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他這次回洛城,周鳳山已經從段逸農那邊爲他特別申請了一個臨時特派員的身份。但是這個身份只有在抓捕到紀文光之後纔可以亮出來,以獲得情報處河南站的協助。而在沒有抓獲紀文光之前,爲了防止泄密,這個身份林江北是不好隨便動用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單靠着林江北一個人在沒有外力的協助下,想要單槍匹馬地在洛城地盤上對紀文光進行秘密抓捕,難度可絕非一般的大。
別的不說,單單是要對紀文光進行跟蹤,摸清他的行動規律,林江北一個人就顯得力有未逮。倒不是說林江北沒有能力獨自完成跟蹤紀文光的任務,只是林江北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從容去完成這個任務,一旦拖得久了,恆隆典出事的消息必然會傳到紀文光耳朵裡,一旦他聞風潛逃,林江北“探親”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
周鳳山決定派林江北迴去洛城探親時對此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就給林江北考慮了一條明路,讓他去向徐鐵成來求助。
除了中央航校洛城分校之外,洛城還有一所規格更高的學校,既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洛城分校,也被稱爲黃埔軍校洛城分校。
此時擔任黃埔軍校洛城分校主任正是陸軍中將朱少舟,他不僅負責洛城分校的全校事務,手下的學生軍也是此時洛城最精銳的武裝。
林江北倘若能夠得到朱少舟的幫助,由他派幾個洛城分校的精銳學生出來,林江北對紀文光進行秘密跟蹤和抓捕就幾乎沒有什麼難度。
那麼怎麼才能夠讓林江北得到朱少舟的幫助呢?周鳳山的面子是肯定不夠,不僅是周鳳山,即使是段逸農開口,朱少舟也不見得會賣給段逸農面子。
因爲朱少舟雖然是浙江紹興人,但是卻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是地地道道的保定系,和段逸農之間又沒有什麼私人交情,怎麼可能會賣段逸農的面子?
可是如果是徐鐵成肯發話,那情況就又不一樣了。因爲朱少舟從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之後,一直擔任下級軍官,根本沒有得到國民黨高層的重視。
他真正的發跡,是一九二九年的時候,徐鐵成向常校長推薦,讓他進入黃埔軍校軍官教育連,擔任第一排排長,從此進入了常校長的視野。
不久之後,常校長就把他提到了軍官教育連副連長的位置,從此走上了升遷的快速通道。
一九三二年,中日“一·二八”淞滬會戰爆發,朱少舟被常校長任命爲第五軍參謀長。一九三三年,被任命爲黃埔軍校洛城分校主任。
到一九三五年,朱少舟已經成了陸軍中將,軍銜甚至比當初推薦他的徐鐵成還高一級別。
所以,周鳳山就讓林江北去找徐鐵成,看能不能讓徐鐵成給朱少舟寫一封密信。到時候林江北到洛城拿着這封密信去向朱少舟求助,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周鳳山還告訴林江北,倘若徐鐵成不肯給朱少舟寫密信的話,林江北到了河南之後,只有直接把自己臨時特派員的身份亮出來,去向河南站站長柳一舟求助。這樣的話,雖然說存在着很大的消息泄露的風險,但是至少林江北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不至於在洛城的地盤上發生什麼危險。
林江北心中卻完全沒有周鳳山的這一層擔憂。自從徐鐵成贈表開始起,他身上就已經打上了徐鐵成的標籤,徐鐵成甚至還專門叮囑他把手錶亮給段逸農去看。
在這種情況下,林江北要回洛城執行任務,讓徐鐵成給自己的至交寫一封密信提供一下幫助,又有什麼難度?
