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仙子

(六十二)

小茉莉問蝶仙:你知道花中魁首嗎?蝶仙不想冒犯小茉莉,便討好說:自然是茉莉仙子你了。小茉莉搖搖頭,說道:牡丹是百花之王,早已有定論,女媧娘娘在造人之初,人類稀少,而花盛葉茂,常有陰差陽錯的事,人仙相配,不足爲怪。蝶仙好奇地問:有什麼妙事,快快道來。幻真和玄天也饒有興趣地注視小茉莉,等着她娓娓講述花界秘史。小茉莉開口道:你們都願意聽我講神話故事,我只得從命。

小茉莉說:我不便推託,但有一事相求,我講完後,你們不能只聽不講,也說說逸聞趣事。衆人點頭同意,小茉莉才煞有介事地講起來:話說開天闢地之後,有一段祥和美好的時光,雄雞報曉,旭日朝陽,人們每天過着平穩的日子。有一名園丁,名叫東哥,剛剛成年,他看守的園子幽僻雅緻。東哥命運不濟,父母早早離世,只有年老的爺爺撫養他長大成人,可是不久也撒手人寰。

東哥孤苦伶仃,自幼聰明勤勞,又十分孝順。爺爺過世了,東哥悲痛傷感,尤其到了月掛中天,晚風吹來時,東哥更加想念爺爺。爺爺給他留下的最值錢遺產,是一隻竹笛,東哥吹響竹笛,清越悠揚。這天東哥照例吹笛以解煩悶,天色忽變,緊接着下起瓢潑大雨。東哥到屋內避雨,剛推開門,發現身後有人隨他而入,那人客氣地說:我碰巧從這裡經過,可以讓我進來避避雨嗎?

東哥向來與人爲善,便滿口答應,此後他愣住了。因爲是一位姑娘,長得嬌美動人,文靜秀麗,東哥一時驚慌失措。救急助人,是東哥秉承的做人宗旨,而孤男寡女相處一室,又有些不方便。東哥思慮再三,對那位姑娘說:你留宿我家,我去外面鄰居家擠一擠。姑娘好像並不介意兩人同在一屋,勸東哥道:哪有主人離開,讓客人住的道理,不要走了,我也會離去。

東哥爲了不讓姑娘再淋雨,他沒有出門,先是穩住姑娘,後來他藉口照看花園,還是走出屋門。這場雨連綿不絕,東哥在花園裡轉了很久,雨依舊沒有停息。東哥又回到屋檐下,身披蓑衣,始終未曾進屋,等到天色放亮,才雨歇轉晴。姑娘走了出來,見東哥在屋外等候,很是愧疚,說要改日答謝。姑娘飄然遠行,東哥望着她的背影,悵然若失。過了幾天,月朗星稀,皓月當空,東哥正在吹笛子,姑娘如約現身。

姑娘從隨身帶來的竹籃中拿出衣服和食物,說是給他的謝禮,這次東哥沒有推辭。兩人交談甚歡,東哥願意姑娘留在他身旁,姑娘也故意拖延時間,並無去意。一直到天光映現,姑娘方纔戀戀不捨告別,臨行前,姑娘告訴東哥自己的住所,姓氏,羞澀地說:我送給你簪子作信物,你找到我,我就和你結爲連理。然後姑娘帶起一股香風,匆匆遠逝,東哥還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東哥回過神來,他按照姑娘留下的地點,去找姑娘。那裡沒有一家住戶,只有大片的牡丹花叢,東哥找遍所有的牡丹花,均是沾滿露水。最後東哥發覺了一棵乾爽的牡丹,他有所頓悟,姑娘定是牡丹仙子的化形。東哥掏出碧玉簪,這時奇蹟出現了,牡丹花又變回那位姑娘,他們都驚喜異常。自此以後,東哥和牡丹仙子結爲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堪稱恩愛小兩口的典範。

東哥的左鄰右舍聽說了此事,開始不相信,後來眼見爲真,都奔走相告,說東哥娶了個品貌俱佳,溫柔賢惠的好媳婦。牡丹仙子確實如鄉鄰們所言,知書達理,聰慧大方,大家誇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天作之合。這對恩愛夫妻不負衆望,開枝散葉,生下一雙兒女。他們一家長相廝守,形影不離,直至年事已高,子女承歡膝下,這是我們花仙大家族當中,最爲完滿的結局。

(六十三)

