘲而笑,卻不讓人看見,復又不漏聲色的說:“御醫說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照着往常的方子,足足加重了三倍的藥量還是難以疏通經絡。你們亦懂,經絡內屬於臟腑,外絡於肢節,非同小可。

藥力不能及,血脈則難以通暢,血脈不通暢,聚瘀於體內的寒毒只會越多越重。唯有鍼灸之術,方可奏效。”

“藏寒生滿病,其治宜灸。”弘曆自然曉得《黃帝內經》一書中提及九針的形質,正是針對此症。然而皇上是天子,若非他金口允諾此法,誰又敢貿貿然替皇帝施針。

弘晝心裡不是滋味,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皇帝,又看向熹貴妃。艱難的開口,懇切道:“皇阿瑪昏迷不醒,後宮之中,唯有熹娘娘您最知聖意。病向淺中醫,兒臣恐怕耽誤不得。”

熹貴妃若有所思的頷首,輕微的猶如沒有動作:“正因爲耽誤不得,本宮才讓人請你們入宮商議。弘時早早削去宗籍,已不是皇上的三阿哥了。弘瞻年幼,還當不起宮裡的事兒。本宮能倚重的,也唯有你們了。”

弘曆的心猛的一揪,原來在額娘心裡,他與弘晝竟然沒有什麼不同。皆能倚重,必然是一樣的分量。舊話常說,生娘不及養娘大,如此看來,養育之恩更甚於十月懷胎之親厚。這叫他情何以堪?

弘晝似乎並未想太多,且沒有發覺弘曆的不悅,兀自走近了熹貴妃身側:“熹娘娘莫要擔憂了,既然此法可行,就請御醫儘快爲皇阿瑪診治。想來皇阿瑪最惦記您,必然不願見您憂思難解,寢食不安。”

這樣貼心之言,弘曆從來未曾對自己的額娘說過。想不到嫡親的兒子不說,旁人一樣能說得有滋有味兒。幾乎是下意識的,弘曆後退了兩步,微微側過了身子。他不願意看,不願意聽,更不願意猶如外人一樣擋在這裡礙眼。

熹貴妃玲瓏心怎麼會看不出弘曆的心思,她微笑着對弘晝點了點頭,轉而問弘曆道:“你覺得如何呢,弘曆?”

“既然額娘與五弟同樣的心思,就請御醫爲皇阿瑪施針疏絡。”弘曆垂首,鄭重道:“御醫應當都在耳房候着,就讓兒臣走這一遭。”

雅福想要攔他,心道這麼小的事兒,何必勞四阿哥親自去呢。可瞟了熹貴妃的臉色,她又悻悻的閉了口。或許這麼退出去,的確避免了尷尬,畢竟五阿哥是長在貴妃身邊的。

心裡卻還是覺得,熹貴妃不可能疼五阿哥比四阿哥更甚。雅福憂心忡忡替貴妃難受,不知該怎麼才能讓四阿哥明白這個道理,也好讓貴妃別這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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