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指揮,是我們無能,跟丟了唐銘水。”
常德清一臉的沮喪。
也不知道唐銘水是怎麼做到的,他們明明跟的很緊,可是三轉兩轉的,唐銘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沈易衡點了點頭。
常德清想要盯上唐銘水?這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
“不過,我找到了這個。”常德清從口裡裡掏出了一份報紙放到了桌子上:“這是唐銘水在吃餛飩時候看的報紙,他走的時候不要了,我就帶了回來。”
沈易衡看都沒看一眼:“一份報紙?你帶回來做什麼?”
常德清有些尷尬:“我想,既然是唐銘水的東西,也許會有一點用的吧》”
“程德維的藏身處找到沒有?”
“還沒有。”
“那還不趕快去找?盡找些這些沒用的東西回來做什麼?”
“是,是,沈總指揮。”
沈易衡看着常德清一離開,立刻拿起了這份報紙。
唐銘水留下的。
一定有什麼線索在其中。
這是一份《申報》。
沈易衡翻來覆去看着,可是讓他失望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他不死心,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沈易衡放下報紙,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難道真的是唐銘水看完了,不再需要了嗎?
否則,他一定會留下什麼的。
不對,唐銘水不知道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上海,他如果想要在報紙上留下什麼明顯的線索,就會有暴露的可能。
尤其是他面對的是常德清這個大老粗。
他不會這麼做的。
但是這張報紙又是唐銘水的。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報紙上。
頭版頭條寫的是:
“富商顧新峰新娶之妻,竟然是狐狸精所變……”
沈易衡一怔,重新拿起了報紙。
這文章寫的極度荒謬,什麼富商顧新峰取了一房妻子,妻子天天索取無度,弄得顧新峰身體極度虧損,最後遇到一個道士,才發現自己的老婆其實是一隻修行了一千年成精的狐狸精云云。
《申報》什麼時候開始登載這種無聊到了極點,爲搏眼球胡編亂造的小報文章了?
沈易衡再一看,不對,這哪裡是什麼《申報》,而是一份《甲報》,只是那個“甲”字,上面特意出頭了一些,這才讓人第一眼看去就誤以爲是《申報》了。
“來人。”沈易衡衝着外面叫了一聲。
“沈總指揮,什麼事?”
“我記得咱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過去在新聞審查署工作的?”
“是,老範啊,他是新聞審查署的專員,專門負責監督那些報紙有沒有什麼過激言論的,也是咱們軍統的人。”
“立刻把老範給我找來。”
“好的。”
沈易衡坐在那裡,眼睛死死的盯着這份《甲報》。
唐銘水,你不會無緣無故買了一份那麼無聊的報紙,你是想要通過這份報紙,傳遞出什麼情報來。
秘密,一定就在這份《甲報》裡。
沒過一會,那個老範就進來了:“沈總指揮,您找我?”
沈易衡點了點頭,指了指面前的報紙:“這報紙你知道嗎?”
老範拿起來只看了一眼,立刻笑了出來:“知道,怎麼不知道?‘甲’和‘申’雖然只有一筆之差,但卻有天壤之別。《甲報》剛創辦的時候,就存心誤導大衆,讓人以爲它是《申報》。爲此真正的《申報》還提出了幾次抗議,但都無濟於事。”
沈易衡聽的非常仔細:“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包括報館在哪,主要銷售到哪,一點都不要漏掉。”
“哎,成。”老範對這些的確非常瞭解:“《甲報》的報館在靜安寺,一共就兩個人,一個主編一個副主編,整天蒙在報館裡胡編亂造。別說,一段時間他們的銷路還真不錯。
可是後來漸漸時間久了,大家對這些編造出來毫無影子的故事也就慢慢的不感興趣了。現在每天也就是印刷個二十三十份的。
爲了節約成本,《甲報》也不聘請報童,都是那兩個所謂的主編副主編親自送報。就在靜安寺那裡,主要在愚園路、海行路那裡發行吧。
那裡討生活的多,有的時候會大家集資買一份報紙,讓識字的把上面的神怪故事念給大家聽,也算是一個樂子吧。”
“愚園路,海行路。”沈易衡心裡默默的念着這兩個名字:“立刻把所有隊長全部召集起來。”
“好的,我這就去。”
唐銘水!
沈易衡的嘴角流露出了笑意。
有誰能夠想到你用這個辦法傳遞出了情報?
你一定知道我們在找程德維的藏身處。
程德維不是在愚園路就是在海行路上。
海行路?
那裡大多是來公共租界討生活的,住房簡陋,魚蛇混雜。
可是愚園路就不一樣了?
那裡的生活檔次明顯要高過海行路。
餐館、煙攤等等一應俱全。
在軍統的時候,程德維就是個喜歡享受的人。
那麼,他有很大可能住在愚園路上。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愚園路上人流量多,那裡反而比較容易隱藏。
所有的隊長們都被召集起來了。
“我接到了情報,我們在愚園路那的人傳遞出來的。”沈易衡編造了一個謊言:“他們似乎發現了一個背影很想程德維的人,從現在開始,把重點放到愚園路上。
要檢查那些大門緊閉,一整天也都看不到有人出來,而且總是喜歡讓餐館送餐的。”
……
到了夜裡,程德維就知道唐銘水傳遞出來的情報是準確的。
派出去的人,的確在愚園路上發現了異常:
“有戶人家,一直大門緊閉,到了吃飯的店,附近的餐館就會送餐來。門開了,結果我看到是一個外國人出來取的餐。
我悄悄叫住那個夥計,給了他一塊大洋,他什麼都說了。他們每天送兩頓飯來這裡,每次都是外國人拿的飯菜。
我後來又找到了那裡的房東,他說房子敢租出去沒多久,一共五個人,只有一箇中國人,我打聽了一下年紀和外貌特徵,都和程德維非常相像。”
“五個人?”
“房東非常肯定,一箇中國人和四個外國人。”
“好!”沈易衡略略擡高了自己的聲音:“那一定就是程德維了。立刻再行嚴密監視,通知各小隊準備採取行動!”
沈易衡說完長長的鬆了口氣。
唐銘水,謝謝你。
誰能想到你用這樣的方式傳遞出了對於自己來說至關重要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