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傅筱庵雖然表面上支持汪僞政府的組建,卻根本不是汪僞政府的人,而是日本侵略者自己挑選出來的僞市長,換句話說,日本人當初和汪經衛談判的時候,根本就不想把滬市的控制權交給汪僞政府。
因此,對於傅筱庵被殺的事情,汪經衛肯定也不會傷心難過,第一反應就是要把滬市的掌控權奪回來,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地盤,滬市還搞特殊,那汪僞政府還玩個屁啊?
韓霖當着陳工博的面,毫不避諱的說傅筱庵死了對陳工博是個好事情,除了在私下談話的時候說的直白一些,顯得他和陳工博不見外,再就是上面的原因,沒什麼需要避諱的。
“老弟,我說過多次了,別叫我院長,顯得我們弟兄們生分。我懂你的意思,在金陵做立法院長和訓練部長,儘管表面上地位非常顯赫,可實際上手裡卻沒有實權,這兩個部門的工作,對我在新政府的處境沒有幫助。”
“汪主席對我非常器重,悉心栽培信任有加,這一點我自然很清楚,可想要幫助他維持新政府的運轉,我必須要有實力才行。”
“看看人家周坲海,一手掌握着財政部和中央儲備銀行,把新政府的財權死死抓在手裡,有職有權,自然有很多人主動靠攏,眼瞅着就要和汪主席分庭抗禮了。”
“要說我不心動市長的職務,這是假話,我兼任着粵省的省主席,卻遲遲沒有去赴任,想必老弟也知道我的難處,就算在汪主席自己的勢力中,也有明爭暗鬥。完全就是家族式的統治,我對此是不贊同的。”
“但這件事操作起來不容易,接到傅筱庵被殺的消息後,汪主席緊急把我們幾個叫到辦公室討論了一下,讓我們都考慮考慮這件事,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趁這個機會把滬市拿到手裡,問題是,這個人選必須要得到日本人的認可。”陳工博說道。
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真的是對韓霖推心置腹了。
別人看着陳工博深受汪經衛的寵信,在這個龐大的漢奸團伙和日本人的眼裡,是汪僞政府當之無愧的繼承者,可實際上呢,他並非是公館派的核心成員,所謂的公館派,是以陳碧君爲核心的一羣皇親國戚!
粵省的代理省主席陳耀祖是陳碧君的弟弟,行政院秘書長陳春圃是她侄子,行政院副院長兼外交部長褚民誼是她的妹夫,宣傳部長林柏生是她的乾兒子,這肯定是家族式的統治,全都是親戚關係。
“日本人不會再推出第二個傅筱庵,我得到絕密消息,日本方面很快就要召開御前會議,討論與新政府的關係,主要是雙方建立外交關係,在這樣的情況下,日本人繼續霸佔着滬市市長的位置,就顯得有些不太合適。”
“工博兄,你現在要做兩件事,一是求得汪主席的支持,這肯定不是太大的問題,但你這次的態度,表現的要堅決一些,讓汪主席感覺到你的決心。二是找找日本人的關係,我和梅機關的影佐禎昭有點交情,他那裡你可以放心,不會爲難你的。”
“你和海軍特務部長鬚賀彥次郎少將有沒有來往?我記得你和他曾經打過交道,滬市是日本海軍方面艦隊司令部的駐地,海軍對市長的話語權很大,如果伱能得到海軍的支持,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韓霖說道。“咱們私人友誼另說,老弟如此熱心幫我謀求市長的職務,這究竟有什麼說法?”陳工博笑着問道。
韓霖和影佐禎昭私交甚密,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的老朋友,這一點他也聽到過。但韓霖終究是山城政府的人,位置還非常重要,他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幫助自己,豈非是怪事?
“我們老祖宗有句名言,叫做狡兔三窟,目前中日雙方的局勢有些複雜,未來的結果怎麼樣,你我都是無法預知的,我幫你爭取這個職位,一是深知你的才能,二是要給自己找條後路,以備不時之需。”
“乾脆說的直白點,我這是兩邊下注,亂世之中尋求生存的機會。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新政府的實權人物裡面,你的力量是最弱的,汪夫人一派叫公館派,周坲海一派叫非公館派,你這一派還沒有成型。就像你自己看到的一樣,優勢很明顯,但是短板同樣明顯。”
“周坲海和我私交也不錯,但他不可能兼任滬市市長,汪主席不管怎麼信任他,也不可能把財政大權和滬市全都交給一個人。我對公館派的其餘的人很不看好,沒有一個能成大事的,唯獨工博兄具備這樣的能力和條件。”韓霖半真半假的說道,說的自己都信了。
陳工博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談什麼朋友情意,扯什麼淡呢?你敢說,他也得敢信才行!
對付這樣的人,就得和他談利益,最爲直白的話把意思表達出來,我是在腳踩兩條船。汪僞政府裡面有周坲海的關係還不夠,我要再加一層保障,等到將來山城政府要是輸了,我還能繼續在新政府撈個肥缺。
你是個可發展的潛力股,我投資你,是要尋求更大的回報,就這麼簡單!
“好,既然老弟對我沒有隱瞞,我也承諾你,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我必然不敢忘老弟相助之恩情。”陳工博說道。
兩人一直談到凌晨兩點多,韓霖才告辭回家,陳工博親自送出大門,心情變得暢快了許多,這段時間太壓抑。
他也渴望權力,滬市的市長雖然是高位低就,可這個國際大都市是一塊巨大的蛋糕,對他來說是無法抵擋的引誘,這次有韓霖幫忙理順梅機關的阻礙,等於解決了最大的難題。
他相信汪經衛會支持自己出任市長,畢竟在粵省的省主席這件事上,汪經衛對他是有虧欠的,陳碧君私底下搞小動作,汪經衛不是看不出來,他也很識相,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手裡連個實權職務都沒有。
有這樣的好機會,豈不是順理成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