小茉莉說罷,問玄天:你有什麼好故事?玄天尚在思索中,蝶仙搶先說:我來講個故事吧,應該叫做傳說,是有關鳳凰的美麗故事。小茉莉早等得不耐煩了,催蝶仙快講,蝶仙清清嗓音,開口道:在遙遠的上古時期,鳥類在山林裡快樂地生活,鳥的種羣中,孔雀是公認最漂亮的。爲此,所有的近鄰均崇拜孔雀,羨慕孔雀,而並無妒忌之心。孔雀忽逢不測,身患重病,而且病得很嚴重。

失去優雅外表的孔雀,森林之中也因此安靜下來,百鳥爲孔雀的病憂心忡忡,各抒己見,想過許多辦法,可是孔雀依然臥牀不起。孔雀也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來日無多,但還抱有一絲希望,便對身旁的好友說:你們認爲我是美的化身,其實有比我更美的,只是你們沒有見過。聽此話,百鳥紛紛交換眼色,卻一時想不出還有比孔雀更漂亮的,重又收斂目光,一齊對準了孔雀。

見友鄰們實在猜不到是何物,孔雀說道:森林之外,人間燃放焰火,光耀璀璨,美輪美奐,我若能一睹得見,此生無憾,也許我會祛除心病,不診自愈。衆多鳥兒嘰嘰喳喳,都感到束手無策,第一次聽說焰火,不知道去何處找尋。在衆鳥商談對策時,一隻不被注意的小鳥悄然離開,獨自想找到焰火的方法。小鳥飛遍海角天涯,歷盡千辛萬難,最後到達了天界。人世間正處於亂戰中,兵戎相見,沒有放煙火的心情。

天庭的神仙被小鳥的真情所打動,破例答應了請求,但是有一個附加條件,即用小鳥的生命作爲交換。小鳥由衷欣賞孔雀開屏時的華美,任其死去委實太可惜,就爽快同意以自己的生命換取一次焰火。夜幕籠罩蒼茫大地之際,上仙降下火球,照亮整個天空。百鳥見此情景,都驚得目瞪口呆,只見一個小巧的灰色身形撲向火球,直至被大火點燃。此刻出現了奇觀,光彩奪目的焰火映紅天際。

百鳥首次見到炫彩烈焰,均大爲震撼,孔雀也親睹焰火,羣鳥歡呼,此起彼伏,喧鬧的鳴叫啁啾響徹山林。過了很久,聲浪仍在山谷裡迴盪不絕,孔雀的病奇蹟般痊癒。絢爛的夜空中,一隻金鳥從焰火裡飛出來,散發七彩光芒。這是鳳凰涅槃傳奇,火鳳凰犧牲自我,搭救同伴,而獲得了永生。鳳凰無私無畏的勇氣,不單單是徒有絕美外形,更可貴的是有一顆至純至善的心。

鳳凰感動了仙界,以浴火焚燒重塑金身,百鳥朝鳳,鳳凰被擁戴爲百鳥之王。小茉莉聽完蝶仙的講述,笑言道:你講的鳳凰涅槃,我們都有所耳聞,能不能講個新鮮點的?蝶仙語塞,幻真解圍說:我來講吧,算作補充,話說人間的歌唱漸盛,也是仰慕鳳凰美德的緣故,一直傳到天庭之上。只可嘆妖魔作惡,人類也參與其中,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天帝發怒,遣水神,火神,風神,雷神及山神下界調停。

五大神仙很快擊退邪惡勢力,又留戀人間,不願重返天界,天帝鞭長莫及,且袒護他們。神仙爲非作歹,人類叫苦不迭,告到天庭,天神相互推諉,沒有伸張正義挺身而出的爲民作主者。女媧娘娘獲知此事,將禍害人間的五仙召回天界,使其不能殃及人類。女媧娘娘擅作主張,藐視天庭,干預政事,天帝對此很爲惱火,責成太白金星削去女媧娘娘的神仙身份,永不錄用。

女媧娘娘處於兩難境地,上天無路,又不準再返人間。人類受女媧娘娘的恩惠,修建聖殿,鳳凰甘願在女媧娘娘跟前侍奉。幻真講到這裡,嘎然而止,他心存顧慮,好像擔心透露更多的天庭機密。小茉莉看出幻真面露爲難之色,也不好勉強他,拍節擊掌道:幻真講的有新意,下面輪到玄天了。玄天不滿地瞥了小茉莉一眼,說道:你們把我要講的都說完了,我沒有可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