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杏遲疑地看了一眼李君則,腦子裡閃過了許多念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猜到的那個意思。”李君則從盒子裡拿出戒指:“何杏小姐,你願意嫁給……”
“等一下。”何杏忽然出聲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不要說,能不能再等等,我覺得太快了。”
李君則抿了抿嘴巴:“郎有情妾有意,你我又各自是孑然一身的一個人,爲什麼不可以?”
“你說過的,要徵求我組織上面的同意,我的上級目前還不知情。我不能私自做決定,我並不是孑然一身的人,李君則,你也不是。”
他神色有些黯然:“我本來想着,只要你一答應我,我就去跟陳旭說的。何杏,我多希望你能把戒指戴上,一定好看極了。”
她咬嘴脣:“李君則,你不要逼着我做決定,這麼大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我知道你喜歡我,的確,我,我對你也有好感,可是我們之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讓我不要顧及你的家庭,你的親人,但那是不可能的。這件事情還是先緩緩再說吧。”
“我不。”他撇着嘴角,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你爲什麼總是想那麼多事情呢,人是要爲了自己而活着的,今天你就感性一點不行嗎?”
李君則說着甚至握住何杏的手,像個小孩兒似的,幾乎是用耍賴地語氣跟她說:“你先把戒指戴上試試看,說不定覺得好看捨不得拿下來了。來嘛來嘛,先戴上試試。”
何杏哭笑不得,因爲李君則實在是太執着了,她沒辦法一用力猛地抽出了手,戒指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李君則手裡一空,只覺得心裡也突然變得一空,何杏趕緊蹲下去把戒指找到了放回盒子裡,蓋上以後塞給他:“你先把這個收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失落地跟在她後面走,何杏不敢跟他說什麼,也只是低着頭不吭聲地走在前頭。
因爲她先到他家裡,就從脖子上把那根掛了鑰匙的小繩子拿出來準備開門,誰知道鑰匙還沒有插進門孔裡,忽然邊上躥出來一個男人,手裡拿着一把匕首就朝着她刺了過來。
何杏眼疾手快地躲開了,用手臂擋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試圖把這人手裡的刀給奪過來,可是對方的力氣更大,她漸漸地感覺到沒法抵禦這股力氣,刀尖很快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李君則聽到動靜快步走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大喊了一聲:“你是誰,快放手!”
這個男人頭上戴着頭罩,聽到這話猛地一回頭,似乎有所顧忌地頓了一下,何杏趁機踢了他一腳,不想他的力氣非常大,拉着何杏就把她一下子甩到了地上,手上的刀眼看着就要朝着何杏的胸膛刺過去,李君則搬起了院子裡的一塊石頭朝着他的後腦就砸了過去。
他被突然的這下砸的頭暈目眩,刀鋒一轉就朝着李君則劃了過去,李君則的手臂瞬時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
奇怪的是,這人看到了李君則的手被劃傷了,竟然驚慌失措地扔掉了手裡的匕首,低聲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李君則本來疼的要命,乍聽到這麼一句話,只覺得十分怪異:“你是誰?”
這個男人扔了手裡的刀,捂着已經流血的頭,不管不顧地大步跑了出去。
何杏趕緊跑過來看李君則的傷勢:“你怎麼樣了?流了好多血啊,我扶你找大夫包紮下吧。”
“我不去。”他還在朝着剛纔那個人跑的方向看:“你也聽到了對吧,他剛纔傷到了我以後看起來很慌張。”
何杏嗯了一聲:“應該是衝着我來的。他無心對付你。”
“把他扔下的刀拿給我。”
“先別管那個了,咱們趕緊去醫院看下傷口吧。”
“拿給我。”
她只好撿起來遞給他:“一把刀能看出什麼來,別管了,幸好我們都沒有出什麼事,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好了,以後出門我會小心點的。”
李君則拿着匕首看了好久,刀柄上有兩個並不明顯的小字“忠義”。他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猛地擡頭看了一眼何杏:“你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所以纔會想要粉飾太平。”
何杏斟酌了一下語言:“我的身份暴露,軍統自然不會放過我。”
“不是軍統。”他輕輕地吐出了四個字,何杏詫異地擡頭:“那會是誰?”
他的手指慢慢在“忠義”兩個字上摩挲着,半天沒有說話。何杏看出來他並不想說,就勸他:“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現在我們快去看看大夫吧。你的傷……”
“說了不去了。”
“可是你流了很多血,這樣下去不行的。”
“你跟我結婚吧。求你了,何杏。”李君則突然臉色特別嚴肅,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有些結舌:“怎麼,怎麼突然又說這個了?”
