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韓霖對軍事參議院的氣氛感覺不能理解,但說話還是留了分寸的,金陵政府的軍方大佬們神仙打架,怎麼也輪不到軍事參議院摻和。
說起來,軍事要塞事件背後的利益牽扯,軍事參議院出場頂多算個報幕員,大幕拉開以後就只能看熱鬧了,真把自己當回事,受傷會更嚴重的。
“我們軍事參議院揪住了軍事要塞的彈藥庫問題,搞得委座大動肝火,得罪的可是軍政部,還有幕後的既得利益者,可能是軍政部的人說話不好聽,院長也惱了,回來就通知我們軍事廳嚴查這類案件,軍政部的臉這次被打了一巴掌,還感覺不到疼!”宋建輝說道。
原來是軍事參議院的大佬,要借題發揮找存在感!
韓霖撇了撇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軍事參議院能和軍政部掰手腕嗎?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軍政部是軍委會的實權中樞部門,哪怕是科長、處長這樣的職務,手裡也握有大權,沒人敢輕易招惹,何部長更是軍委會的頂級大佬。軍事參議院卻是有職無權的人才儲備部門,說的直白點,是養閒人的地方,一多半參議居然領着薪水不來露面!
“如果仔細追究起來,我們的軍政部職權太多,可謂處處是窟窿,材料有的是,既然院長有命令,你就按照要求整理出三到五個性質比較惡劣,但是涉案人員的範圍較小、層次較低的案件,送到周廳長那裡進行審批,到底怎麼做,上面有上面的想法。”
“宋副科長,上面的目的是要打軍政部的臉,而不是與對方火拼,因此,要把握住上峰的心思,金陵政府的大環境你心裡清楚,即便是案件調查出真相,怎麼處理也是個疑問,通常都是不了了之,最多找個理由從輕發落。”
“如果軍事調查科要參與到案件的處理,你也要加小心,不能太認真,軍政部的人動不得院長和副院長,但是想要動你一個小小的上校副科長,還是有很多手段的,衝的太靠前,你會吃大虧的。”韓霖說道。
宋建輝能夠在短時間內認清楚形勢,對他這個外來科長的態度比較恭順,積極配合工作,所以,他也願意指點對方一下,免得對方掉坑裡。
金陵政府的軍隊系統貪腐成風,從根部糜爛了,戴老闆身爲委座的心腹嫡系,有委座撐腰,最多也只敢動少將以下的軍官,對將官不敢輕舉妄動,可見軍隊的水有多深。
“感謝科長的提點和愛護,卑職銘記在心,但凡以後有用到我的地方,卑職自當效犬馬之勞。在呈報周廳長之前,卑職請求將材料先給您審閱一遍,您同意後我再上交。”宋建輝說道。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的就步步高昇,畢業沒幾年已經成爲中央憲兵司令部的副處長,還能在軍事參議院兼職,瞧這份反應能力,就讓他由衷的欽佩。
能把握住大佬們交代任務的矛頭指向,做事自然符合大佬們的心意,受到青睞就很正常了。
“可以,我給你參謀一下是沒問題的,其實案件能不能進入到實質性的調查階段,還很難說,或許材料到了軍委會的層面,軍政部得到消息後,就私下和院長進行溝通了,大部分的案件,也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我提醒你小心,是擔心兩邊溝通不到位,這個差事落到我們軍事調查科頭上。實話實說,我在軍事調查科是兼職,軍政部有氣也撒不到我頭上,畢竟憲兵司令部名義上也是軍政部在管轄,我的社會關係也比你硬很多。”
“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但是對付你卻沒有什麼顧忌,軍政部的人囂張慣了,一個處理不好,你會遭到軍政部的記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韓霖笑了笑說道。
聽起來這話說的很囂張,可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就是成爲金陵政府特務帶來的背景。不管是明面上的中央憲兵司令部還是暗處的調統局第二處,幕後老大都是蔣總裁自己,沒有比這更強的支撐了。
韓霖很篤定,軍政部再厲害,壓力也落不到自己身上,蔣總裁不會允許軍政部,對他的嫡系力量下手。
中央憲兵司令部駐地。
吃過午飯,韓霖纔來到司令部,沒有直接到辦公室,而是先到了司令官谷徵倫的辦公室。
身爲憲兵司令部的人,在滬市待了這麼長時間,事先必須要和谷徵倫打招呼請假,這是規矩和流程。
滬市的事情他沒必要和谷徵倫說,二處的秘密人家也不願意多知道,但煤炭公司的事,韓霖要和谷徵倫提前透個風。
“你要開辦一家煤炭公司?”谷徵倫驚訝的問道。
憲兵司令部管轄着金陵所有的碼頭渡口,金陵的煤炭商人不敢得罪,每年都要給他一份厚禮,牽涉到背後藏着的孔鄉熙,他也儘量給予方便,聽到韓霖突然間要插手這個行業,他感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我家是搞食鹽買賣的,沒必要非得摻和煤炭買賣,這麼和您說吧,煤炭公司開業的時候,宋先生會親自蒞臨。”韓霖笑着說道。
這是典型的欺詐,他沒有說煤炭公司和宋梓文的關係,但谷徵倫聽到他的話,一定會這麼想。
“有宋先生親自參加開業典禮,你的煤炭公司必然會生意興隆的,韓霖啊,我這裡你放心就是,憲兵司令部肯定支持自己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和我說。”谷徵倫說道。
他剛打算勸勸韓霖,不要涉足這個行業,避免和孔家產生利益衝突,聽到韓霖的話,他就把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原來是宋梓文要插手金陵的煤炭市場,或者是宋梓文所代表的江浙財團要插手煤炭市場,只是利用韓霖站在臺前而已。
有這麼強硬的勢力作爲靠山,哪怕孔鄉熙都不會輕易下場爭奪,沒人願意招惹金陵政府的財神爺,可敢於招惹宋梓文的也沒幾個。
他給了韓霖方便,就等於是給了宋梓文一個人情,也對孔鄉熙有了交代,我是誰也不敢得罪,所以只能誰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