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們將山田新覺帶出了食堂,塞進了轎車裡,一路向圖書大樓駛去。
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報攤旁,一位攤主正招呼着客人,看着這一幕,眼神一緊,等到身邊的顧客散去,馬上收拾了攤位,迅速離開。
山田新覺被帶回了圖書大樓,北岡良子馬上對這幾位人員進行了審訊,尤其是山田新覺。
因爲其他四名運輸伙食的特工,相互之間都證明了,沒有人擅自接觸神田玉山的伙食盒,只有山田新覺在製作菜餚的時候,是沒有人監督的,所以他的可疑性最大。
特高課的的審訊室極爲嚴酷的,沒有接受過抵抗審訊訓練的普通人,是很難抗的過這種刑罰的,可是山田新覺卻是咬牙堅持下來。
他知道自己不能說,一旦說出事情的真相,就算是那夥人放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自己一家人也會被這些特工抓捕起來,遭受到嚴厲的制裁。
一番拷打下來,北岡良子一無所獲,這個時候派去搜查山田新覺家中的隊長吉本一郎趕了回來。
對北岡良子彙報道:“組長,我們在山田新覺的家中搜查到了大筆的現金,而且我們沒有發現他的家人,詢問過他的幾位鄰居,都說好幾天沒有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應該是失蹤好幾天了!”
說完將一個小皮箱放在桌案上面,皮箱打開,露出裡面滿滿的鈔票。
“八嘎!”北岡良子頓時發出一聲怒吼,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問題果然出在這個廚師身上。
“打,給我繼續打,我要讓他馬上開口!”
山田新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遮掩了,終於放棄了抵抗,把事情的真相交代了出來。
“別打了,是,是一個名叫鬆井惠生的人,是他綁架了我的家人,還給我這筆錢,讓我使用他們給我的味淋酒,製作那道照燒蝶魚片,否則他們就會對付我的家人!”
“八嘎!”
北岡良子看着這個混蛋,不由得怒火中燒,就是因爲這個愚蠢的傢伙,讓整個蝕月計劃停頓了下來,損失是巨大的。
不僅是計劃延期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神田玉山的中毒,讓整個上海特高課陷入了被動之中,大家都要提心吊膽,時刻面臨着上司的責難。
至於主使者是誰?北岡良子都不用猜,就知道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就是自己最大的敵人,軍統局上海情報科!
這個敵手是準確的找出了自己佈置的弱點,施以狠狠的一擊,痛得她喘不上氣來。
北岡良子很快把事情的原委彙報給了佐川太郎,並把那瓶還沒有用完的味淋酒交到了佐川太郎的手中。
“拿去給軍醫化驗一下,看一看到底有什麼毒性,問他能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儘可能的將神田先生的視力恢復回來!”佐川太郎無奈地吩咐道。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以神田玉山的年紀,恢復力是非常弱的,受到這次創傷之後,他的眼睛幾乎是不可能恢復,這麼做只是不死心,死馬當作活馬醫而已。
“課長,一定是上海情報科做的,他們把目光盯到了我們的印鈔基地,我們一定要小心,他們可不同於軍統上海站,這些人隱藏的更深,手段高明,更加難以對付!”
北岡良子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剛來上海時的銳氣,當時她以爲憑藉自己的才能,和手下帶來的精銳特工,可以很快的將潛伏在上海中國特工一網打盡,可是發生的現實,卻給她上了記憶深刻的一課。
和上海情報科打了三次交道,自己就丟失了兩個情報小組,這一次更是把神田玉山的眼睛也搭進去了,結結實實的完敗,這個時候,她纔想起佐川太郎當初的話,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敵手!
佐川太郎當然也清楚自己目前最大的敵人是誰,他輕聲說道:“既然知道了是這個老對手出手了,那麼你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們的工作能力你是看到了,不動則已,一擊必中,我們和他們的對決,還從來沒有佔過一次便宜,接下來他們會動作不斷,繼續破壞蝕月計劃,所以北岡組長,你要小心謹慎的應對,萬不可有絲毫懈怠!”
“嗨依,我明白了。”北岡良子躬身答應道,“不過,課長,現在神田先生已經無法再繼續工作,我們必須申請,請新的雕刻大師前來上海完成雕版,還有神田玉山大師這件事情的善後處理,都要您費心了!”
