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瀾原是惶恐的不行,幸虧高側福晉的語調溫和,與平時並不見不同,她心裡纔有了些底氣。.縮手縮腦道:“昨晚上,富察格格忽然想大阿哥了,也不等奴婢打點,一個人就衝了出去,連藥粉都打翻了。奴婢哪裡敢怠慢,扔下手裡的綿團就追出去了,可並沒瞧見格格的身影。”
“這話說的不盡不實。”黃蕊娥淺淺一笑,眸中閃過狐疑之色:“富察格格一個人衝了出去,你扔下手裡的東西就追,怎麼會瞧不見身影?難道是她腳底抹油了?”
“黃格格明鑑,奴婢真的沒敢耽擱就追出去了。那會兒已經很晚了,天色暗的不行,奴婢根本沒瞧見富察格格的身影,只覺着格格既然是想大阿哥了,就必得往福晉那兒去。可等奴婢到了福晉的房外,才發現寢室的燈已經熄了。
四下裡聽不見一點動靜,自知福晉安睡了,奴婢不敢驚動,只好順着原路返回再去旁處找。”菊瀾的淚水順着她慘白的臉龐往下落。頓了片刻,回過氣來,才嗚咽道:“奴婢趁着夜色找遍了整個園子,都不見格格的蹤影。天快亮了,奴婢猜想格格或許回了廂房,預備回去瞧瞧。誰知半路上聽說格格出了事,奴婢心一慌,就近躲去了牡丹亭。當真再無隱瞞了。”
其其格越聽越覺乏味,言語毛躁更是她一貫的性子:“這倒是像富察格格的舉動,想一出是一出,三更半夜的說惦記大阿哥,竟就衝了出來,難怪會出這麼一檔子事兒了。”
弘曆端身正坐,右手的食指輕輕敲了敲左手拇指上的碧璽扳指,這個細微的動作意在表明他嫌惡了其其格的話,亦不全信菊瀾之言。自然,心中最憂傷的還是富察尋雁的忽然辭世,再不濟,她陪着他渡過了些許時光,她也是永璜的額娘。
再微末的細節亦逃不開蘭昕的雙眼,哪怕是弘曆手指上輕微的動作。她最懂他的心思,自然要爲他之憂而憂。
看着眼前面容姣好,伶牙俐齒,又蠢鈍不堪的女子們,蘭昕不免心煩。這個時候,明知道四爺憂心此事究竟乃何人所爲,卻偏要背道而馳的去非議富察氏有什麼不好,做得怎麼不對,簡直可笑。
心裡少不得怨道:若當真希望四爺看重你們,總得投其所好不是麼?什麼時候都得記着自己的本分,精心伺候着纔是!掂量了再三,蘭昕肅和道:“菊瀾,昨晚你可找過高側福晉這裡?”
菊瀾聽是福晉的聲音,畏畏縮縮的晃了晃頭:“園子裡的各處,奴婢都走過一遍。唯獨兩位側福晉與格格們的廂房,奴婢並未去瞧。心裡只想着大阿哥也不在,富察格格未必會去。”
高凌曦長嘆了一聲,透出心底的冷意:“四爺,妾身想菊瀾也許真不知情。可倘若她所言不虛,那麼富察格格必然是才衝出廂房,就讓人劫持住,捂住口鼻。只待菊瀾追遠了,才被扭送到了妾身這裡。這便可以很好的解釋,爲何菊瀾緊着跟出去卻不見人影。
妾身只是不明白,究竟富察格格與妾身得罪了何人,要用這樣的法子來害我們。妾身也就罷了,頂多是受驚心悸,可富察格格她……就沒有妾身這麼好運了。”
無疑,高凌曦的話,正說中了弘曆的心思。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弄清楚來龍去脈纔是當務之急。弘曆睨了高氏一眼,“唔”了一聲,道:“繭小而厚,一重重纏繞亦可抽絲。此事雖有重重迷霧,卻未必不可如剝繭般分明。只管查便是。”
“能夠輕而易舉的避開耳目,將人帶到高側福晉的後窗下,此人必定熟悉圓明園中的一切。甚至可以說,就是在富察格格或者高側福晉身邊伺候着的人,也未嘗不可。”盼語領着溪瀾、樂瀾進來,邊走邊說:“或者,可以嘗試從這裡面找找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