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就知道趙玉林上午要走,趙世銳不但在車站安排的不少人,甚至連碼頭都沒放過,就是怕趙玉林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
小車沒怎麼拐彎,一直朝着下關和方向在開。
怕趙玉林警覺,趙玉銳沒敢跟的太緊,但一路上都有警察廳調查科的眼線,不用怕跟丟。
當走到水關街的時候,趙玉林讓司機停下了車。
“忘了買兩包煙!”趙玉林給何世禮說道。
方不爲心裡一跳。
趙玉林要去傳送情報?
“忘了你只抽這一個牌子,火車上還真沒得賣……”何世禮說道,“讓警衛去就行了!”
“那就麻煩了!”趙玉林回了一聲。
方不爲又聽道趙玉林翻動皮包的聲音。
難道真的是買菸?
“濾嘴肯特!”方不爲聽到趙玉林在給隨行警衛交待。
方不爲心裡又是一動。
肯特就是箭牌,他沒注意過趙玉林抽的是什麼牌子的煙,但趙玉林說的帶濾嘴的這一種,方不爲還真沒怎麼見過。
陳祖燕從美國回來的時候,給谷振龍帶過兩條十支裝的駱駝,就是有濾嘴的。
谷振龍抽不慣混合型的,隨手扔給了方不爲,方不爲也抽不慣,又轉手送了出去。
因爲有濾嘴,趙世銳很是新奇,直接拿走了一條。
現在的市面上,就沒有帶濾嘴的香菸,只有英美菸草公司生產的部分高檔香菸纔有,還得到專業的菸草商店才能買的到,而且價錢還死貴。
“趙玉林抽的是什麼煙?”方不爲問着趙世銳。
趙世銳翻着眼皮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白箭!”
因爲是全英文的包裝,在國內怎麼叫的都有,健牌既叫肯特,也叫白箭,長箭……
方不爲一點都不覺的奇怪,還有人叫老刀香菸爲“強盜”牌的,就因爲上面的圖標上畫的是海盜。
還真是去買菸了?
方不爲正猜測着,一個人影從路邊衝了出來,司機一腳剎車,把車停到了路中間。
“是咱們的人!”趙世銳掀起窗簾瞅了一眼,又搖下了車玻璃。
暗線爬在窗口,附的趙世銳的耳邊說了一句。
方不爲聽的很清楚,暗線在說:趙玉林車上的隨從警衛下了車,到水關街的菸草商店買了一條香菸。
沒敢跟太近,暗線沒看到煙條上的牌子,只知道是白色的。
等暗線說完,趙世銳轉過頭,狐疑的看着方不爲:“你怎麼知道趙玉林讓警衛去買菸了?”
“我又不是諸葛亮,還能未卜先知?就是隨口一問罷了……”方不爲隨口糊弄了道。趙世銳總覺的那裡有問題。
怎麼會這麼巧,方不爲剛問完趙玉林抽什麼牌子的煙,趙玉林就派警衛下去買菸了?
方不爲順着窗簾的縫隙,找到了暗線口中所說的那家菸草行。
“英美兄弟菸草公司!”
名字起的不倫不類,既含英美,又叫兄弟,底下還有英文對照,方不爲也沒搞懂到底是中是還洋。
英美是全球最大的菸草商,而兄弟卻是國內最大的菸草商。
一時半會沒想明白,方不爲也沒深究,給趙世銳交待道:“警衛雖然是東北軍駐京辦的人,但不一定就不是日諜份子,也不排除趙玉林藉着讓警衛賣煙的機會傳遞情報……讓兄弟們把這裡盯死了,電報,電話,進出的人,全都不要放過,至少也要查清底細……”
趙世銳點了點頭,又給暗線交待了幾句。
這一家是專門的菸草商行,只做菸草生意批發生意,除非碰到像趙玉林這樣專買高檔品牌香菸的纔會零售,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來一個盯一個完全沒問題。
交待完之後,趙世銳合上了車窗,纔對方不爲說道:“說不定火車上不賣趙玉林抽的這一款,他派警衛只是來買菸的!”
方不爲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趙玉林抽的煙火車沒得賣,確實有這種可能。
但只要有一絲疑點,方不爲都不會錯過。
一路上再沒停過,小車徑直開到了下關車站。
看到代表趙玉林的紅點已經上了車,方不爲滿腦袋都是問號。
除了讓警衛買過那條煙,趙玉林再沒有過任何值得讓人懷疑的動作。
難道他此次到南京,只是爲了刺殺林子安,到東北軍駐京辦談生意,只是順便?
只有這樣才解釋的通,知道手下出事之後,趙玉林只急着離開南京,而沒有聯繫任何人。
沒查到就沒查到吧,既然都已經決定抓了,等押回去審過再說。
趙玉林坐的藍鋼快列,而且還是一等車廂,乘客非富既貴,趙世銳不敢有一絲的大意。
只是在趙玉林乘坐的這節車廂,他就安排了六個好手。
趙世銳恨不得調一個排過來,但方不爲提醒他,能坐藍鋼快列一等車廂的乘客,不是洋人,就是巨賈或政要,沒有一定社會身份的,有錢都買不到票。
派經驗不足的隊員進去,一眼就會被人看出破綻。
趙世銳也明白這樣的道理,和方不爲親自挑選的隊員,至少穿上名牌西裝,還像那麼回事。
都是老特務,自然知道如何做纔不會讓目標警覺。趙玉林上車的時候,這六個隊員看報的看報,聊天的聊天,假寐的假寐。
但趙玉林還是覺察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總感覺心裡有些發慌,有些如芒在背的那種感覺。
難道是手下出事的消息讓自己過度緊張了?
趙玉林用力的搖了搖腦袋。
眼線親自看到三個手下上了火車,直到開動,就說明不是在南京出的問題。
而且幾個手下全都不知道自己離開揚子大飯店之後的動向,自己現在沒什麼危險纔對……
但趙玉林還是無法靜下心來。
這純猝是一種直覺,是多年掙扎在生死邊緣練就的第六感。
趙玉林摘下了禮帽,順勢在車廂裡掃了一圈。
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提車上車的觀察哨也沒有示警,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趙玉林暗暗的想道。
等火車車準備開動,警鈴響起來的時候,方不爲和趙世銳才踏進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