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總裁之所以遲遲沒有批覆軍令部的作戰計劃,不是說他不想一舉消滅地下黨武裝力量,這是他一輩子的堅定念頭,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不會因爲任何外力而改變。
不過呢,他也認識到,眼下還不到雙方關係全面破裂的時候,山城政府得到全國民衆的支持,是因爲抗日是國家生死存亡的頭等大事,他的目的是要全面限制地下黨的發展和活動空間。
而且蔣總裁錯誤的判斷了國際形勢,對自己的處境非常樂觀,因爲日軍的行動,美英對山城政府的態度日益改變,蘇聯也是支持山城政府的,不認爲這樣的舉動,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我們侍從室是委座的參謀機構,只負責把事情的利弊和可能帶來的後果,給委座做出清晰的分析,具體該怎麼做,委座自己會做出判斷。你把握時局的邏輯推理能力相當出色,你可以把自己的這些考慮,寫進報告裡面。”陳彥及想了想說道。
他對韓霖的情報能力非常信任,不是誰都能做到情報零失誤,韓霖既然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出現的可能性就無限接近事實。
“您放心,我只分析國際影響,絕不涉及到軍方的行動。”韓霖說道。
“你做事我當然放心,如果這次你的分析報告,保持以前的水準,我就提請你遞補副主任的職務。”陳彥及笑着說道。
可嶽駿鳴知道,軍統叛徒林渙之既然已經盯住了錢新民,萬里浪又帶着幾十個人前去增援,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沒法救他的。
“儘管委座沒有表態,我也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委座已經就這次財政部緝私處的處長人選,做出了決定,基本能判定就是韓霖。侍從室第二處極力推薦,孔部長也不反對韓霖,何部長表示贊同,我是無力迴天了。”
他和軍統局的生存,完全依賴於蔣總裁,爲此得到了巨大的權力和利益,而軍統局的性質,也讓自身成爲衆矢之的,誰都不敢和他走得太近,數來數去,能和他做朋友的,只有胡棕南和湯蒽伯兩人。
“老闆,我剛接到消息,韓霖已經回到山城,並且今天到委座官邸去了一趟,中午還在官邸吃了頓飯。”毛任鳳說道。
山城軍統局本部駐地。
日本人對七十六號特工總部也不那麼放心,組建的時候,就派了一支憲兵小隊常駐在這裡,監視特工總部的言行舉止,而且特工總部的抓捕行動,必須要提前向憲兵隊備案才能實施。
澀谷准尉回到辦公室,就給李仕羣打電話詢問。
“老萬,你急匆匆的做什麼呢?”
十一月十五日,特工總部駐地。
“委座還沒有公佈緝私處長的人選,我們也不用操之過急,免得被人說成吃相難看。”戴立說道。十一月十三日,日本大本營召開御前會議,在這次會議上,分別通過了政府提出的基本條約及附屬文件草案和大本營提出的《事變處理綱要》,規定,日本政府和汪僞政府的建交,要在月底之前完成。
“老闆,是不是約一下韓霖?”毛任鳳問道。
嶽駿鳴正在和憲兵隊的澀谷准尉站在門外聊天,看着萬里浪從高洋房裡出來,喊着第一處的人要出去,就隨口問道。
“有點小情況,我出去看看。”萬里浪簡單說了一句,就上車走了。
“唐綜本來要推薦軍統局,說特勤處承擔着至關重要的情報任務,如果韓霖專注此項工作,對山城政府的情報工作有利。可是卻被陳主任當場否決了,說需要專注情報工作的應該是軍統局,軍統局在情報方面的表現不盡人意,瑣碎繁雜的兼職卻很多。”戴立無奈的說道。
“你說得對,我問問李仕羣!”
這兩個是封疆大吏,對山城政府高層的影響比較小,就比如這次的事情,韓霖靠着陳主任和孔鄉熙,就把事情辦成了,而他,到了關鍵的時候,提着豬頭找不到廟門。
戴立也發現自己的短板了,那就是朝中沒有人說話!
韓霖是他見到年紀輕輕卻老練成熟的典範,對輕重緩急把握的爐火純青,言談舉止都讓人感覺很舒服。
他爲了爭奪這個緝私處長的職務,確實是盡力了,奈何全都做了無用功,韓霖沒在山城,遠在滬市做情報工作,卻依然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他這個當老師的,擺明了不如自己的學生。
兩人談完話,陳主任就帶着韓霖到委座的辦公室求見,接受了委座對情報工作的一頓表揚,然後對緝私處工作如何開展,做了簡短的訓話,中午陪着吃了頓飯,韓霖離開官邸後,到了二小姐的別墅。
最近這段時間的氣氛很壓抑也很緊張,自從赤木親之主持了情報分析會,特工總部的人,就配合日本特務對軍統局滬市區展開拉網式梳理,對暴露出來的目標加以跟蹤監視,一次針對軍統滬市區的抓捕行動即將開始。
“裝神弄鬼的,肯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生怕別人搶他的功勞,可是他要抓人,不是必須先通過憲兵隊備案嗎?”嶽駿鳴對澀谷准尉說道。
汪僞政府的一衆漢奸得到這個消息,簡直是欣喜若狂,認爲這是日本履行約定,協助“和平建國”的舉措,當即決定,暫定在二十日舉行隆重的簽約儀式,並且邀請在滬的日本重要人員,德國和意大利的外交人員參加。
李仕羣高度重視這次行動,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嚴厲,除了他自己,萬里浪和張錦廬以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錢新民,軍統局金陵區的區長,少將級特務,他的被捕一定會給軍統局金陵區帶來重大損失。
能陪着委座一起吃飯,這可是山城政府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機會,幾百萬軍隊裡面,數以千計的高級將領,卻幾個人能得到這樣的殊榮,能給委座加深印象,未來的前途必然是一路坦途、青雲直上。
“他說萬里浪的手下林煥之,在大馬路看到了一個人,很像是錢新民,所以就給萬里浪打電話確認一下,是不是錢新民還沒有確定,如果萬里浪確認,就進行抓捕然後補辦手續。”澀谷准尉說道。
更麻煩的是,儘管萬里浪現在是滬市情報站的重點監視對象,特工總部外面有情報站的特工在隨時等候,這個漢奸特務的一舉一動,始終被滬市情報站牢牢掌握着,可情報站的人根本不認識錢新民。
而且自己作爲這次案件的知情者,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導致抓捕行動出現意外,李仕羣、澀谷准尉和萬里浪,立刻就會懷疑到自己頭上,這顯然不符合韓霖交給他長期潛伏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