果然,林江北見到徐鐵成把情況說明之後,徐鐵成不僅當場給林江北寫了一封密信,而且在訊問了林江北的行程安排之後,立刻撥打了長途電話,通過“話傳電信”的方式,通知了朱少舟,讓他派人到洛陽站去接林江北。
這個時候,從杭城到洛城有兩種交通方式。
第一種交通方式就是乘坐火車。首先是從杭城上車,沿寧滬杭鐵路經過上海抵達南京下關站,然後乘坐渡輪到長江對岸的南京浦口站換乘火車,經津浦線,也就是天津到南京浦口的鐵路,到達徐州。然後在徐州再換乘隴海鐵路線的火車,到達洛陽。
即使是在南京浦口站乘坐浦口直達洛陽的特快1次、特快2次火車,全程列車累計時間也要四十八個小時,再加上中間換車、停靠,以及乘坐渡輪過江的時間,全程下來基本上在六十到七十個小時之間,也就是說,單單是在路上,差不多就要耗費三天的時間。
第二種交通方式則是從杭城趕往上海龍華機場乘坐歐亞航空公司上海至西安的航班,在鄭州五里堡機場下機,然後再換乘火車抵達洛陽。
其中杭城到上海火車時間約爲五個小時,上海到鄭州飛行時間約爲五個小時,鄭州到洛陽的火車約爲兩個半小時,即使加上換車和飛機航班在南京經停的時間,全程下來也不超過二十個小時,比第一種方式節省至少兩天多的時間。
但是和第一種交通方式相比,第二種方式卻受到飛機航班時間的限制。歐亞航空公司從上海到西安的航班每週只有兩班,分別是星期二和星期日。
好在今天正好是星期一,林江北上午處理完杭城這邊的事務,正好可以乘坐火車趕往上海,然後第二天一早到上海龍華機場,乘坐早上九點半出發的航班。
林江北等徐鐵成打過電話,收好了密信,正要走,卻不想被徐鐵成伸手攔下,說還有東西要送給他,讓他稍等片刻。
然後徐鐵成就把鄧興農喊了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地叮囑了幾句。鄧興農連連點頭,然後轉身一路小跑出去。
大約十幾分鍾後,鄧興農氣喘吁吁捧着一隻小箱子交給了徐鐵成。
徐鐵成打開了小箱子,招手把林江北叫了過來,指着那隻箱子對他說道:“江北,你這次回洛城,除了執行抓捕鼴鼠的任務之外,肯定還要回家裡去看一看的。”
“這倉促之間,叔叔也來不及給你準備什麼禮物,就把保安處倉庫裡存的這十瓶磺胺粉讓你帶回去吧。你家裡是開國醫堂的,到時候這些藥肯定能夠用的上!”
看着小箱子裡的十瓶磺胺粉,林江北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根本沒有想到,徐鐵成竟然會給他帶如此珍貴的禮物回去。
要知道,這時候距離磺胺的發明並沒有幾年的時間,並沒有多長時間。作爲防治細菌感染的特效藥,磺胺粉這個時候雖然沒有抗戰爆發之後那麼昂貴,但是一瓶價值也至少要小半條小黃魚,關鍵是在市面上一直是有價無市。也只有像徐鐵成這樣的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纔有渠道搞到。
但是即使這樣,徐鐵成一次性給他拿了十瓶出來,也太貴重了,說不定這是保安處倉庫裡的全部庫存呢!
“徐叔叔,這麼多磺胺粉都給我,你們保安處還有沒有存貨?到時候要用怎麼辦?”林江北連忙推辭道。
“既然給你你就拿着!保安處倉庫裡雖然沒有了,”徐鐵成大笑了起來,“但是我堂堂的一省保安處處長,難道連幾瓶磺胺粉都搞不到嗎?”
聽徐鐵成這樣說,林江北纔不再推辭,將這些磺胺粉收了下來。相信爺爺見了這些磺胺粉也一定很高興,雖然說林氏國醫堂有自己獨特的傳承,但是有磺胺粉這樣的現代特效藥,在關鍵的時候爺爺說不定能夠多救幾個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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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比較晚,估計要到凌晨一點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