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京都沸騰的多麼厲害,徽瑜還是在姬亓玉設下的安全圈裡安靜的養胎。並不是徽瑜真的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如果她想要知道,只需要問問每日來回奔波的鐘媽媽即可,可是她選擇相信姬亓玉,選擇相信就算是真的出了事情,他也一定能處理得很恰當,而她作爲一個孕婦,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安生下孩子。作爲一個母親,孩子比她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年根底下,家家都忙。董二夫人現在也沒時間過來陪徽瑜說話,一來吉小翠在安胎,二來董允宣要娶親,三來董二老爺要辦義學,諸事繁雜,實在是抽不開身。因爲董允宣的婚事要繼續往下談,作爲比董允宣還大一些的董允榮的婚期定在何時,董二夫人還是專門回去跟大夫人見了一面。雖然已經分家,但是長幼有序的道理還是不能不遵守的。董二夫人滿臉帶笑的去了,卻憋了一肚子氣回來,想着家裡也沒人能聽她說這些話,就拐了拐彎到了女兒這裡。
“……我看她最近是得了失心瘋了,見到誰都要咬兩口,自家裡的破事兒關起門來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對着別人使什麼性子。”董二夫人肺都要氣炸了,見了女兒的面就抱怨個不停,嘴角含着冷笑,若是對面坐着的是大夫人,估計都能被她的眼刀子戳幾個窟窿。
徽瑜聽着董二夫人講述一遍,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這事兒還是要從大老爺新納的那位辛姨娘講起。這位辛姨娘倒是個有些心機的人,知道大夫人不是個省油的燈,費心討好她估計也沒多大的用處,索性仗着年輕貌美,頗得定國公歡心,再加上樑姨娘之前得*多年的前例,她就私下裡想要聯合樑姨娘跟大夫人作對。樑姨娘有沒有答應不知道,但是這事兒卻被大夫人知道了,偏巧這個時候董二夫人去問董允榮的婚期,這不正撞上槍口。董二夫人現在養氣功夫是越來越好了,大約是兒女都已經各自成家立業,再加上董二老爺也想要自力更生創一番事業,在這樣的情況下,董二夫人就算是不願意也得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不能給兒女丈夫拖後腿。
偏偏董二夫人這個時候又遇上大夫人家的破事兒,憋了一肚子氣回來,只能來女兒這裡給自己泄瀉火氣了。
“這個辛姨娘還挺能折騰的,祖母都不要管一管嗎?”徽瑜覺得出現這樣的事情,太夫人怎麼也不能看着不管的,畢竟長房就是她的命根子,一輩子的心血都花費在上頭了,怎麼可能瞧着被一個姨娘攪亂了。
“聽說太夫人身子不太好,最近都不太管家裡的事情。”董二夫人神色淡然的說道,她跟太夫人之間想要冒充婆媳歡樂是不可能的,讓她違心假裝關懷更沒必要,更何況是在女兒面前。
“大伯母素來行事都頗有章法,這次怎麼就這樣的失了分寸。”徽瑜還有些不解,因爲已經許久沒見過大夫人了,所以徽瑜對她的近況也不太清楚。由於董婉的關係,徽瑜現在很不願意見到大夫人。
董二夫人聽到女兒這樣問,卻一時間有些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
看着董二夫人的神色,徽瑜也有些不太明白,這話怎麼就不好回答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董二夫人說道:“這事兒我不知道怎麼說,雖未見過那辛姨娘,倒是聽聞顏色極好,比當年的樑姨娘還要強些。定國公才得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二八佳人,自然是*在心尖上。相比之下你大伯母早已經年歲不小,男人嘛,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
爲色所迷?徽瑜覺得大老爺倒不像是那樣的人,但是聽着董二夫人講現在的情況又的確是這樣。這位辛姨娘上回董緋菱來的時候,對其也是頗爲不滿,心在又因爲她連累到董允榮的婚事,只怕是大房這段日子也消停不了。
“那三弟的婚事?”徽瑜擰眉問道。
董二夫人在氣頭上,就說道:“反正我已經跟大房打過招呼了,犯不着一直看他們的臉。”
“這樣吧,我跟大嫂見個面,您看怎麼樣?”徽瑜問道。
董二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算了,你就算是把她找來問明白了,她又做不了主,憑白的跟着煩心。”她對燕億白還是有些好感的,這事兒把她拖下水,不過是讓她在大夫人跟前爲難而已。
董二夫人不願意把燕億白拖下水,沒想到第二日燕億白就來拜訪了。
徽瑜聽到門房傳話進來的時候還真是吃了一驚,立刻就讓人把燕億白請了進來。
“昭姐兒叫大伯母。”徽瑜看着女兒讓她叫人。
“大伯母。”
昭姐兒的聲音又脆又甜,燕億白喜歡得不得了,“纔多久沒見,昭姐兒長高了,也長得更美了。”說着拿出給昭姐兒的見面禮,是個赤金打成的小金魚兒,活靈活現的,昭姐兒握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擡起頭對着燕億白就道:“謝謝大伯母。”
“真是個乖孩子。”燕億白抱了抱昭姐兒,又稀罕的看了看一旁的小小,“這就是那隻小猴子吧?”
