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廂房的時候,華衿歌見到鳳君邪已經坐在了花園之中的小亭之中。
身後,是中叔在低聲的稟報着什麼一般。
有風吹來,華衿歌隱隱的聽見了“二公子不見了”之類的字眼。
擡眸,便見到了鳳君邪捏着杯子的那雙手上因爲用力,起了青白的痕跡。
“查。”
一聲吩咐說出,華衿歌正走到了花園的門口。
中叔面帶駭然,忙的垂頭領命退下。
見到華衿歌的時候,愣了一愣,才急忙鞠身問安。
中叔走遠,華衿歌才擡腳往小亭之中走去。
“殿下。”
華衿歌鞠着身子站在鳳君邪面前,微微一笑。
但是,鳳君邪的目光只是由她身上一掃而過,只是做了稍稍的停留便移開了,隨後一聲不吭,起身就走。
“小姐——”
華衿歌本能的要跟上,剛擡腳卻被流螢在一邊拉了拉袖子,回眸,見到流螢的手指指着那石桌之上。
石桌之上,剛剛被鳳君邪捏在手中的茶杯已經碎成了粉末。
憤怒的力量麼?
華衿歌見此,抿脣,並未說什麼,看了流螢一眼之後,跟上了鳳君邪的腳步。
流螢被華衿歌剛剛那一眼盯得心顫,卻也是知道華衿歌是在警告她。
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而已。
這一路入宮,華衿歌沉默了一路。
不是她想沉默,而是鳳君邪的臉色實在是太臭了。
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無疑是找死。
馬車行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後,終於停下了。
“小姐,皇宮到了。”
外面,是流螢的聲音。
“殿下,皇宮到了,我們,進去吧!”
第一次的用“我們”在他面前將兩人捆綁在了一起,華衿歌的心中莫名的出現了些許的感動,卻也是緊張的。
只是,鳳君邪似是一直在皺眉想着什麼一般,也不知道聽沒聽道華衿歌的話。
沉沉應了一聲,在車伕挑開簾子之後,大步走了下去。
華衿歌壓住心中的小竊喜,也跟了上去。
翊坤宮,乃是太后居住的宮殿。
此刻,已經左左右右的坐滿了無數的人。
女人。
華衿歌跟着鳳君邪的腳步走進去的時候,便感受到了有無數道的目光如同利劍一樣的向她射來。
這些目光之中,有打量,震驚,不屑,輕蔑,以及嘲諷,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戲的圍觀者。
這些目光,都是對着華衿歌射來的,落在她身上,恨不能將她看穿看破一樣。
一室寂靜,靜得連她的腳步聲也顯得十分的刺耳。
氣氛壓抑。
這些人是準備用眼神殺死她麼?
呵呵,若是以前的華衿歌被她們現在的眼神嚇到還有可能。
只是可惜了,現在的她,已非從前。
想要再欺負她,這些人準備好了代價再來!
所以,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
華衿歌不僅沒有絲毫的怯場,還將臉頰揚起,將那精緻的容貌毫不顧忌的完全展露在了這羣人面前。
呵呵,你們不是想想看麼?那本王妃就讓你們看個夠!
仰頭的瞬息,華衿歌的厲眸也快速的掃視了這大殿之上的格局。
端坐在翊坤宮大殿正中央的奢華金絲軟榻上的紫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東宮之首——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滿頭銀髮,面上已是皺紋密佈。
即便是慈愛的笑着,從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與後宮之首的氣勢也是叫人不敢有絲毫逾越的。
她是先皇的皇后,先皇在世的時候,執掌後宮數十年一直將後宮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她出生名門,身份尊貴,唯一的遺憾便是,膝下無子。
爲此,先皇逝世前專門留下懿旨,封她爲太后娘娘,東宮權利依舊不可撼動。
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先皇對她的深重情義的另外一種表現。
有了執掌東宮的權利,便是鳳葉揚看不慣她,也是不能動她的!
她的身邊,左右手的位置上,分別坐着的是兩位華美的婦人。
渾身着着喜慶大紅袍子正挑眉看着華衿歌的貴婦人是鳳葉揚的寵妃昭陽幕珂。
她乃是昭陽國的小公主,母國的強大註定她在大越後宮的日子並不難過。
只是她容貌平平,臉盤嘴巴較大,眼睛嬌小,就算是抹了濃妝,遮了臉頰,看起來也還是極爲怪異。
她看着華衿歌,似乎是被華衿歌的美貌所刺痛,眼中原本的不屑竟然變成了一絲絲的嫉恨。
而坐在太后左手邊的綠衣女子,恬淡清
秀的女子,此刻正擡眸,眼中情緒深深的與華衿歌對視了一眼——
注意到她的時候,華衿歌的目光一痛,心裡仿若被一把尖銳的匕首刺中,狠狠的劃傷了一道口子一樣,有血流出。
此人正是上一世自己的手帕交,也是這森森後宮之中自己唯一信得過的女子,越貴妃越澤婉。
最後一次相見的畫面在這一刻浮現眼前,那時候她已經懷孕數月。
自己失勢這段時間,被囚禁在長陽殿中,唯有她對自己不離不棄。
得了什麼好東西好玩意兒,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與自己分享。
得知她的越兒被鳳葉揚帶走囚禁,她總是對她說。
她這個孩子出生了之後,就教他叫華汐兒爲母后,她還說,她的孩子,就是華汐兒的孩子——
這次再見,她已經產子,只是面容消瘦憔悴,看起來並不快慰。
倒是擡眸對着她那溫溫的一笑,叫華衿歌鼻頭一酸,差點流出眼淚。
熟悉的情緒涌上心頭,恍若隔世,不,是已經隔世。
爲了調節自己的情緒,華衿歌急忙的移開視線,將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沒有見到華莫冉,看來她如今在宮中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鳳君邪注意到了華衿歌的異樣,見到她眼底的一絲淚意,再看了越貴妃一眼,眉頭顰蹙,將那絲不解,斂進了心頭。
“兒臣拜見母后,母后安康!”上前一步,鳳君邪半跪行禮問安。
華衿歌見此,也急忙欠了欠身子。
“臣妾拜見母后,母后萬福安康……臣妾拜見昭陽貴妃,越貴妃,貴妃娘娘們萬福。”
對於後宮的妃子,鳳君邪可以不拜,但是華衿歌不行。
“哼……”昭陽幕珂似乎對華衿歌的禮拜十分不屑,冷哼了一聲。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來人,快,給君邪賜坐,給歌兒賜坐!”
太后娘娘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見到鳳君邪,笑得連眉頭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這樣一笑,被華衿歌看在眼中,鼻頭之中的酸楚,卻是更嚴重了。
太后娘娘,又何嘗不是自己上一世溫暖的源頭。
身邊,流螢扶着自己平身。
身邊的一干嬪妃們便紛紛起身,對着兩人欠身行禮。
鳳君邪已經落座,華衿歌正要坐下的,這時候,卻有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