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考慮到金陵政府的大人物們腰站不直,對日本向來是退避忍讓的態度,韓霖也就嚴令下屬們剋制自己內心的情緒,不能因爲一時的衝動,給日本人制造生事的藉口,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
“對駐滬特務機關的監視也不能放鬆,他們近期的活動一定很頻繁,藏在水下的一些佈置,也該浮出水面了,而且監視範圍要擴大到日本駐滬領事館以及日本海軍陸戰隊情報處。”
“謹記一個原則,我不反對你們實施暗殺行爲打擊侵略者,但前提條件是,務必保護自己的身份不被識破,因爲抗日戰爭是一場持續多年的戰爭,你們將來還要在租界地區和敵人戰鬥。”韓霖說道。
“藏在租界地區的那些日本間諜小組,這次是不是也一起處理掉?”許寅正問道。
“當然可以,其實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不會去管日本人的死活,只要你們的行動別搞出太大的動靜,他們頂多就是虛張聲勢的予以譴責,死的是日本人,又不是他們自己的僑民,這種情況可以說是互毆。”韓霖笑着說道。
互毆!這是多麼諷刺的一種說法,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卻只能藉助西方列強的力量來作爲掩護,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主任,突擊隊要不要參與我們軍隊和日軍的正面戰場?”方兆安說道。
“不是不可以,伱們是正式編制的中央憲兵司令部警務處突擊隊,以這樣的身份,當然能夠和正規軍一起作戰。你們有你們的優勢,特別是狙殺對方的軍官,火力點的機槍手等等,再就是摧毀對方的炮兵陣地和彈藥。”
“爲了不影響我的工作,配合正規軍作戰的時候,只說是中央憲兵司令部突擊隊,把警務處三個字去掉,我會和谷司令說一聲,該知道的肯定都能知道,不該知道的,問了也沒用。”韓霖說道。
知道突擊隊的只有蔣委座、戴老闆和谷徵倫三人,估計他們誰也沒有把這支突擊隊當回事。
會議結束後,留在辦公室的只有許寅正自己。
“貨物到長安了沒有?”韓霖問道。
“經津浦線轉隴海線,已經抵達了長安的火車站,長安的特務組已經把貨物運到了駐地存放,發電等待總部的指令。”許寅正說道。
“很好,我會通知對方儘快接貨的,你立刻發電告訴長安特務組,如果有人用接貨,只要說出暮靄沉沉楚天闊這句暗語,立刻協助對方把貨物運走,不得詢問,也不得對此事泄露一個字,違者軍法處置!”韓霖說道。
他給延州根據地發了一批戰略物資,數量也不是很多,但非常重要,通訊器材、藥品、醫用敷料、手術器械、小型發電機等等。
離開辦事處,韓霖來到了小賣部聯絡點,這時候門已經關了,他把手寫的一張紙塞進門縫,敲了敲門,然後就走了。
七月二十九日北平失守,七月三十日津城淪陷。
中央憲兵司令部警務處長安特務組駐地。
身爲京滬杭特別勤務辦事處的保密單位,特務組的身份不對外公開,外面的人看起來,就是一處做買賣的貨棧。
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與六輛馬車來到駐地,說是要取滬市發來的一批貨。“說說取貨的憑證吧!”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笑着說道。
“暮靄沉沉楚天闊!”中年人說道。
他心裡也有點忐忑不安,雖然農夫同志發電給根據地的首長,說是有進步人士捐贈了一批物資給根據地,派他前來接貨,可什麼憑據也沒有,就是一句話,還是到一個秘密據點來取,這可是有些心裡沒底。
“請!”年輕人沒有再問第二句,直接把他請到一處倉庫,拉開大門,裡面是一堆木箱子。
貨棧裡的特工,也一起搭手,把東西搬到馬車上綁好,中間沒有一人詢問,走的時候,還給了半箱子哈德門香菸。
八月二日晚,小賣部聯絡點。
“此次黃魚同志,怎麼說起來這麼彆扭,他支援給根據地大功率電臺兩部,小型電臺十部,乾電池一百塊,小型汽油發動機五臺。阿司匹林、奎寧、藥特靈、紅色百浪多息片、維生素等藥品五箱、醫用敷料十箱、手術器械一箱、收音機十臺、通訊器材零配件兩箱。此外,還有法幣十萬、小黃魚一百根、哈德門香菸十箱、進口奶粉十箱和茶葉十箱。”
“這可能是我們根據地目前接到的最大一單私人捐助,爲我們根據地解決了醫療和通訊方面很大的困難,得到首長們的高度評價,要我代表地下黨和根據地,向這位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謝。”農夫同志說道。
“這麼多?”郭正弘的語氣帶着極大的驚喜。
“我也沒有想到黃魚同志的能量如此之大,居然支援給根據地這麼多的物資,對他的身份,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最爲重要的是,他給了根據地一份絕密的日軍兵力部署情報,這裡面有華北地區的兵力調動,日本即將調入中國的軍隊番號,以及七七事變後金陵政府的應對方案,這可都是絕密中的絕密!相比之下,首長們更加看重這些情報的價值。”農夫同志笑着說道。
“真是個謎一樣的人物,從接貨的蛛絲馬跡,我們根據地方面就沒有探查到什麼信息嗎?”郭正弘說道。
“接貨的地點顯然是個秘密機構,黃魚同志既然不說,那我們也不用刻意的去追查,等找機會我和他見一面,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他的行爲不會給我們帶來威脅,我們背後做調查,這顯然是對他的不信任,這也有可能造成誤會。”農夫同志說道。
“首長,要我給他發見面的信號嗎?”郭正弘說道。
“過段時間吧,我明天就要到金陵一趟,隨着我們和金陵政府的合作正式啓動,接下來要在金陵設置辦事機構,等做完這項要緊工作,再約他見面也不遲。”
“而且黃魚同志也沒有發出見面的要求,估計他的特殊身份,受到很大的限制,我們也不用急於一時,你這個聯絡點特別重要,一定要牢牢的堅守住。”農夫同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