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知道白劍莊莊主有兩個天姿絕色的女兒,未嫁。這讓衆多青年才俊前赴後繼地前來相看。一個女兒溫柔嫺靜,端莊大方,常年面罩一白紗,一襲素衣襯得女子越發飄然若仙。小女兒常着一身淺紫紗衣,活潑好動,精靈古怪,嬉笑間撩人心絃,當真非庸脂俗粉可以相提並論。
兩個女兒同進同出,各有千秋。
但鮮有人知道,那素淨女子的白紗下是怎樣可怕的傷口。那道傷口橫過半邊臉頰,猙獰地提醒着她當時的慘烈。
那是個漆黑的夜晚。不一定所有的夜晚都是黑的,但被屏蔽了希望的夜晚總是黑得令人心寒。
素蝶冷靜得看着周圍的追兵。他們一色的黑衣黑布照面,她可以確定她不認識他們,但他們的眼神告訴自己他們認識她倆。他們是職業殺手,也可能是某家族豢養的死士。
她和妹妹紫舞素來與人無尤,父親更是重情重義,不爭名奪利,淡泊身外之物,到底是誰要追殺她們呢?素蝶的腦袋迅速轉了幾個來回,一切篩除後,只剩下一個原因。
素蝶將驚恐的妹妹拉到身後,冷冷地朝那些殺手道:“我母親已經去世十多年。你們爲何還不放過我們?到底我們身上有什麼是你們必須要得到的,還是說你們爲什麼一定要置我們於死地?你們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
黑衣殺手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的女孩居然在這等情況下有這麼清晰的頭腦,有這麼冷靜的反應,難怪主人吩咐一定要殺了她倆。若她倆成長起來,說不得就是一大隱患。
殺手頭頭擡手一揚,聲音如鐵:“殺!”
殺人們紛紛包圍着涌上來,如浪潮般一浪又一浪。素蝶和紫舞在莊裡人的拼死保護下,勉力抵擋了幾波後,就感覺道吃力起來。二女身上臉上都濺上了血,但他們誰都不能退,這種情況下,後退只會死得更快。眼前熟悉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這讓她倆心頭的絕望越來越濃重。
終於,只剩下她倆。紫舞驚懼地抓牢素蝶的手,“姐,我們怎麼辦?”
迴應她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還有一隻手,輕輕地拍拍她的手背,似乎從來沒有什麼圍殺。
突然素蝶的笑中斷了一下,紫舞從她微微睜大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一柄利刃正悄無聲息地快速地刺向自己的後背。
還沒等紫舞做出反應,素蝶一個旋轉,就將紫舞攬入懷中,兩個人的身影迅速翻轉開去,在風中如飛舞的蝶,一白一紫,煞是好看。可沒人關注到這個。
紫舞只看到有一串細細碎碎的血珠從自己的眼旁飛過去,她的心頭一緊,她甚至不敢看。
同一瞬間,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危險,素蝶脖子上的玉佩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這白光讓在場刺客都不由捂着雙目疼痛得翻滾在地,有血從他們捂着的雙目中汩汩流出。
“趕緊撤。”領頭的殺手忙不迭地下令。這次任務失敗雖然會讓他們遭受主人的嚴懲,但總好過現在就死。於是,在場黑衣人在自己首領的帶領下連滾帶爬地撤離現場。
周圍的風,終於靜了下來。
紫舞感覺自己的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她用白皙的小手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呼——,好險好險,嚇死我了!姐,剛纔要不是你,我就——”當她擡頭看到素蝶的臉時,整個人一下子呆了,她的淚撲簌簌地跌落下來,打溼了她紫色的衣襟。
“姐沒事,真的,沒事的。”素蝶知道自己臉上的傷口肯定看起來有點嚇人,她抱歉地心疼地看着自家妹妹,安慰道,“就是看着嚇人。回頭上點藥就沒事了。”
紫舞卻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只是一個勁地哭個不停。都怪自己非要來這林子裡玩耍,都怪自己沒用沒注意身後,害得姐姐毀容如此嚴重。
紫蝶微笑着,摸上療傷的藥膏,然後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紗巾,將自己的臉蒙了起來,遮掩住那無比猙獰的傷口。
“看,這下是不是好多了?”
“嗯。……”紫舞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好怕自己隨便說的話傷到姐姐本就愛美的心。
被白紗矇住臉的素蝶在風中笑得依舊那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