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些勇敢的士兵。”
櫻井康成還是有些欣賞這些中國士兵的:“很可惜,他們必須被送到戰俘營去。希望在戰俘營裡,他們能夠好好的對戰爭進行反思吧。”
他們反思?
櫻井康成居然讓他們反思?
唐銘水沒有說話。
但他知道,自己有很大的機率,再也無法見到馬喜東和他的兄弟們了。
日本人的戰俘營,絕不是平時想象中的那種。
有些事情,自己必須要提前去做了。
羅勝達,季雲卿!
一個計劃,迅速的在他的腦海裡形成。
馬喜東和那些中國俘虜被帶走了。
一直到他們離開,馬喜東的嘴角依舊帶着一絲譏諷的笑容。
無畏、無懼!
哪怕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可怕的未來也是同樣如此。
“羅先生。”櫻井康成忽然開口。
“將軍閣下,將軍閣下。”羅勝達趕緊學着日本人的樣子一個低頭。
“這次,你們做的很好。”櫻井康成清楚,還是有必要給這些人一些安撫的:“希望你們能夠繼續保持和大日本帝國最緊密的聯繫,爲共同建設上海而努力。”
“將軍閣下,會的,我們一定會的。”羅勝達非常期待,能夠從櫻井康成嘴裡聽到,給予季雲卿一個正式的職務。
可是,他顯然要失望了。
櫻井康成並不願意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具體的事物,唐主任會負責的,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和他進行溝通。”
“好的,好的。”羅勝達連聲應道。
唐銘水怎麼在日本人這裡混得如此風生水起,連一個將軍都對他如此器重?
“那好,我還有事,你們交流吧。”櫻井康成說完就離開了。
“將軍閣下慢走,慢走。”羅勝達連連鞠躬。
他剛走,吉田木翔和賀洛川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自從設立上海特務機關後,辦公地點設在了虹口日僑聚集區,多倫路199號。
爲了調節平衡,櫻井康成也給吉田木翔代表的外務省派設立了一個辦公室。
只不過,此時的唐銘水,和吉田木翔以及賀洛川早已視若陌路。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計劃忽然就在唐銘水的腦海裡形成。
僅僅是靈光一閃,唐銘水便敏銳的捕捉到了。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精心策劃的計劃,到頭來你會發現其中其實處處都是破綻。
有的時候腦海裡驟然出現的計劃,反而能夠順利執行。
“羅勝達。”唐銘水決定了。
“在,在,唐主任。”
“回去告訴季雲卿……”
唐銘水看到吉田木翔和賀洛川從自己面前不遠處走過:“明天下午一點,我和井上少佐,會去他那裡看看。”
季雲卿?
吉田木翔和賀洛川都聽到了。
季雲卿找到櫻井康成了?
賀洛川鄙夷的撇了一下嘴。
季雲卿早晚都會當漢奸的。
這一點他非常能夠確定。
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那麼急迫而已。
這個人,還是有一定的破壞力的。
他們並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而是徑直向着辦公室走去。
羅勝達卻是欣喜若狂:“好的,好的,我一定和季公去說,唐主任,您能來真是太好了,季公一定會倒履相迎的。我們會提前在公共租界做好安排,確保唐主任和井上少佐的安全。”
唐銘水笑了笑:“那好吧,你先去吧。”
羅勝達興奮的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井上彥一很是不屑:“這只是一個流氓而已。”
“井上君,不要小看這些流氓。”唐銘水淡淡說道:“在上海灘,這些流氓的能量還是很大的,黃金榮和杜月笙都不願意爲帝國效力,那麼按照青幫的輩分來說,就輪到季雲卿了。
我想我們可以通過他的手,來控制整個上海灘的青幫分子,那麼多的流氓,哪怕我們只控制了三成也都會相當可觀了。”
對於唐銘水的話,井上彥一還是非常信服的:“銘水君,一切都聽你的。只是,公共租界不是大日本帝國的勢力範圍,安全方面我有一些擔心……”
“沒什麼。”唐銘水笑了:“沒錯,各方勢力都在公共租界頻繁活動,但是,在那裡,只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我!”
在那裡,只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我!
老實說,井上彥一也被唐銘水的風采迷住了。
一個人要有何等強大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唐主任,你要去公共租界?”古田賀人聽到了,立刻興奮起來:“我無數次的聽岡田君和柏木君說起過你在公共租界那些神奇的故事,這次,請無論如何一定要帶我一起去。”
唐銘水當然要帶他們一起去。
公共租界裡,軍統的活動極其頻繁,那裡根本就成爲了他們的大本營。
一旦自己要去公共租界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知道有多少軍統特工帶足了彈匣,準備把子彈全部傾瀉到自己的身上。
古田這些人可是自己的保鏢,並且是……見證者。
“當然了,古田,我會帶着你們去的。”唐銘水在那裝模作樣沉吟一會:“此外,岡田大治,柏木南歸,伊藤優介,全部跟隨,我們分乘兩輛車。”
“好的,我立刻去通知他們。”
唐銘水掏出煙盒,發了一支菸給井上彥一,自己點上一支:“井上君,還從來沒有去過公共租界吧?”
“是的,自從我到了上海,除了配合正面戰場,一直都在努力瞭解這座城市。”井上彥一老老實實的回答:“對於這座城市,我還是充滿了好奇的。而公共租界,顯然代表了上海的一段歷史。”
“一段並不光彩的歷史。”唐銘水吐出了幾個菸圈:“在自己的土地上,卻有中國人沒有辦法進去的土地,這是中國的悲哀。最悲哀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井上彥一搖了搖頭。
唐銘水緩緩地說道:“最悲哀的,是有許多的中國人已經習慣了這一點,公共租界,就是外國人住的,外國人在那裡說話就是管用。”
井上彥一嘆息一聲:“是啊,在日本,這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不過,我們孜孜以求的,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