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想到傳聞,是田立成把老婆送到徐恩曾的牀上,才保住了一條命的時候,原田熊吉對田立成的印像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這種人物,心中已被仇恨填滿,已經不知道廉恥爲何物了。
但相應的,也讓田立成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多了幾分。
窩囊到了這種程度的人,基本已經沒什麼底限了,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田立成是絕對不會擔這份責任的。
田立成沒想到,自己自爆其醜的一番話,沒有引來原田熊吉的同情,卻引來的唾棄,但看樣子效果差不多?
原田熊吉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決心。
“你準備用什麼方法驗應?”
“傷!”田立成信心百倍的說道,“方不爲這個國民英雄的稱號,全是他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他受過很多次傷,而且不止一次命垂一線,他身上絕對有好多傷疤……”
原田熊吉心裡一跳。
中村是什麼人?
就算不如阪垣徵四郎和土肥圓,但也是老牌間諜了,選中齊希聲的時候,還能想不到這一點?
齊希聲是美國人,應該沒上過戰場吧?
原田熊吉越想越覺的不對勁,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你爲什麼不等到驗證這一點之後,等把握更大一些的時候,再指證他?”
“當我有八成的把握確定他就是方不爲的時候,就一分鐘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田立成猙獰着臉,沙啞着嗓子說道:“而且,他也絕對不會給我驗證的機會……”
原田熊吉心中瞭然:田立成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也是懾於方不爲的餘威太重。
如果錯了,大不了受一頓訓斥而已:今天這麼大的陣仗,又不是他田立成搞出來的?
誰讓車慶豐立功心切,非要捅給日本人的?
但要是對了呢?
不但報了深仇血恨,還是大功一件!
原田熊吉有些疑惑,如果不是田立成破罐子破摔,今天的局面根本不會這麼被動。
“那你就沒想過,如果他是真的方不爲,但你們卻無法驗證呢?”
“那不管有沒有指認他,他都不會放過我的!”田立成呲着一嘴白牙,扭曲着臉上的五官,露出恐怖至極的慘笑,“正因爲恨他,所以才瞭解他……”
“啪”的一聲,原田熊吉一耳光扇到了田立成的臉上,把他沒說完的話給打了回去。
“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原田熊吉冷聲說道。
他豈能不清楚,田立成不但在想辦法自保,還在往日本人的心裡扎刺。
如果無法驗證,不論是從齊希聲高級間諜的身份出發,還是從“不能白白受委屈”的角度出發,都不會輕易放過田立成。
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一個中村,捏死田立成,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田立成就是在警告中村和齊希聲: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這一層嫌疑到死都逃不脫了。
真是好算計啊!
原田熊吉已經一個字都不想聽下去了。
“滾吧!”
換成呂開山,原田熊吉的態度就好了很多。
同樣是漢奸,呂開山給人感官就好多了。
蠢歸蠢,但至少有幾份骨氣,而且沒有田立成那麼窩囊,那麼虛僞,更沒有那麼陰險。
“我不敢說那個齊老闆百分之百就是方不爲,但真的很像……”
呂開山閉上了眼睛,在腦子裡回憶着齊希聲和方不爲的面孔和身影:“不是長的像,而是給人的感覺……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鋒利,睿智,而且善變……他想要給你傳達什麼情緒,甚至都不用說話,看他那雙眼睛就夠了……”
用眼睛傳達情緒?
你以爲是信號燈?
原田熊吉就快被氣笑了。
上一個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這一個則是被嚇破了膽,在心裡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像。
“你有幾分把握?”原田熊吉打斷道。
呂開山嘆了一口氣:“我要是有把握,就不會是心裡明明已經懷疑了,卻壓着不上報了!”
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明朗了,就連周佛海都知道,呂開山是被田立成給脅迫了:明明不想抓,想着先查清楚再說,卻硬是被田立成和車慶豐聯手給架上了賊船。
這纔是最高明的回答。
這也是原田熊吉問他有幾分把握的原因。
呂開山特別希望,最後證明,齊希聲和方不爲之間連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而且他不是沒有依仗:明明知道自己和田立成可能會認出他,方不爲哪裡來的膽子,敢親自出面請他和田立成吃飯。
呂開山這不是在質疑齊希聲是不是方不爲,其實他和田立成差不多,認爲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是覺的,以方不爲的性格,如果沒有反制的手段,怎麼可能光明正大的跑到南京來?
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呂開山自己都不知道,他對方不爲的信心是如此之足!
看呂開山眉頭緊皺,原田熊吉冷哼了一聲:果然是被嚇破膽了。
他直接問道:“怎麼驗證?”
“驗傷!”呂開山回道,“一個人的臉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會變形的,除非受過傷……但這位齊老闆臉上沒有傷疤,所以只需要檢查,他臉上的骨頭是不是被捏斷過,就能證明他是不是方不爲……恰好,卑職祖上是幹仵作的,可以效勞……”
“不用了!”原田熊協打斷道。
部隊的軍醫放着幹什麼用的?
更何況,還有X光機,一透視,什麼骨傷查不出來?
“好了,你也回去吧!”
第三個是車慶豐。
痛苦流涕,聲淚俱下……車慶豐就差跪下來了,一面聲訴田立成如何哄騙的他,一面求原田熊吉救救他。
車慶豐已經能想到,樑洪志有多恨他了。
原田熊吉對車慶豐的印像更加惡劣。
鬧到如此被動的地步,一半的原因是田立成偷機取巧,另一半是車慶豐見利失智。
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問到了想要的信息,原田熊吉讓手下把車慶豐架了出去。
是時候見分曉了。
原田熊吉帶着岡本,到了地牢。
剛進大門,他們就聽到了爭吵的聲音。
是齊希聲和中村,聽聲音就知道,齊希聲現在有多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