徽瑜點點頭,“是呢,猴精猴精的,有點意思。”說着讓人奉上茶點,又把奶孃叫進來帶着昭姐兒去隔壁玩,才靜下心來跟燕億白說話,“大嫂,怎麼今兒個忽然就來了,也沒提前知會一聲,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兒。”
燕億白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後面上就帶了幾分苦笑這才說道:“是爲了二弟的婚事。”
果然是爲了這事兒,徽瑜也猜到了幾分,“大嫂爲難了吧?”
“爲難算什麼,只要能把這事兒好好地解決了,我這一顆心也就算是安穩了。”燕億白苦笑,“想來家裡的事情你應該聽二嬸嬸提過來,總不能爲着這些解不開的家務事兒耽誤了兩位弟弟的婚事,所以我想着先來跟你商量商量。”
“這畢竟是董家的家務事,我一個嫁出來的女兒,哪裡還能對孃家的事情指手畫腳,大嫂你別笑我了。”徽瑜立場還是要堅定地。
“我也不讓你爲難,知道這事兒不太妥當。”燕億白現在若是真的還有別的辦法,也不會來徽瑜這裡麻煩她,索性就直接說道:“晚輩不敢議長輩是非過錯,不管婆婆公公做什麼總是做長輩的,小輩不敢置喙。可是現在二弟跟三弟也都該成家了,你大哥的意思是讓我先跑跑腿。”
原來是受了董大哥的指派,徽瑜就先鬆口氣,輕輕頷首說道:“大嫂說的是,既然是大哥的意思,我也不推辭了,就是不知道大嫂想要做什麼,我能幫上忙自然不會袖手不管的,你只管說就是。”
“二弟的婚事其實之前婆婆早就在相看了,也有幾戶人家有意,若不是……其實現在已經開始商談好日子了。”燕億白低聲開口。
徽瑜琢磨着燕億白沒說口的那句話,應該是若不是辛姨娘從中攪拌,想來這個辛姨娘還真是頗有趣的人,連燕億白都覺得頭疼。
“既然已經了有意向的人家,這事兒往下走就是,大嫂有什麼爲難的?”
“媒人還沒定好,婆婆現在撒手不管,我又不能出面尋個媒人來。”燕億白把自己的爲難之處講了講。
徽瑜就明白了,婚事乃是結兩姓之好,請誰做媒人也的確是一見很重要的事情。樑姨娘在內宅得*多年根基深厚,辛姨娘新進府仗着年輕貌美興風作浪,大夫人人在氣頭上撒手不管。燕億白的確是不能提大夫人做主請誰做媒人,而且這是後宅之事,董允誠也不好插手,這才讓燕億白來她這裡一趟。畢竟是大房的事情,徽瑜想了想還是說道:“大嫂,不是我推脫,我覺得這事兒應該讓寧王側妃出面更好些。”董婉纔是大房的嫡長女,她回去勸勸大夫人不是更好嗎?
燕億白聽到徽瑜這話真是要虐哭了,“你還不知道吧,上回小姑回去跟公公吵了一架,我要是再因爲這事兒去寧王府,只怕也不妥當。”上回就因爲這個辛姨娘跟公公吵起來,這次自己再因爲這個辛姨娘找上門去,只怕小姑子話更難聽,自己還不是憑白的去受氣的。若是受了氣把事情解決了也好,只怕受了氣也解決不了事情,那她還不如不去呢。
董緋菱倒是提過這事兒,以董婉的脾氣,要是燕億白尋上門去,只怕也給不了好聲氣聽。更何況現在寧王府寧王夫妻言歸於好,董婉日子不好過,燕億白只怕也不想登寧王的門檻。
“畢竟是隔了房的,我若是伸手肯定更不好。”徽瑜可不想因爲這個被寧王府的人惦記上,就看着燕億白提點道:“我覺得大嫂應該去找祖母出面,只怕這件事情只有祖母能管了。”
“這樣婆婆怕是不會開心的。”燕億白想過這個辦法,但是大夫人已經不讓人驚動太夫人,自己陽奉陰違實屬不孝啊。
“又不是讓大嫂明着跟祖母講,只需要祖母身邊的人透個風就好了。祖母最是希望家裡和順安樂的人,肯定不願意瞧着現在烏煙瘴氣的樣子。”要說還能有誰壓得住定國公,也就只有太夫人了。只要把辛姨娘的事情給處置好了,大夫人才會有心思管董允榮的婚事。“大嫂可以跟樑姨娘先通通氣。”董允榮是樑姨娘的兒子,自然更願意讓兒子早些成家生子,辛姨娘攪了董允榮的婚事,樑姨娘肯定是恨死她了。
何況現在這個辛姨娘肚子裡還有一個,有這麼個尚方寶劍,誰敢輕易動她。不然大夫人這麼多的手段,怎麼就被氣成這樣。
燕億白思來想去苦笑一聲,“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一試了。”
“若是這樣還不能解決問題,到時候我再出面好了。”徽瑜就道。
