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晟自己就在外交部任職,非常清楚國民政府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是反應。
放人,道歉!
就算兩國現在正打的熱火朝天,國民政府也肯定會是這樣的處理程序。
因爲委員長還心存幻想,到現在都沒準備要和日本真正的撕破臉皮。
方不爲沒理黃晟,而是走到了黃浚面前,肅聲說道:“黃秘書,雖然沒有抓住須磨,但並不等於就沒有了將功贖罪的機會,回去之後老實交待,未必不能給你黃家留一脈香火下來……”
方不爲不是在危脅,而是在平鋪直敘的訴說事實,更是在提醒黃浚:
要真有什麼隱瞞,就趁早說,不要等須磨警覺,放消息讓人逃了,到那時候,你想交待也晚了。
“方參諜,你不參與審訊?”黃浚第一時間抓住了方不爲話語中的漏洞。
果然是個人才,到這種時候,思維都還如此敏捷。
方不爲冷笑着點了點頭。
“你騙我……”黃浚一聲嘶吼,向方不爲撲了過去。
騙你又怎麼樣?
方不爲一腳踹翻黃浚。
老子只說只要抓到須磨,一切都好說,什麼保證一定要保你家人的性命了?
真是異想天開。
敢當漢奸,難道就沒想過事發後會是什麼下場?
如果是方不爲審訊,自然懶的拿黃浚的家人性命來要脅他,他有的是辦法讓黃浚父子開口。
但要是別人,方不爲就不敢保證了。
方不爲估計,這個案子到現在牽聯這麼廣,影響這麼惡劣,幾乎不可能會交給他審訊。
就算會交給他,方不爲也會以各種理由推託。
一個是他急着去上海,沒有時間。
再一個原因是,他都已經把肉快吃光了,怎麼也要留點骨頭和湯水,讓別人也沾沾光。
不然馬春風第一個就會抱怨他。
怎麼也得跟着國民黨再混個七八年,不能一下就把路給走絕了。
看方不爲翻了臉,手下怎麼可能還會客氣,七八個大漢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三兩下就把黃浚父子捆了起來。
“交給你了,小心應付,若有異常,及時通報!”方不爲交待道。
他是怕須磨察覺到什麼,還會派人試探。
“明白!”馮家山應道。
方不爲點了點頭,拿着山下英壽送來的皮包下了樓。
包裡的東西他早已看過了。
一張橫濱銀行的支票。
一萬日元。
這個時期的日元還是相當值錢的,一萬日元差不多等於一萬五千大洋,或是兩萬多法幣,更或是五千多美金。
放到後世,購買力超過兩百萬人民幣。
另外還有一封密碼編譯的信。
信上的大致意思爲:事成之後,一次結清,到時再敘。
意思是等委員長死了,我再給你剩下的錢,到時候咱們再見面也不遲。
原來須磨就沒打算和黃浚見面?
到這個時候,方不爲纔算是找到了一點鬥智鬥勇的意思。
黃浚父子這樣的,太容易對付了,差點讓方不爲產生了一種捨我其誰的錯覺。
方不爲也沒多帶人,只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警衛,押着黃浚父子步行到中央路的臨時據點之後,才乘着車離開。
此時的黃浚父子早已冷靜下來,無比的老實。
回到了憲兵司令部,錢大均又拉着方不爲一頓猛誇。
方不爲稍稍的謙虛了幾句。
果然不出方不爲所料,委員長命谷振龍,錢大均,陳祖燕,馬春風四人共同審訊。
方不爲協助。
方不爲本想推辭,但陳祖燕拿出了委員長的手諭,上面赫然就有他的名字。
好吧,反正自己也是個陪跑的,就算有雷,也是這四位先扛。
所有的嫌犯都被關在地牢裡,馬春風和陳祖燕早已從特務處特工總部調來了審訊好手,開始審訊方不爲前期押送回來的那些人了。
剛下地牢,方不爲就聽到了陣陣的慘嚎聲。
錢大均帶着陳祖燕和馬春風進了關押黃浚的牢房,谷振龍有意落後了一步,把方不爲攔在了門口。
“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谷振龍壓低聲音問道。
張副官回來後,自然一字不關的向他彙報過了,但谷振龍直覺沒這麼簡單。
齊振江就在電話局坐鎮,黃公館的電話要是被日本人竊聽了,齊振江能查不出來?
他一聽就知道是方不爲的託詞。
“本想引須磨上鉤,但這王八蛋太奸滑,沒上當!”反正都已經失敗了,方不爲也沒有什麼必要瞞着谷振龍,索性說了出來。
“你個狗東西,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谷振龍冷笑道,“真要抓回來了,你怎麼辦?”
方不爲攤了攤手:“我只管抓,哪管抓回來怎麼辦……”
話還沒說完,谷振龍一巴掌就往他腦袋上扇去,方不爲猛的一縮腦袋,躲了過去。
“王八羔子,升官才幾天,就不想當了?”谷振龍咬牙罵道,“敢給委員長上眼藥水?”
方不爲什麼性格,谷振龍還不瞭解?
他只管抓不管放的話一出口,谷振就知道方不爲在打什麼主意。
這是在逼着委員長和日本人翻臉。
“哪有?”方不爲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谷振龍怎麼猜是他的事,反正方不爲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司令,怎麼了?”
看谷振龍和方不爲沒有跟進來,陳祖燕下意識的折返了回來,正好看到谷振龍又舉起手,好像要扇方不爲耳光的動作。
“沒什麼!”谷振龍悻悻的放下了手,虛點了方不爲兩下。
方不爲尷尬的衝陳祖燕笑了笑。
陳祖燕只以爲方不爲是不是又把谷振龍之前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衝到最前面去了,無奈的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第一個提審的,自然是黃浚。
方不爲掃了一眼,看審訊室是除了黃浚,就他們五個,所以非常自覺的去找了牢頭,要來了筆墨紙張,老老實實的做起了書記官。
不知是不是方不爲之前的警告起了作用,更或是黃浚怕吃皮肉之苦,交待的很是利索。
只要是給他賣過情報的,黃浚一個都沒有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