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正是夜深人靜,人困馬乏的時候,葉興中睡的正香,一聲淒厲的慘叫把他從夢中驚醒。
特麼的!
葉興中暗暗的罵了一句,翻起身下了牀。
“又犯病了?”葉興中推開門,往隔壁支了支下巴。
他就住在林子安的隔壁,帶着四個警衛輪換值守。
警衛點了點頭:“醫生已經進去了,打一針鎮定劑就好!”
葉興中點了點頭,剛想回去繼續睡,突然聽到“得得得”的聲音,就像是人光着身體站在雪地裡,凍得上下牙直打架的那種響聲。
不對勁!
葉興中一個箭步衝進了林子安的病房。
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驚慌失措的看着牀上的林子安。
林子安面色紫紅,雙眼暴突,喉嚨裡發出“呃呃”的嘶鳴聲,上下兩排牙齒不斷的叩擊,身體不停的顫抖着。
聞到一股尿臊味,葉興中往下一看,林子安的身體下面有一塊水跡正在不斷的擴大。
失禁了!
“怎麼回事?”葉興中問着醫生。
“不知道,以前只要打了鎮定劑,他就會平復下來,但今天好像不管用……”醫生回道。
“想辦法啊!”葉興中嘶吼一聲,衝到病牀前,摸了摸林子安的臉。
燙的嚇人。
醫生如夢初醒,逃一般的跑出了病房,應該是去叫醫生了,護士手忙腳亂的提起林子安的胳膊,探着脈搏。
又掙扎了兩下,林子安的嘴角流出一絲血跡,然後全身一鬆,徹底不動了。
“沒……沒脈搏了……”護士結結巴巴的說道。
葉興中探了一下林子安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死了!
怎麼這麼快?
葉興中擡起頭,雙目如刀一般的盯着護士:“你們給他打的什麼藥?”
“鎮……鎮定劑啊……”護士臉色蒼白的回道。
鎮定劑能打死人?
葉興中冷笑一聲。
如果不是自己定時要給林子安打兩針,林子安和正常人沒一絲的區別,一針鎮定劑就送了命?
“全部進來!”葉興中一聲大吼。
門外的四個警衛全部衝了進來。
“去一個人,把那個醫生追回來,給我盯好了,但有異動,就地擊斃!”葉興中指着護士說道。
聽到“就地擊斃”這四個字,護士臉色一白,萬分驚恐的說道:“長官,真的和我沒關係,醫生說打什麼藥,我就給他打的是什麼藥……”
葉興中哪裡會聽他解釋,快步的出了病房,跑到二樓給方不爲打着電話。
方不爲躺在辦公室裡的沙發裡,半眯着眼睛假寐着。
電話就放在荼几上,鈴聲剛響,方不爲伸手一探把聽筒抓在了手裡。
“死了?好!”方不爲應道,“按正常程序走就可以……”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盲音,葉興中悻悻的放下了聽筒。
方不爲的語氣平淡如常,明顯知道林子安今天會出事,說不定連林子安的死因,是誰下的手都一清二楚。
自己天天都盯在這,怎以沒發現什麼異常?
難道真的像方不爲所說的,自己就不是幹特務的料?
葉興中咧着嘴,就像是牙疼似的。
方不爲給趙世銳打了個電話,讓他進醫院去處理,然後從桌了拿起一把手槍和幾樣小物件下了樓。
下午四點,趙世銳彙報,說是護士的男朋友到了醫院去看護士。
但他並不是第一時間去找的護士,而是等到四點半,護士從藥房領取了林子安當夜和次日所用的藥品後,才突然現身,和護士說了幾句話。
怕對方警覺,趙世銳的人不敢離的太近,沒看到對方幹了什麼,也沒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內容。
等兩人分開後,趙世銳觀察的一下,發現護士的神情並無異常。
接到趙世銳的電話,方不爲當時就判斷,對方要對林子安動手了。
門上日夜都有警衛值守,殺手直入病房的可能性不大。方不爲換位思考,只要想辦法接近護士,套問清楚有關林子安的詳細情況,下手機會不要太多。
最簡單的,便是想辦法調換林子安所用的藥品。
都是透明藥劑,誰能看出這是毒藥還是鎮定劑?
沒出自己所料,日本人動手了。
方不爲估計,等明天天亮,目標還會再確定一遍林子安是不是已經死了,之後纔會向趙玉林彙報。
一旦確認了死訊,趙玉林肯定會和上線聯繫。
完成了刺殺任務,趙玉林會不會再次消失?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抓捕審訊是最下乘的手段。
方不爲抓過的日諜頭目也不少了,但最後會開口的有幾個?
千萬不要小看信仰的力量。
趙世銳跟了好幾天,也沒查到趙玉林是不是對外聯絡過,方不爲決定親自出馬。
半個多小時後,方不爲到了揚子大飯店。
“先生,你要住店!”服務生客氣的問道。
方不爲點了點頭:“0211房間!”
趙玉林住的是0210,就在隔壁。
前面加零的房間全在副樓,武田則住在主樓。
同樣,趙世銳也沒有查到趙玉林和武田之間是否聯絡過。
不怪趙世銳不盡心盡力,而是方不爲要求,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打草驚蛇。
聽到過道里有動靜,趙玉林堅起了耳朵。
由不得他不謹慎。
南京城已經成了被詛咒過的地方,多少前輩英傑隕落在此?
若是按照以往的程序,趙玉林先會公開露面,與趙世銳這種有交情的內部人員搭上關係,儘可能多的蒐集與目標有關的信息,然後再計劃如何行動。
但關東軍特務機構也被搞怕了。
之前的哪一次行動不是謀定而後動,但次次的結果都是全軍覆滅。
日本人總結出了一個規律:夜長夢多!
玄苦,同妙,中村,小松原太郎,近衛正雄都是如此。
所以這次趙玉林的行動核心只有四個字:一擊即遁!
聽到有兩個人經過了自己這一間的房門,在隔壁停了下來,趙玉林光着腳,慢慢的靠到了門後,把耳朵貼在了門板上。
“先生,這是你的鑰匙!”服務生打開了房門,把一把鑰匙遞給了方不爲。
“好!”方不爲壓低嗓音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