“那不行,你現在雙身子,讓你出面我不是成罪人了,就是來跟你討個主意,順便來鬆口氣的。”燕億白可不敢真的讓徽瑜出面,靖王知道了還不得氣炸了,誰願意招惹靖王的脾氣,又不是人人都有徽瑜的福氣。
聽着燕億白這樣講徽瑜覺得其實她真是個厚道人,嫡子長媳,也的確難爲。
“大嫂就放心吧,以我對祖母的瞭解,這件事情只要他老人家出面,你就只等着看好就是。”太夫人那可是厲害的人,之前忍着辛姨娘不過是看着她肚子裡孩子面上,但是如果她仗着有孩子就爲所欲爲,太夫人肯定第一個饒不了她。
燕億白得了這個主意就不願意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就轉頭跟徽瑜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昨日昭國公府的大少夫人約我喝茶,聽聞這位大少夫人安靜貞淑,不知道性子好不好相處。”
燕億白肯定不說廢話,徽瑜想了想,就道:“我記得這位大少夫人是翰林之女,想來應該有些學問,跟大嫂許是能說到一起去。”昭國公府這幾年都很低調,庶長子、世子娶妻基本沒大宴賓客,這兩位先後進門的少夫人也很少出來交際,所以對於她們的性子外人知道的還真是不多。徽瑜倒是跟秦鼎的媳婦安茹見過幾面,秦揚的妻子宋靜儀就沒怎麼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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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這位少夫人怎麼會請大嫂喝茶?”徽瑜比較好奇這個。
“前些日子夫君送給秦大少一幅畫,許是爲了這個吧。”燕億白笑道。
近幾年低調的昭國公府長子忽然出來交際了,而且還是跟定國公府的世子,雖然是表兄弟說起來不打眼,但是徽瑜可不覺得這事兒這麼簡單。燕億白這是跟她點名這件事情呢,她想了想就笑着說道:“不知道大哥是個什麼意思,大嫂還要好好問問大哥纔是。”如果董允誠讓燕億白跟宋靜儀私下往來,那肯定是昭國公府那邊有動靜了。董允誠是姬亓玉的人,難不成昭國公府這是要像姬亓玉投誠?
送走了燕億白之後,徽瑜等到姬亓玉回來一問,果然還真是這樣,不免吃了一驚,“我還以爲他們要等到行事明朗的時候纔會做出抉擇呢。”
聽着徽瑜話裡帶着幾分嘲弄,姬亓玉就道:“要真到那時候,他就算是巴上來,也沒人看重了,反而失了先機。”
“那你的意思是就是許了?”
“先讓允誠試探試探誠意再說吧。”姬亓玉現在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謹慎,必然不會冒險。
徽瑜聽着姬亓玉的話知道他心裡有打算就沒再繼續追問,反而說起了定國公府的家事,“以前只看夏善長外室的熱鬧,不曾想現在人家倒要看定國公府的熱鬧了。”
“一個女人就能鬧得雞飛狗跳,可見男人沒本事。”姬亓玉不悅。
徽瑜:……
爲大老爺點蠟!
這件事情不能談了,徽瑜火速轉移話題,“闞志義有消息沒有?”
“據說曾出現在河北一帶,高勇毅已經帶着人跟人幾次交手,應該很快有消息了。”
看着姬亓玉臉更黑了,徽瑜覺得這個話題也不好,肯定是寧王那邊也得了消息,所以高勇毅這邊才進展緩慢,爲自己點蠟!
就不該提這事兒。
“你說我年前要不要讓人去國安寺燒香祈福?”徽瑜再度轉了話題,總得說點高興的事兒吧,瞧把姬亓玉鬱悶的,肯定最近事情不順的緣故。
“了聞大師雲遊去了,還是別去了。”
徽瑜:……
要不要這麼寸啊,這個話題也不行。
就在徽瑜絞盡腦汁的時候,姬亓玉反而被徽瑜苦逼的表情都笑了,也就只有自己身邊這個人能這樣變着法子哄他開心了吧?
將略略有些臃腫的徽瑜擁進懷中,低聲說道:“我沒事,別擔心。”
“是不是最近事情很不順啊?”很少見到姬亓玉這樣情緒很差的時候。
姬亓玉輕輕拍拍徽瑜的脊背,搖頭說道:“也不是,年關本來事情多人就心浮氣躁,過兩天就好了。”
很顯然,姬亓玉說的過兩天就好了,這個過兩天沒這麼快就過去。第二天,就有人上摺子彈劾姬亓玉,上摺子的人是誰呢?
居然是肅王一系的官員,徽瑜這回還真是吃了一驚,肅王跟寧王什麼時候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