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振龍知道後,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
他命憲警學校與特務處聯辦了一期高級特訓班,特訓地點就在洪公祠,相關人員既日起隔離培訓,具體時長不定。
關鍵人物全部在內,甚至包括特工總部的呂開山,田立成……
日本在華諜報機關發現,他們之前謀劃逐步接近的一些關鍵人物,好像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了……
……
被關了快半個月,趙世銳就覺的自己要快瘋了。
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上黃埔軍校時的光景。
不對,上軍校的時候都沒這麼苦逼過。
至少那時候還能請假外出,能喝花酒,能聽曲兒……哪像現在這般,跟關監獄沒什麼區別。
上課,吃飯,操練,睡覺……
最多到了夜間,一羣光棍圍在一起拼拼酒,但不管喝的多醉,都不能誤了次日的早間的操練。
谷振龍從警衛營,挑了一個排的好手充當執法隊,個個提着皮鞭,專治各種不服……
日復一日,天天都如此。
今天授課的是民國諜報界有名的特訓專家:特務處前上海區區長餘樂興,講的是綁架及刺殺行動前的偵察,計劃,和行動中的預防及處突……
趙世銳聽了聽,比方不爲之前講過的也高明不到哪裡去,當即就沒了興趣。
他踢了踢高思中的凳子,等高思中轉過頭來,趙世銳做了一個抽菸的動作。
高思中點了點頭,等餘樂興講到間歇處的時候,舉手喊了一聲報告,說是要去解手。
等餘樂興點了點頭,兩個才離開座位。路過鄭世飛的時候,趙世銳使了個眼色,鄭世飛也跟着兩個人離開了教室。
教室的四個角落就坐着四個執法隊員,人手一支筆,不記特訓內容,只記學員動態,由不得他們不老實。
出了門,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三人圍在一起,一人點了一根菸。
離立冬還有十天,但已陰了好幾天,天天烏雲壓頂,像是要下雪的模樣。
羣山染霜,秋風冰涼。
趙世銳裹了裹大衣,用力的吐出一口煙氣,又大罵起來。
“方不爲這個王八蛋,自己摟着嬌妻遊山玩水,老子們卻在這裡吃齋唸經裝和尚……”
高思中瞪了他一眼:“少他孃的吃飽了就打廚子,有本事,把你這少將給老子當,讓老子三年不碰女人都行……”
明知道趙世銳是不敢罵谷振龍,只敢罵罵方不爲發發牢騷,但鄭世飛還是縮在一邊不吭聲。
他們三個都跟着方不爲佔了不小的便宜。
方不爲把剿滅華報報社,莫愁湖抱月樓,江畔老虎口,以及緝捕趙玉林的功勞讓給了他和高思中,兩人的軍階同時升了一級。
高思中敘任中校軍階,正式升任爲特務處行動科上校科長,馬春風不再兼任行動科科長。
鄭世飛敘任爲上校軍階,職務未變,依然爲憲兵司令部直屬特務營營長。
還有方不爲的親信下屬,包括剛來不久的邊從軍,都各有升任。
說白了,他們這次升官,是方不爲用自己的功勞給堆出來的。
除此之外,方不爲還提前將四海商行的份子分了下去。
衆人都知道,四海商行開張才三四個月,根本沒什麼盈餘,這錢是方不爲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來的。
但方不爲一力堅持,稱規距就是規距,怎麼也要讓大傢伙過個好年。
最後還是谷振龍拍板,讓衆人收了這錢,算是提前從明年的盈餘當中勻出來的。
在商行裡沒份子的那幾個,比如葉興中等人,方不爲也沒吝嗇,一人分了三百大洋。
方不爲在特務處承諾會讓衆人升官發財沒幾天,就全部兌現了。
高思中實在有些不理解。
給長官們送禮孝敬也就罷了,給下屬升了官,不但不收禮,反倒分錢?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幾家歡喜幾家愁,也不全都是佔了便宜的。
馬春風本來有望敘升爲少將軍階,但鄧有儀恨他吃相太難看,不聲不響之間,就把他的南昌行營調查科吞了個一乾二淨,還害的他被委員長髮配到了蘇聯,所以故意暗中做梗。
復興社的一幫老大哥也感到馬春風的勢力膨脹的太快,再升恐難以壓制,便集體向委員長進言,硬生生的把馬春風垂手可得的少將給弄黃了。
馬春風硬生生的忍了一口氣,還不得不擺出笑臉來……
比起馬春風,趙世銳就該偷着笑了。
“急什麼?”鄭世飛彈了彈菸灰,慢斯條理的說道:“兩有幾天就是黨委會,還能不安排警衛警戒?到時候自然就放我們出去了……”
對啊!
趙世銳一拍腦袋,自己怎麼把這麼大的日子給忘了?
方不爲沒走那幾天,自己還給他念叨過呢,說是委員長和少帥從西北飛回了南京,專程來參加黨委會了……
剛想到這裡,趙世銳眼皮一跳,狐疑的看了看高思中和鄭世飛:“我怎麼記得頭天給他說了黨委會的事情,他第二天就決定了要去港城和星洲的?”
趙世銳越想越覺的方不爲在躲着這次的黨委會。
“嗯?”高思中仰着頭回憶了一下,“我怎麼不記得?”
“你他孃的天天喝的跟死豬似的,說好的輪番灌方不爲,方不爲臉都沒紅,你他孃的卻先倒了……”趙世銳罵道。
“聽起來你最後沒倒似的?”高思中反譏道。
趙世銳猛的一噎,說不出話來了。
論喝酒,連牲口都比不上方不爲……
半個月前,他們都被關進洪公祠,開始隔離特訓,別說外出,連個電話都打不出去,而方不爲這個關鍵人物,卻恰恰給漏了出去。
但誰都挑不出刺來,誰讓人家新婚燕爾?
方不爲有意看笑話,隔三岔五帶着陳心然來刺激他們,幾人氣不過,打也打不過,只好商量着從酒桌上找回來,天天晚上拉着方不爲灌酒。
結果自然是個個都喝的鑽到了桌子底下,方不爲卻連汗都不出一滴。
一想起這一茬,三個人都恨的牙癢癢,就連高思中都不替方不爲說話了,跟着趙世銳破口大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