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分家

314 分家

興國公目送武興候夫人遠離,才皺眉對武興候道:“三弟,你看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古怪?”他沉吟道:“我那夫人行事的確不靠譜,但廣南那孩子卻是一向知輕重的,怎麼突然間同他母親一起胡鬧起來了?”

武興候搖了搖頭。

對於這件事,武興候並不像他夫人那般憤怒。武興候夫人十分中意蘇寧柔,難免對她傾注了更多的期盼。而興國公夫人半道截人,完全能夠想象是衝着刺激武興候夫人去的……因而,武興候夫人怎能不憤怒?

但對於武興候來說,蘇寧柔不過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兒媳人選罷了,他並未關心太多——合適的兒媳人選有很多,沒了蘇寧柔,難道就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廣度又不是非蘇寧柔不可的。

在她看來,這件事,還是妯娌女人之間的矛盾。雖然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興國公夫人一直都是衝動不靠譜的,那點兒舒服也就差不多了。

他關注的,同興國公一樣——

興國公夫人不靠譜,但楊廣南卻是一向知分寸懂進退的。特別是在興國公有意栽培之後,他辦事爲人,都少有不周全妥當之處。有他在身邊,興國公夫人怎麼還能做出那樣的事?

“說是廣南親自上蘇家送的聘禮。”武興候擰着眉。

“難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楊廣南的意思?”興國公十分不解。

但只有這樣才說的通。

興國公夫人之前絕對沒有將蘇寧柔搶做兒媳的想法。她那腦子,沒人鼓動引誘,根本想不到那樣的刺激武興候夫人的法子。而她一向又很聽楊廣南的話。若是楊廣南一說,她絕對沒有反對的……

“他昨天同我談及婚事時,還在那四人中點中了大理寺方大人家的閨秀。”興國公想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一向行事爲人都令他十分滿意的兒子,卻突然改了主意。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

這個時候,楊廣北走了進來,向兩位叔父施了禮,道:“我剛剛聽說了盛京廣南的突然行事……或者我能夠給兩位叔父解惑。”

“你知道什麼?”興國公神色複雜,坐直了身體。

楊廣北道:“十四日賞花宴,宜兒有看到廣南和蘇家小姐站在一起交談。而後蘇姑娘見祖母時候表現木訥。在客房中曾經痛哭一場。緊接着,蘇家姑娘與中秋一早入相國寺……”

他平靜地將蘇寧柔同楊廣度之間的瓜葛說了一遍,道:“……有人看見當日他們二人在後山梅林那裡交談過一陣。而後,廣南便隨同二嬸回盛京……”

“想來……”楊廣北淡淡地道:“廣南是同蘇家姑娘一見鍾情……又見蘇家姑娘因總總顧忌而黯然情傷,便使出破釜沉舟之計,簡單粗暴地上門下聘,讓蘇家姑娘看到他的決心,無從拒絕也不忍拒絕他罷。”

“廣南也是有情之人。”楊廣北說到此處,發出一聲喟嘆。

興國公聽的難以置信。

他的兒子。何時起了這般心思,他竟然完全不曉得!

武興候聽了之後,也跟着嘆息一聲,搖頭道:“既是一雙有情人,便再不必苛責他們小兒女吧。”

“那廣度侄兒……”武興候大度,興國公心中感激。歉意也多了幾分。

“廣度他對那蘇家姑娘無甚情誼,不會如何的。”武興候遲疑地道:“只是,我夫人那裡。她已經回盛京去了,只怕……不會輕易原諒二嫂。”

“哼。”提起自己的夫人,興國公臉色一變,不耐地道:“不用顧忌她。讓她吃些苦頭漲點兒心眼也好。”

楊廣北束手站在那裡,沒有再說什麼話。

再說興國公夫人找到楊廣度,一邊同他解釋了一下情況,一邊就往寺院山門處走了出去。

迎面突然見到藍田走過來,盈盈一禮之後,對武興候夫人道:“三夫人,我家主子請問您。是否記得從前她一份提醒的情誼?”

武興候夫人眼神一動,點頭道:“宜佳有話同我說?”

藍田再次一禮之後,靠近武興候夫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而後,她又再次行了一禮,道:“主子說,請三夫人多做考慮。若是三夫人不便,也不強求的。”

武興候夫人肅然點頭,道:“你回去告訴宜佳,就說我本就同她想到了一處……讓她安心在這裡等着,並不會讓她失望。”

“奴婢告退。”藍田行禮道。

待她走後,楊廣度走到武興候夫人身邊,皺眉問道:“母親,大嫂找您是……”

“她不過是同我想到了一處罷了。”武興候夫人一邊走一邊說道:“皇上早就賜下了新的武興候府邸,娘也早就將那裡收拾妥當,該是搬家的時候了。”

“娘!”楊廣度十分吃驚,道:“我並沒有多看中那蘇家小姐,娘您不用……”

武興候夫人冷聲道:“不是這個問題!”