他搖搖頭:“算了,你不願意就算了,就當做一直以來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好了。”他說完就要往裡走,何杏發愣地着看着他捂着手臂上的傷口留下的背影,只覺得心裡一陣發緊。
心裡有個不受控制的聲音在蠱惑着她,她快步跟了上去,拉住了李君則的袖子:“剛纔的戒指在哪裡?”
李君則回頭看她:“你……”
“給我戴上。”
他一下子笑了出來:“你說真的,還只是在爲了哄我開心?”
“婚姻不是兒戲,我沒有在開玩笑。不過作爲條件,你現在得跟我去醫院。”
“好,我答應你,去哪裡都行。”李君則頓時來了精神,又從口袋裡掏出盒子,不顧手臂還留着血,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拿了出來,戴在了何杏的手指上。
“好美。”他看着她的臉微笑着說,也不知道是在夸人,還是在誇寶石。
“慈禧生平最愛祖母綠,我聽人說,是因爲它寓意平安,健康,還有忠貞的愛情。所以我把它送給你,我要你一輩子都幸福。”
何杏把手擡起來仔細看,這名貴的珍寶如同一汪泉水凝固在橢圓的金邊裡,清瑩通透,水色微漾,她輕聲說:“男人說起情話來真是要命,也不曉得是不是真心的,卻能讓人忍不住想哭。”
“以後我不會讓你哭的。”
“說過的話可要算數,你千萬別說到做不到。”
她陪着李君則去了醫院,傷口並不很深,大夫說是皮肉傷,沒有傷及骨骼韌帶,休息幾天就能見好。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聽着醫囑,從醫院出來以後,他先送何杏回去,囑咐她把門鎖好,誰敲門都不要開門,又說想起工作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很快離開了。
何杏沒做他想,卻不知道其實李君則是去了傅家。
傅世欽人在二樓書房,老管家給李君則開門:“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他人呢?”
“在書房裡。我去通報一聲。”
“先等下,我問你,傅世欽有沒有把何杏的身份通知重慶那邊?”
管家想了下:“這我不太清楚,但是前幾天聽到了大公子打電話打了很久,期間似乎是提到過何小姐的名字。”
“果然是。”李君則冷笑了一聲:“怪不得今天何杏被人刺殺了,殺手留下的匕首上有‘忠義’兩個字。前年在北方打仗的時候,傅南山手下有一個精英部隊緊急突圍,把傅世欽母子老家那個鎮上的人都護送到了安全地帶,事後那個部隊的每個人都被傅南山親自贈送了一把刻了這兩個字的匕首。跟今天我見到的刺殺何杏的殺手所用的兇器一模一樣。”
“您是懷疑,大公子向傅將軍彙報了何小姐的身份,傅將軍容不下何小姐,派人來想要取她的性命?”
“錯不了的。除了他,誰能做出這種心狠的事情來?也還算他記得我是他的兒子,讓人不要傷到我,不然恐怕今天的那把刀,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何杏了。”
李君則越想越生氣,幾步邁到樓上把書房的門推開,傅世欽皺着眉頭看他:“幹什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來找我,我又哪裡做的惹得二少爺你不高興了?”
“你告訴傅南山,何杏的命他最好不要動。如果何杏出了任何問題,我一定不會罷休的。我媽,我外公都已經死了,何杏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現在最親近的人,誰傷害她,誰就是我的仇人。”
傅世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看着她:“妻子是什麼意思?你要跟她結婚嗎?”
“很快。不過大哥可能不會太樂意看到,我就不邀請你出席婚禮了。”
“胡鬧!你當真是不把我和父親放在眼裡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私自決定?”
“我自己的事情,旁人無權過問。”
傅世欽被氣的身體都在發抖,好不容易稍稍平復了心情纔開口:“父親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李君則冷冷開口:“而且他越是反對,甚至不惜派人刺殺何杏,我反而越要娶她。你們傷她一分,我必十倍奉還。”
“你不能跟她結婚。”傅世欽堅持,心裡只覺得苦澀異常,彷彿螞蟻吞噬一般地難受。
李君則靜靜地看着他的樣子,過了幾秒鐘反而緩緩笑了起來:“原來大哥是嫉妒了。她是你最喜歡的人,可是偏偏嫁給了自己的弟弟,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不過沒有辦法,誰叫何杏喜歡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呢,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傅南山的乖兒子,每一步都聽他的指示去走吧。我跟你,我們兩個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