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施主!”
老和尚也沒有客氣,畢竟整個清涼寺現在的確沒有什麼收入,香油錢都沒有什麼,破敗的山門都沒有修,看起來還是顯得有些破敗。
但他並沒有立刻收起來,而是繼續放在桌上,並沒有動一下。
清涼寺比起上一次來的時候差了許多。
“對了,大師,整個寺內只有您一個人嗎?”
“是的,整個清涼寺上去年的戰火之中,只有老納一個曉幸活了下來,許多弟子都慘死在老納的面前,只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大師一聽張天浩提起這事情,他臉上表情也不由得抖了抖,顯然他的內心也極爲不平靜,甚至看向張天浩的眼神都帶着深深的懷疑。
畢竟一大早跟他說這樣的話,這不是揭傷疤嗎。
但很快又平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壓下了內心的悸動。
“萬法皆空,幻即爲空,空即爲幻,出家人四大皆空,弟子們只是早登極樂而已。”
張天浩立刻行了一禮,跟着道了一聲“隱彌佗佛”。
“罪過,罪過,罪過!”
老和尚立刻在口中唸了起來,好像實在是不願意提起這一本帳。
“施主,有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老施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那便不多留下施主,至於這香油錢,還請施主收回吧。”
“大師,說錯了,佛渡有緣人,而我雖然不敢說是有緣人,但我還是帶着誠意來的,畢竟大師四大皆空,可是有些仇,是永遠抹除、掩蓋不了的。”
張天浩平靜的道了一句。然後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句話來。
“前一段時間,有一位法國馬裡來到貴寺,他一件東西遺落在貴寺,我想請問一下,不知大師可曾見到。我相信出家人不打誑語的。”
“對不起,施主,我真的沒有見到法國,或者是東西,畢竟時間有些久了,老納的記憶不是那麼好。”大和尚立刻合了一下十字,再一次道了一聲阿爾佗佛。
“大師,看來你真的放下了貴寺的血仇,即然大師如此說,我也不願意多說,但大師放下了貴寺的仇,萬法皆空,四大皆空,但我作爲一箇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我們南京三十萬同胞的血仇。”
“身爲一箇中國人,無論是出家人,還是四大皆空,我想,身在這一片土地上,當大師每當回想起貴寺的師傅倒在血泊中,當回想起那三十萬的同胞倒在血泡中,他們的怨魂都在無聲地咆哮。”
“也許也只有大師這樣的人才能安穩的坐在貴寺之中,念着‘阿彌佗佛’,避世清修吧,但我想來,那些爲貴寺進香的香客,他們如何看大師,出家人講究因果果報,可大師卻還是沒有參悟透其中的道理。”
張天浩站了起來,雙手一背,然後擡頭半仰着外面的天空,淡淡地說道:“大師既然這以說了,那我也無話可說,希望大師能心安,擺脫因果吧!”
說着,他直接站起來,向着大殿外面走去,雖然兩人對話的時間不長,但張天浩也知道這個大和尚的心裡在想什麼。
不過,走到了門口的張天浩還是轉過身來,對着佛像行了一禮:“阿彌佗佛,佛家慈悲,慈悲啊!”
張天浩說完,便直接轉身,便邁出大門。
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大門,他的心裡也嘆了一口氣,如果說有人知道那錄像帶的事情,那也只有老和尚知道。
畢竟這裡的香客並不多,法國人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
而且據劉穎說,當時大殿之中有老和尚在。
“施主,請留步!”
就在這時,大殿內的老和尚還是站了起來,叫住了他。
張天浩這才停下腳步,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大和尚,目光之中帶着一絲的疑惑。
“這位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東西的確不在我這裡,唉!”
“那麼,請問一下,東西在那裡呢?”張天浩一聽,馬上便明白過來,這個大和尚還真知道,只不過東西已經轉移走了。
“我知道先生的名字嗎?”
“中國人!”
張天浩淡淡而又平靜回了一句。
“中國人,中國人!”
大師不由得慢慢咀嚼了一下,不由得一臉苦笑:“中國人,好名字,好名字啊,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四大皆空。”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眼睛也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張天浩,努力回憶着張天浩這張臉,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似的。
“生而受苦,衆生平等,看來我的修行心境還不夠,多謝施主點化。”最後還是鬆了一口氣。
“不客氣!”
“是這樣的,那位先生的確放在這裡兩樣東西,就是那佛掌上,前一段時間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上面有東西,便直接取了下來。”
“不過,後來有不少人來問我看沒看到,我也沒有回答,因爲他們都想得到這兩樣東西,我又怕不保險,畢竟是法國人的東西,我便交給我的一個外侄,叫高二蛋,也是我的本家。便交給他帶了回去藏起來。”
“不知道他住在那裡,我可以去取嗎?”張天浩一聽,果然與他所想的一樣,才嚴肅起來,認真的說道。
“你去取吧,他住在泗水橋胡家衚衕29號。”
張天浩一聽,這不是亂區嗎,泗水橋一帶可不是好地方,日本兵經常出現在那裡,而且那裡的反抗也是時起彼伏。
“不對!”
他的心裡升起一個念頭,回想起前幾天去過的泗水橋,他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大師,泗水橋好像現在沒有人吧,那裡早已經燒成了灰燼了!”
“對不起,這位施主,我的侄兒還真住在泗水橋胡家衚衕29號,一週前,他還過來看我的,難道他們家那裡已經沒有了嗎?”
大師也是一愣,不由得愣愣的問了起來。
“那裡在戰爭暴發之後,已經炸成了一片廢墟,那裡還有什麼人可住的,即使是現在去,也是一片廢墟,根本沒有人收拾。”
“沒有了,不可能吧,我記得很清楚,他住在那裡,三年前我還去過他家的,怎麼可能沒有了呢?”
“大師,我想問問,這個高二蛋他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呢?”張天浩一看大師的表情,整個人也是有些爲難起來。
畢竟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師,有了線索,可現在卻失去了所有的線索,一切都又回到了起點。
“施主,對不起,我根本不知道高二蛋去那裡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是無能爲力。只能族主自己費心了。”
“大師,您確定伱所記得沒錯嗎?”張天浩不由得嚴肅地問了一句。
“出家人不打誑語,還請施主不要懷疑老納的記憶力。”大師也是一手合十,嚴肅地說道,顯然對於張天浩的態度有些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