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銘水喝着茶,聽着戲,悠然自得。
一邊的本源忠次緊張到了極點。
他怎麼也都想不到,唐銘水居然膽子大到了這個地步,跑到了人流量極大的茶館來進行接頭。
雖然武漢開戰在即,可是縱使這樣,茶館裡每天都還有不少的老客人。
“不用擔心,鎮靜點。”唐銘水注意到了本源忠次的緊張:“我想,軍統的那些人,想法和你是一樣的,怎麼也都想不到,滿城被通緝的人,居然跑來喝茶聽戲了。”
說的輕鬆,萬一呢?
本源忠次嘀咕了聲。
“安心看戲吧。”唐銘水指了指那個小戲臺:“要說武漢的茶館還真是大方,居然捨得請戲班子,雖然是隻有夫妻倆的草臺班子,可多少也得花一筆錢啊。”
本源忠次哪裡有心思聽戲?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看一旦出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跑出去。
自己可以出事,但唐銘水絕對不能落到軍統的手裡。
這可關係到帝國是否能夠取得武漢之戰勝利的關鍵啊。
時間在那一分一秒的過去。
本源忠次愈發的變得不安起來,他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那個邵汝軍會不會反悔不來了?”
“耐心,耐心。”
唐銘水卻一點都不在意:“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一個有耐心的人,是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本源忠次好奇到了極點。
唐銘水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任何的情況下都鎮定自若的?
反正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都做不到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茶館門口終於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邵汝軍!
他還是穿着灰色長衫,頭上戴着一頂禮帽,壓得老弟,手裡還夾着一個公文包。
他大約做夢也都想不到,唐銘水居然會約自己在這樣的地方見面。
左右打量一下,看到了唐銘水和本源忠次,急忙快步走到那裡,坐了下來,嘴裡還有一些抱怨:
“這裡,也太……”
“危險了?”唐銘水幫他說了出來:“沒有關係,這裡安全的很。會議開完了吧?”
“開完了。”邵汝軍的聲音能夠放得多低就有多低:“昨天開了一整天的會議。”
“東西呢?到手了嗎?”
“都在這裡了。”
邵汝軍把公文包悄悄的放到了桌子角那。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唐銘水居然拿起了公文包,打開,從裡面抽出了幾張文件看了起來。
邵汝軍和本源忠次都是大驚失色。
這……這簡直不能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
唐銘水的心,難道是用鋼鐵鍛造成的嗎?
唐銘水大約的看了一下:“很好,東西可以給邵先生了。”
本源忠次也拿出了一個包,放到了桌子上:
“黃金五百五十兩,另外,額外再給你五千美金以做獎勵。”
邵汝軍大喜過望,只是他可沒有唐銘水那麼大的膽子,只敢打開包,看了一眼,又趕緊合好: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哎,爲了這次武漢會戰,簡直是全民動員,聽說,連我們這些參謀也都要派到前線部隊去了。唐先生,如果可能的話,請你兌現諾言,儘早把我送到國外去吧。”
“我會的,等我的消息吧。”
目送着邵汝軍離開,本源忠次悄悄問道:“唐先生,需要我安排把他送出去嗎?”
“送出去?”唐銘水冷笑一聲:“一個堂堂的上校參謀一旦失蹤,你認爲國民政府的人會沒有疑心嗎?可他要去了前線,萬一被一顆子彈擊中……”
本源忠次頓時會意,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
“走吧。”
唐銘水拎着公文包從容的站了起來……
……
邵汝軍被解下了眼罩。
這是哪裡?
這些人是誰?
爲什麼要綁架自己?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邵汝軍吼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一個平和的聲音響起,接着,燈亮了。
邵汝軍遮了一下眼睛,等適應了燈光,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桑金川”!
而坐在那裡的那個人,他也認識:
戴笠!
邵汝軍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戴處長,您這是和我在開什麼玩笑呢。”
“我從來不開玩笑。”戴笠平靜地說道:“邵汝軍,軍事會議的情報你送出去了沒有?”
“什麼軍事會議的情報?”邵汝軍一片慌亂:“戴處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必呢?”“桑金川”淡淡地說道:“難道到了現在,你都猜不出這是怎麼回事嗎?”
邵汝軍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唐銘水……假的?”
“到目前爲止,你是爲數不多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戴笠冷笑着說道:“唐銘水,是軍統的高級間諜,潛伏在日本人的身邊。武漢會戰在即,他需要向日本人提供一份軍事部署情報,所以我們就特別召開了一次軍事會議。”
邵汝軍完全的明白了。
自己被當成了一枚棋子。
而且是蠢笨無比的棋子。
“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啊。”戴笠居然輕輕嘆息一聲:“爲了讓你順利的獲得完整的情報,並且看起來非常合理,我們想了很多的辦法才能夠成功的。能夠讓我也爲你做事,邵汝軍,你還是可以很得意的。”
邵汝軍“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戴處長,是我一時昏了頭,我有罪,我有罪,你放了我,我保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唐銘水……不,我不認識什麼唐銘水。”
“唐銘水是個英雄,一個真正的英雄。”
戴笠的助手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任何人都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但你偏偏就知道了,所以……”
他一把扼住了邵汝軍的脖子,死死的掐住。
邵汝軍拼命的掙扎着,可是無論如何也都擺脫不了。
漸漸的,他的舌頭開始伸出,眼睛也瞪大了。
又死死的扼了好大一會,助手這才鬆開了手。
邵汝軍的屍體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
“推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戴笠的聲音是如此的冷漠:“這樣的人,看着讓我覺得噁心。”
“是的,戴先生,我知道了。”
助手扛起了邵汝軍沉重的屍體,然後緩慢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