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鶯比劍贏了我之後,似乎還不滿意,在第四節課後,她差人把我叫到她辦公室裡。傳話的是李俊傑,這傢伙自見了那妖jīng後,是鞍前馬後地討她歡心。不過從他傳話的神情看來,這馬屁八成是拍在馬腿上了。他傳話也傳得不清不楚,還帶着一絲妒忌。“她說要和你商量件好事。是什麼好事她沒說,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事,她能有什麼好事。我在寢室換了件T恤,可惜了那件襯衫,新買的名牌呢。爲防萬一,我在腰上別了一付雙節棍。辦公室空間不大,她這個劍術冠軍,也施展不開手段,到那時,我就可以憑着雙節棍大顯身手了。
一進林燕鶯的辦公室,我就被那些擺在辦公桌上、還未來得及整理的獎盃、獎牌給震住了。這些物件在陽光下折shè出的光芒,晃得我眼睛發昏、腦袋直暈。看來這林燕鶯的確是真才實料,不是吹的。她慢條斯理地在喝茶,是茉莉花茶。到底是妖jīng,連喝茶的動作都那麼迷人。
林燕鶯看見我,很優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現在的她跟體育館裡的她有點不同。我正琢磨着她葫蘆裡賣着什麼藥,她慢悠悠地發話了。
“家訪?”我彷彿全身被電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
“是的,”林燕鶯笑得很嫵媚,她道,“我想知道是誰調教出你這麼一個打不過就跑的孬種。另外順便替上一位老師,問你們的家人討一點湯藥費。”
“我可不是孬種。打不過就跑是天經地義的,我今天要跑慢一步,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嗎。另外那老師是你什麼人,值得你如此維護他麼。”
“呵呵,道理還挺足,”林燕鶯湊近我身邊,朝我脖子處吹了口氣,一陣麻癢的感覺讓我直起雞皮疙瘩。“看來你還念念不忘剛纔的事啊,到這兒來還想着報仇是不?”
“誰想報仇來着,好男不和女鬥,況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那你告訴我,這個東西是什麼呢?”林燕鶯笑吟吟地走到離我四五步遠的地方,將她手中的物事“展”給我看,一付雙節棍。
“想不到你也愛玩這個。”我撓了撓頭。看來一場戰事是免不了的,我伸手往腰間摸去,奇怪,我那付雙節棍呢。
“你腰上長針眼了啊,老摸個不停。我手上這雙節棍上還有字呢,要不要我念來聽聽……”
“行了,算你狠!”
林燕鶯嘲諷道:“像你這種三腳貓功夫,遲早怎麼死都不知道。好了,現在帶我去見你家人。”
我剛要說“不”,她柳眉倒豎,妖jīng恢復本來面目了。“啪”,很清脆的一聲響,響在我屁股上。到底是女人,這雙節棍雖然姿勢耍得漂亮,可力道不足,打在身上一點都不疼。我還想着要不要挖苦她兩下,她已經像攙情人一樣攙着我走出了xué xiào ,上了她的那輛寶馬Z1。我沒有掙扎,就這樣讓她攙着,一路上的感覺像足了明星,只可惜路短了點兒。李俊傑、路百曉正去食堂打飯,我還衝他們打招呼:“林老師請我去吃飯,你們別忘了跟泰勒說聲,叫她不用等我了。”當我的屁股和車座親密接觸時,我一聲尖叫,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屁股竟然疼得要命。剛纔那一下,她是玩真格了。林燕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說道:“你倒是坐啊,難道你嫌我的車差麼?那我們去坐公交車好了。”
公交車?算了,就算不是人擠人,衝那座位來說吧,可比這差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一咬牙,側身“坐”在位置上,一把拉過安全帶。這妖jīng心狠手辣,等一下來個急剎車,非把我飛出去不可。
車子發動了。這車在她手上,也乖得像個孩子。“你別忘了把位置指給我看。我最討厭開錯道了。不過以前只有我一個人,想發火也找不到人,幸好今天有你。”
我氣哼哼地不理她,她卻狠掐了我大腿一下,我差點又從座位上蹦起來。“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我沒好氣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習慣了,”林燕鶯笑道,“我是想問你,剛纔你說的泰勒,她是誰啊?”