北岡良子的這番話,讓佐川太郎又頭痛起來,申請新的雕刻專家倒不是問題,可是神田玉山的善後卻是一個大問題。
神田玉山身後的背景也是自己不敢得罪的大人物,現在神田玉山爲了雕刻雕版而遭到敵人的暗算,自己等人只能是吃了這個啞巴虧,還要把事情的把真相壓下去,這一團亂麻,讓佐川太郎頭痛不已。
“我會盡全力去周旋,北岡組長,你最好也發電報將此事彙報給土原課長,請他在東京的朋友幫忙,爲我們遮掩一二,否則,我們很難過這一關。”
“嗨依,我馬上去辦!”北岡良子躬身答應道。
與此同時,寧志恆也接到了易華安的稟告,知道了事情的進展情況。
“會長,我們的人發現特高課的特工抓捕了山田新覺,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看來神田玉山的身體一定是出現了症狀,所以他們纔會順着線索找到山田新覺,我們的計劃成功了!”易華安笑着說道。
寧志恆也是心中歡喜,計劃進展得很順利,自己這步棋狠狠的將了佐川太郎一軍,最起碼短期之內,日本人無法取得任何進展,將印刷法幣的時間向後推移了很多。
“做的好,現在我們就要看一看對方的反應,如果再派雕刻大師前來上海,我們還可以繼續找機會動手,我就不信,日本人一點破綻都不會露。”
寧志恆也是對自己的計劃成功頗爲滿意,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佔據主動,自己來進攻,對方被動防守,以點破面,抓住他們的弱點狠狠一擊,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
“會長,那山田新覺的家人我們怎麼處理?”易華安爲難地說道。
畢竟這可是兩個無辜的生命,就易華安而言還是下不了決心動手的。
寧志恆一聽也頗爲爲難,他的心腸是狠,但還是有底線的,那就是絕不殺婦孺。
“給他們一筆錢和兩張船票,把他們送上回日本的船隻,我也就只能做到這些,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是!”
聽到寧志恆放過了山田新覺的家人,易華安頗爲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這位上司可是以鐵血冷麪著稱的寧閻王,殺個把日本人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沒有想到還真放過了這對母子。
“他們見過我們的人員面目嗎?”
“沒有,抓捕後一直都是蒙着眼睛,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關押位置,不會有隱患的。”
“好吧,儘快安排他們離開。”
“是!”
就在二天之後,也就是下一個星期一的上午九點,寧志恆和何思明在南屋書館見了面。
“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寧志恆問道。
平常他會在每一個星期一和星期五的上午九點,來南屋書館露個面,如果何思明有重要的情況彙報,就會在這個時候來南屋書館和他見面。
如果何思明沒有在這個時間到來,就說明沒有什麼重要情況需要彙報,這一次的見面就取消了。
何思明聽到寧志恆的問話,點頭回答道:“昨天佐川太郎安排我再次回日本,我聽說神田玉山年事已高,來到上海後水土不服,造成視力急速下降,已經無法完成雕版的製作,所以佐川太郎命令我將神田玉山送回日本休養,並且將新的雕刻大師帶回來,”
何思明回憶起昨天在佐川太郎的辦公室裡的談話,將談話的內容向寧志恆複述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寧志恆終於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自己的行動是成功了,可是神田玉山在國內的地位尊崇,身後又有那位武田次官的支持,佐川太郎爲了逃避責任,刻意隱瞞了神田玉山受傷的真相。
“佐川太郎還讓我回東京之後,找到大谷仁希,希望大谷仁希能夠在這件事情上爲他美言幾句,他生怕內務次官武田仁和會遷怒於他,所以選擇了我去送神田玉山回國。”
寧志恆點頭說道:“難怪會這樣,神田玉山在日本國內地位尊崇,這一次在上海受傷,佐川太郎和北岡良子難辭其咎,所以他們是要借用你的關係,來擺平此事,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出手,此事遮掩過去,你的少佐軍銜就板上釘釘了,按照級別也可以擔任情報主官的位置了!”
何思明知道這件事情容不得他推辭,佐川太郎對他一向非常關照,自己才能夠在特高課裡混的如魚得水,這一次,是到了自己報答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