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聽到軍官的保證,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中尉軍官這才邁步進入了書館,書館一樓的大廳十分的寬敞,物品書籍擺放的都非常整齊,一眼望去就能看個一清二楚。
很明顯,這處大廳是藏不了人的,軍士們開始搜查旁邊的雜物間和宿舍,當然也是一無所獲。
他們開始對二樓的房間進行搜索,黑木嶽一和寧志恆的辦公室都在二樓。
寧志恆這時趕緊也跟着上了二樓,軍士們很快發現了黑木嶽一的辦公室是緊鎖的,馬上向中尉軍官作了彙報。
“這處房間是做什麼的?”中尉軍官向寧志恆問道。
寧志恆回答道:“這是我們的館長黑木嶽一先生的辦公室,裡面有很多私人物品,他不在的時候一般都是鎖着的,鑰匙只有他自己拿着。”
“砸開!”中尉軍官開口命令道。
“等一下!”寧志恆高聲喝止,他可不能這麼輕易的就讓人搜查黑木嶽一的辦公室。
他語氣極爲不滿的說道:“中尉,我再強調一遍,這裡是黑木嶽一先生的辦公室,你可能不太瞭解,黑木嶽一先生是國內著名的學者,在國內有很高的地位,駐軍司令部的上元純平將軍就是他的好友,你們這樣硬闖進去,我很難向黑木先生交代,你們只怕也很難向上原純平將軍交代。”
寧志恆的話語中,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不滿的態度,乾脆搬出上原純平,對軍官施以壓力。
其實他並不在乎搜查黑木嶽一辦公室,只是以黑木嶽一的身份,自己如果這麼輕易的讓日本軍官進行搜查,反而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寧志恆的話顯然讓中尉軍官有些猶豫,不過他的責任心還是讓他有些不甘,最終咬了咬牙,開口堅持說道:“對不起,藤原君,我們職責所在,真是得罪了。”
寧志恆看到他的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在阻攔,軍士上前把門鎖砸開,中尉軍官伸手製止了他們進入,而是自己親自對房間進行了搜查。
黑木嶽一的辦公室雖然不小,但是陳設簡單,可以藏身的地方卻是沒有,中尉軍官很快便走了出來,他略有些尷尬地向寧志恆說道:“得罪了!”
寧志恆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搜查接着進行,當中尉軍官搜查到寧志恆的辦公室時,很快就發現了書桌後面的牆體上醒目的位置,懸掛着一張字畫。
字畫上寫着“嚐遍人間甘辛味,言外冷暖我自知!”在落款處寫着:昭和十二年於上海,饋送小友藤原智仁,上原純平!
看到這裡,中尉軍官這才知道,就是眼前這位青年的身份也絕不是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搜查自然是草草結束,中尉軍官微微的一禮,和聲說道:“藤原君,今天真是太失禮了,我們這就離開,打擾了!”
寧志恆即使是臉帶不悅之色,但仍然是禮貌地頓首回禮,看着這些軍人們匆匆離開南屋書館,這一次的搜查終於應對過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特高課本部課長佐川太郎的辦公室,佐川太郎看着手中的詢問筆錄,開口問道:“博立醫院的護士只看到了自己科室的醫生小川彰仁,然後就被打暈了,這個小川彰仁抓到了嗎?”
“已經抓到了,就在他的家中,可他拒不承認,聲稱自己下了班,就根本就沒有再去過醫院,甚至他的鄰居和家人都可以爲他作證,我們確認,應該是有喬裝改扮的高手冒充他,混進了醫院,將兩個護士都打昏過去,然後冒充醫生進入了病房,對俞立下手。”今井優志回答道,他一晚上沒有休息,連夜對案情進行了調查,這才匆匆向課長佐川太郎回報。
佐川太郎接着問道:“看來中國特工們早就進入了我們的佔領區,這些人的手段很激進,不像是上海軍事情報站的作風,應該是南京總部的清除人員,我們在上海情報站的內線沒有傳回來消息嗎?”
今井優志搖了搖頭,解釋道:“這些天上海軍事情報站進行了秘密的甄別和內審,我的內線已經被嚴密監視,完全不能行動。”
“那就不要輕易動用他們,你辛苦了一晚上,還有別的收穫嗎?”佐川太郎問道。
今井優志趕緊回答道:“雖然我們的內線沒有傳回來消息,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可以應證您的判斷,從醫院病房裡的現場勘察情況來看,行兇的應該是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的攻擊力量非常強,應該是在短時間裡,徒手擊殺了三個身體健壯的特工,頸骨和肋骨,還有下顎,只要是攻擊的部位,骨頭都已經被強力折斷,這是一位極爲罕見的搏鬥高手,據我們所瞭解的情況,在上海軍事情報站肯定沒有這樣一個人!