“同學,你看見過的,她剛纔也在體育館裡。”
“叫她不用等我了,”林燕鶯重複着我的話,怪笑道,“你和她guān xì 很好吧。”
“同桌,算不上很好,不過有時我懶得做筆記,她替我代勞了……”
“那還不算好啊,”林燕鶯又狠掐了我大腿一下,道:“我最恨說話不老實的,你在我面前,一定要實話實說,明白沒。”
我已經疼得沒言語了。巴不得早一點見到我叔叔。我回憶到這兒的時候,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記憶中的這位叔叔,我對他似乎有一種很複雜的情感,我也說不出爲什麼。但從記憶裡,我又感覺到叔叔對我的愛,是一種像父親對待兒子的愛。要不然,我不會在林燕鶯的車上,興起一種很強烈的、只有親人間纔有的渴望,我太渴望見到叔叔了。
林燕鶯一隻手不解恨似地拍着我的頭,拍着我的巴掌。我想躲卻躲不了,她看來不光是劍術好。“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在體育館裡我就知道了。你在心裡罵我是妖jīng對不對,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這樣稱呼我,你說你該不該打。”
她要不是妖jīng,我非得把姓倒過來寫,可我還是傻呼呼地問她:“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笨,”林燕鶯狠敲了一下我的頭,道,“教你一招,好好記着。心裡面罵人,別表現在嘴巴上,我一看你的脣語,就知道了。”不用她動手,我抽了自己一嘴巴。自己把自己給賣了,這事兒窩心。
屁股實在是疼得受不住,我已經換了N個姿勢,這回換的姿勢好,不過快靠到林燕鶯的大腿上了。我開懷地笑了,她飽滿的胸部就在我眼睛的上方。我可絲毫沒往歪處想,我想到的是隔壁安德森太太的農場。記憶中我曾到她的農場幫過活。我聯想到的是在農場擠牛nǎi的往事。實在要怪這角度,怎麼會那麼合拍呢。我眼前出現了nǎi牛的身影,我擠nǎi的動作是如此的熟練,不是我自誇,農場的工人都誇我能幹,一看就能上手。
我耳邊傳來nǎi牛的悶哼聲,不像,這聲音有點尖,是林燕鶯的聲音,我從幻想中醒來,看清是她在尖叫。原來我迷迷糊糊中,手搭上了她的胸部,還沒等我溫習那動作,她已經嚇得尖叫起來。“小sè狼,放手!”她放開方向盤,全神貫注地來對付我,我被她狠狠地敲打了一通。大腿上沒少挨她的掐,她是掐出癮來了。
林燕鶯解除一個危機,又面臨新的危機,是來自公路上的。“有人跟着我們。”她道。
“正常,不是zhōng yāng情報局,就是聯邦調查局。我有他們保駕護航,別提有多安全呢。你快停車,我和他們打個招呼先。”
“你開什麼玩笑。他們爲什麼跟着我們,是不是你把他們的人給打了?”
“我還真想會會他們呢。話說回來,我要真打了他們,還能坐在這兒,早去見林肯了。”
“那是爲什麼呢?”
“見到我叔叔,你就知道了。”
“你叔叔?”林燕鶯忽然面若冰霜,冷聲道:“他是不是叫羅明?”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道。妖jīng調查得還挺細緻,我在她面前幾乎沒秘密可言了。壞了,叔叔見了她,也未必能對付。不過更讓我吃驚的是她的表情,透着一股冷豔。
“果然是他,”林燕鶯提快了車速,嘴裡跳出一句:“怪不得覺着你有點像。”
“你別開那麼快,狐狸,尾巴會緊張的。”
“讓他們去緊張好了。”林燕鶯笑道。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冷冷地道,“你剛纔說什麼?”
“剛纔你沒看見,道旁有一隻很漂亮的狐狸,可它一下子就閃開了。我急了,想指給你看啊,說得就比平時快了些。”
“歪理,強詞奪理。”林燕鶯說着,右打方向盤,輕車熟路地往一條公路上開去。“你認識路啊。”她又一次讓我jīng yà 。
“沒有把握,我敢去你家作家訪麼。”
我徹底無話。但林燕鶯接下來的動作讓我不得不作出反應。“你往哪兒開呢,你想自殺也得先把我放下啊。”
寶馬Z1在反向車道上高速逆行行駛,近似瘋狂地在迎面隆隆而來的大小型車輛間穿梭來去,左避右躲。林燕鶯沉聲道:“不這樣,能甩掉尾巴麼。”幾乎是每隔兩三秒,她就要作出令人後怕的急速機動:迎面穿插,側向躲閃,S型繞行等,以避免和前方的車輛迎頭相撞。我完全忘了肉身上的疼痛,坐正姿勢,緊貼靠背,神經快緊張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輛集裝箱貨車迎面而至,它鳴響着尖銳刺心的喇叭,前照燈雪亮地朝我們照shè着。它逞着威勢,示意我們緊急避讓。我看了一眼林燕鶯,她非但沒有轉向避開,反而一腳踩下油門,加速,寶馬Z1猛地向前一越,在動力的作用下,幾乎是跳着往前狂奔。眼看就要撞上那個身軀巍然龐大的集裝箱貨車,我的心快要從喉嚨口裡彈shè出來了,身子出於本能反應想往外跳,可安全帶死死扯住了我的身體。
距離是如此之近,我都能看清貨車司機的表情,他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外了。集裝箱貨車發出驚天動地般的剎車巨響,而寶馬Z1還未停步,林燕鶯輕輕一拉方向盤,車子一個靈巧地側翻身,從貨車的車身上飛滑而過,就像馬戲團的飛車表演似地,輕盈落地,一個左轉,拐入一條小巷。我閉上眼睛,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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