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剛剛出了審訊股,高思中就咬牙切齒的說道,“要不是楊國仕這個蠢貨,步少綱說不定就招了……”
方不爲卻搖了搖頭:“步少綱這種人並不好對付,就算忍不住酷刑,也不會全都說出來……”
高思中驚訝的看着方不爲:“你還想讓他說多少?”
方不爲沒回應,只是喊着遠處的隊員,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他自然不能對高思中說,不然高思中又會認爲他瘋了。
“楊國仕怎麼也算是股長,有外人在,你也好歹給他留點臉面!”方不爲轉移着話題。
“呵呵……”高思中冷笑道,“他敢炸刺兒,老子錘死他……這狗東西就是欠打,從我認識他第一天起就知道……”
方不爲暗歎了一口氣,整個特務處,除了蘇民生之外,其他骨幹和下屬的相處之道,基本都秉承了馬春風一慣的風格:拳打腳踢。
要是擱方不爲身上,早特麼的造反了,但這幾個,越打關係卻越親近。
這當然也是有淵源的。
特務處剛成立,那時候的行動科還沒有武裝力量,更多的職能是策劃和制訂行動方案,然後再交由特務隊執行。
當時,特務處百分之九十的武裝力量,全在特務隊,隊長就是高思中。
李無病,劉成高,楊國仕,包括之前的胡長安,全都是高思中的手下。
後來,馬春風覺的效率太低,直接把特務隊和行動科合二爲一,高思中就做了行動科的副科長。
再到後來,外派的區站組越來越多,馬春風分身乏術,又把高思中調爲情報科的科長,幫他彙總分析情報。
可以說,當馬春風認爲哪一方面最重要時,就會把高思中調到哪裡。
說高思中是馬春風第一心腹也不爲過。
高思中自然也知道馬春風的秉性,所以到了情報科之後,他從來沒有再過問過行動科的事情,哪怕是被胡長安折騰的快爛到骨子裡的時候。
高思中爲人雖然奸滑,但重情義。以往跟着他的那些老兄弟,無不水漲船高。
比如李無病,劉成高,還有楊國仕,最差的也是股長。
他們自然對高思中感恩戴德。
蘇民生現在名義上是行動科的科長,但實際上,在行動科,他下的命令,還沒有高思中私底下傳句話好使。
劉成高敢在蘇民生面前炸刺,但見了高思中,乖的跟貓似的。
所以高思中才敢把話說這麼大。
方不爲懶的理解他們的這種相處方式,喊着高思中:“我去一趟谷司令那裡,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聽谷振龍,高思中頭搖的跟拔浪鼓似的:“你自個去吧!”
他猜想,方不爲應該是眼看着從步少綱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了,要去憲兵司令部看看,能不能從江右良那裡再得到點線索。
方不爲沒有通行證,到了憲兵司令部的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他忘了來之前先給谷振龍打個電話,在門口等了足有半個多小時之後,才被放進去。
一個少校軍官直接把他帶到了谷振龍的辦公室。
一見方不爲,谷振龍便哈哈大笑起來:“馬春風這個慫貨,怎麼敢讓你到我這裡來,就不怕我扣着人不放麼?”
方不爲先敬了個禮,然後才正色的說道:“司令深明大義,處長胸懷若谷,想來都不會爲難卑職的!”
“馬屁精!”谷振龍瞪眼罵道,“你拍他馬春風,他又聽不到?”
方不爲不好接話,只能露出一絲笑來。
“想不想帶兵?”谷振龍直接了當的問道。
方不爲暗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谷振龍遲早都會問他這麼一次。
“卑職覺的,還是留在特務處,發揮的作用更大一些!”
在谷振龍這樣的人面前,方不爲不敢敷衍,只能說出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沒出息的貨!”谷振龍冷哼一聲,“征戰沙場,殺敵報國,才應是我輩之大義。抓幾個風箱裡的老鼠,算得上什麼真本事?”
方不爲瞅了瞅谷振龍,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有屁就放!”谷振龍怒道。
“卑職還是覺的殺日本人痛快一些……”
谷振龍懵了一下,直愣愣的看着方不爲。
這狗東西說的含含糊糊,以爲老子聽不懂?
方不爲說的意思是:現在哪裡有仗打?
現在這個階段,除了游擊隊,抗聯等,正規軍全都按兵不動,當然,除了剿匪以外。
自己人殺自己人,算什麼報國?
谷振龍直接被氣笑了,指着方不爲罵道:“沒看出來,志向還挺高遠的?好,老子等着!”
從日本處心積慮的尋找藉口,不惜多次自導自演,就可以看出來,日本人對開戰是多麼的迫不及待。
黨國上下,全都清楚,這一戰遲早會來。
不是你願不願意打的問題,眼看着強盜殺進了家門,搶了你的東西,燒了你的房子,現在還要殺你全家,傻子也忍不下去。
對於方不爲的心態,谷振龍自然理解。
軍中上下,多的是如方不爲這般含着一腔熱血,誓要殺盡倭寇的少壯軍官。
方不爲要是沒這樣的壯志,谷振龍才覺的奇怪呢。
雖然不想跟着谷振龍去剿匪,但方不爲對谷振龍執掌的憲兵衛隊卻不是一般的眼熱。
他看谷振龍心情還算好,便往前湊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聞司令手下有一團兄弟,個個如狼似虎,以一敵百?”
“老子手底下的兒郎,哪個不是如此?”谷振龍抖了抖兩撇鬍子,得意的問道。
這還真不是谷振龍吹牛,這人練兵治軍,是真的有一套。
他手下的憲兵師團,在日後的抗日戰場上,屢建奇功,時常面對數倍於己的日本精銳師團,大部分最終都能大獲全勝。
既便勝不了,也會死戰不退。
被打殘編制,甚至全軍覆滅,也沒聽聞上了戰場的憲兵在哪一戰裡出現過逃兵。
方不爲眨了眨眼睛,看着谷振龍說道:“卑職說的是隨張將軍去過上海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