另外一個是用短刀的好手,出刀的位置在右下部斜插,直刺心臟要害,乾脆利落。
四個經過訓練的特工,沒有半點反抗之力,甚至連掏槍示警的機會都沒有。”
頓了頓,他又接着說道:“而木風園酒館的現場,從腳印來看最少有二十至三十人蔘與了搏殺,我們的人,每一個人的傷口最少也有六至七處,最多的甚至有十二處,這說明他們這一次潛入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上一次的潛入他們損失重大,這一次卻是志在必得,還是讓他們得了手。”
“昨天晚上的搜查怎麼樣?”佐川追問
今井優志無奈的回答道:“沒有收穫,所有能夠隱藏這麼多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他們任務完成,不會冒險逗留在這裡。
再說案發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半,我們發現並實施搜索的時間是九點。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們撤離了,我懷疑他們直接從蘇州河方向進入公共租界,畢竟蘇州河的河面並不寬,趁夜晚過去我們很難發現他們,這一次讓他們跑了。”
佐川太郎把手中的詢問筆錄往桌上一扔,嘆了口氣說到:“那就算了吧!不過真是可惜了,別人倒還是算了,可俞立是我們手中最有價值的策反人員,我雖然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會被中國特工給清除掉,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早,中國諜報部門的實力進步的非常大,已經讓我們難以招架了!”
佐川太郎知道這一次不會再有什麼收穫了,他想了想,接着開口說道:“今井君,還有一件事,我要通知你!”
今井優志趕緊挺身立正,等候佐川太郎的命令。
佐川太郎鄭重的說道:“在之前一段時間裡,北平的特高課得到了軍部的命令,對中國軍隊的防區進行了詳盡的偵查,並加強了情報活動,這項工作已經告一段落。
現在又通告我們,讓我們加強對中國南京政府的情報收集,密切關注他們的一切動向,也就是說我們在南京的情報小組必須要重啓了。”
“重啓?”今井優志臉色一變,趕緊上前一步,“南京失利的原因,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距離上一次的抓捕小組失敗,纔剛剛過去了二十天,現在強行重啓會不會造成重大的損失?我們在南京的情報組織將會損失殆盡,還望課長您慎重考慮。”
佐川太郎擺了擺手,儘管知道這樣做是完全違背特工的工作原則的,可還是一臉的無奈,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切跡象表明,軍部已經要開始有所動作,而且幅度會很大,時間就在這幾天,地點就是在北平附近,一旦事件發生,就會引起軒然大波,中日兩國的局勢或許將會發生重大的轉變,所以軍部和內務省都已經下達嚴令,不惜一切代價,抓緊對南京政府的情報蒐集工作,我們是無法拒絕的,只能執行。”
今井優志聽到這裡,馬上明白了這一次行動的嚴重性,特高課是專門爲軍部提供情報的特務部門,必須以軍部的意志爲首要,看來無論以任何理由都不能夠拒絕,他必須要馬上着手進行重啓工作了。
“嗨依!我明白了!”今井優志立正頓首道。
這個時候正在南屋書館工作的寧志恆卻正在和剛剛歸來的黑木嶽一訴說昨天晚上的情況。
“黑木先生,這一次是我的失職,沒有能夠阻止這些軍人進入您的辦公室,真是非常抱歉!”寧志恆低頭說道。
黑木嶽一擺了擺手,沉聲說道:“這怎麼能夠怪你,現在國內軍人的強勢愈發的壯大,我們這些文人是很難抗衡的。”
說到這裡,他很明顯不願在談及這類的問題,扯開話題,接着問道:“藤原君,這段時間整理上原將軍書稿的進度怎麼樣?”
寧志恆趕緊說道:“很快就可以完成,現在已經開始着手進行謄抄,估計再有兩至三天。”
黑木嶽一滿意的點了點頭,寧志恆的進度已經遠超了他之前的預計,可以想象寧志恆這段時間是多麼的勤奮。
他笑着說道:“很好,謄抄完之後我們一起送過去,正好有一些事情要和上元將軍商量,請儘快完成工作。”
“嗨依!”寧志恆急忙點頭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