她摸一下額頭上的青紫,道:“你二伯母和你二哥給我們來了個釜底抽薪,我們便能有樣學樣!你祖母既然能認可他們的行爲,便也必須默認我們的行爲!看到時候是誰不敢鬧開了說!”

“娘……”楊廣度還是覺得,一向冷靜的母親今日這決定過於衝動了些。搬家哪是上下脣一碰就能決定的事?也不是那一時衝動就能完成的事!

武興候夫人道:“你不必多說。關於分家之事,除了你祖母,大家都是有默契的。從前是因爲考慮到你祖母,找不到一個好的開口的機會。這一次,正好藉着你二伯母他們打三房臉面的藉口,鬧開了正好!”

楊廣度聞言,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最近,一門三爵,女兒入主坤寧宮母儀天下的楊府,一下子又變成了衆人茶餘飯後興致勃勃議論的焦點——

先是一場賞花宴,府中一位國公世子、一位候爺世子,這兩位炙手可熱的姑爺人選讓所有自覺門第夠得上的貴人家關注許久;而後中秋正日,楊家不去參加宮宴,反而全家出城去了相國寺,這種行爲讓人摸不著頭腦;再然後,楊家國公世子突然事前毫無徵兆地向蘇府下聘,不免又讓人驚愕議論紛紛;再然後,便就有更勁爆的——

楊家三房庶子、打退了西涼人立下赫赫戰功的得以承襲祖宗爵位的武興候楊三爺,居然從原武興候府搬了出來,搬入了皇上早年賜下的新的武興候府!

據武興候夫人傳出話,說紅月大長公主在相國寺老侯爺的牌位前,已經主持了分家的各項事宜!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一家人突然都到了相國寺的緣故!

而武興候府的正式喬遷之日就在三日後,屆時武興候將在新的府邸恭候衆位親朋故舊上門爲客!

一片譁然之後,衆人便也就安然接受了楊家分府之事,紛紛感慨羨慕着楊家的榮耀。並無更多的猜度——雖然大長公主還在,但武興候是庶子、同安伯是孫輩,這一門三爵的,分家難道不是情理中事?

“啪!”

紅月大長公主環視幾眼,將手中竹箸往紅木桌上用力一放,淡淡地問道:“老三,你媳婦呢?怎麼幾日不見她來伺候?”

楊錦心站立一旁,手中還拿着公箸,嬌聲道:“祖母,錦兒伺候的不好麼?”

紅月大長公主卻不理會她,只拿眼看向武興候。

興國公起身打起圓場,從楊錦心手中接過公箸,夾了一快藕合放入紅月大長公主的碗中,道:“母親,兒子還記得,這藕合是兒子和您最愛吃的……相國寺的藕合或許是沾了香火,別有一番滋味呢。”

紅月大長公主卻是高高挑起了眉,衝武興候道:“難道她這是怨本宮罵錯了她!老二媳婦做事不經大腦是有錯,回頭本宮自然繞不了她,但老三媳婦跑到老侯爺牌位前口口聲聲說本宮磋磨庶子,難道本宮就不能罵她幾句!她倒好,拿喬賭氣起來了!老三,你媳婦在哪,本宮親自去問問她,是不是需要本宮同她賠罪!”

武興候離開桌面,跪了下來。

楊廣北起身,道:“祖母,三嬸已經回盛京了。”

紅月大長公主眉頭擠在一起,平靜下來,從興國公到武興候再到楊廣北,她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個個地審視而過,最後盯着楊廣北,開口問道:“是不是她也做了什麼,要你們一個個瞞着本宮?小北,你說。”

楊廣北略一遲疑,便也跪地道:“祖母明鑑。”

在場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林宜佳挺着個肚子,也不例外。

“還請祖母聽了不要生氣。”楊廣北緩緩的道:“三嬸回去之後,從青山院搬進了早幾年皇上賜下的新武興候府。並且,三嬸對外說,祖母您已在祖父牌位前,做主將楊家一分爲三了。”

“砰!”

紅月大長公主抓起一個茶杯狠狠地丟在了地上。陶片頓時四散而開。

“祖母息怒!”林宜佳連忙從地上起身,走到紅月大長公主身邊柔聲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