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太過漫長,各懷心事的人都沒有睡好。太陽升起,卻又是新的一天。
唐柔還是起得很早,幫着家裡的傭人做事,勤快的很。
何杏從樓上下來看到她,因爲有些慪氣,並不想搭理她,只是自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倒是唐柔看到了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何杏姐,你醒啦。昨天晚上真是太抱歉了,我剛剛纔聽阿姨說起來,原來我竟然夢遊了,深更半夜地闖進了傅先生的書房不說,還把你給嚇到了,真的很對不起。”
何杏擡頭看她:“昨天的事情,你還有印象嗎?”
“完全沒有印象。我這腦子也真是太笨了,今早起來什麼都不記得了,還以爲自己老老實實地在牀上睡了一夜呢。”
何杏沒有說話,唐柔又有些討好地說了一句:“對了,我剛纔做了銀耳粥,再等一等就可以喝了,希望你會喜歡。”
“不必了。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吃銀耳,就不喝粥了。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想去外面走幾圈透透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就在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唐柔一眼瞥到了傅世欽正從樓上下來。她心裡一動,忽然就叫住了何杏:“何杏姐。”
何杏回過頭:“還有什麼事嗎?”
“我覺得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我知道你昨天因爲我的原因都沒有睡好覺,所以今早的臉色都不太好了。對不起惹你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會盡量注意不再夢遊的。”
唐柔的這番話讓何杏覺得特別虛僞,她是個直腸子,遇到這樣的對手明明知道應該要虛與委蛇,靜觀其變纔是上策,可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這番樣子落在傅世欽的眼裡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看到唐柔小心翼翼地討好,心裡的愧怍又升騰了起來,所以忍不住出聲安撫她:“唐柔,你不要多想,何杏並沒有不開心生你的氣,她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平日裡喜歡板着一張臉不愛笑,很嚴肅。你千萬別誤會。”
何杏聽了傅世欽的話,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沉默地和他四目相對,不甘示弱地瞪着眼睛,心裡明明有火氣,又不能一吐爲快,只能像一個在他看來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兒一樣,這麼固執地僵持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杏一言不發地調頭走了出去,她步子邁地非常快,頗有些賭氣的味道。在過馬路的時候,又忽然停在了人羣中間,茫然地看着左右兩邊來來往往的路人,竟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分外地孤獨。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浮現出了李君則的臉,浮現出那一天在廣慈醫院旁邊的行道樹下,他奇蹟般地出現在她的身邊,在她最彷徨無錯的時候,那麼慷慨地給予了她一個擁抱。
何杏看了看遠方,輕輕地自言自語:“李君則,如今能陪在我身邊的,似乎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