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成還搶先一步,打開了包間的門。
岡本連個彎都沒有拐,徑直走進了這個包間。
三個人彎了彎腰,齊齊的稱呼了一句:“岡本閣下!”
岡本點了點頭,盯着周佛海說道:“周桑,影佐閣下有令,讓你的人,全部撤回來……”
樑洪志竟然直接捅到影佐禎昭裡去了?
好樣的!
周佛海不驚反喜,重重的點了點頭。
“去下令!”周佛海轉頭對呂開山說道。
呂開山剛要走,岡本把他攔了下來:“人都安排在哪裡?”
“這家酒樓裡有一隊,兩頭路口各有一隊,揚子大飯店還有一隊……”呂開山老老實實的回道。
“派手下去通知吧,全部撤回去,動靜小一點!”岡本說道,“你們先留在這,還有話要問你們!”
硬邦邦的交待了兩句,岡本又轉過頭來,臉上稍稍的帶上了一絲笑,對周佛海說道:“周桑稍待,原田閣下馬上就到,他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同樣的目的,但語氣和說辭稍稍的改變了一下,聽在周佛海的耳朵裡,就舒服多了。
“好!”周佛海應道。
呂開山叫上來了一個手下,交待了兩句,讓他去傳命令了,岡本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大刀金刀的坐在包間裡。
周佛海想套兩句話,有意和岡本套着近乎,岡本只說自己也是剛接到命令,什麼都不知道,等原田熊吉到了之後,會仔細給他們解釋。
田立成則極有眼色的給岡本點着煙,倒着茶,還問岡本吃了沒有,要不要喝一點。
得到的卻只是岡本的一聲冷哼。
日本人都這個德性,田立成也不在意,只在心裡暢想着,抓到方不爲之後,自己應該怎麼炮製。
呂開山沒有往前湊,關上門之後,就靠在了窗口,從窗戶縫裡瞅着對面的動靜。
岡本看他沒有開窗戶的意思,也就沒有喝斥他。
呂開山看到,街上突然多了好多人,走路不緊不慢,像是在逛大街一樣。
逛街也要有個時候,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而且全是男人,一個女的都沒有。
呂開山心下了然,這絕對是原田熊吉的人。
方不爲凶多吉少了!
……
最先發現不對的,是方不爲的司機。
這本身就是個老特務,被中村派來,一是保護方不爲,二是監視方不爲,反應相當靈敏。
當他看到街上突然多了好多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全都是特務。
如果是當兵了,即便換了便裝,也沒這麼鬼祟,如果是幫派份子,不可能如此的協調,也冒出來,突然就冒了出來。
特務腦子轉的飛快,他在猜測,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肯定不會是敵人,也不會是恐怖份子。
不管是軍統中統地下黨,都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也不會有本事讓這麼多的特務混到南京來。
不管是誰派來的,對於他而言,肯定是自己人。
但看這些人目標,好像就是望江樓?
對,就是望江樓。
人雖然多,動作也極快,但動靜卻極小,他轉了幾個念頭的功夫,酒樓前門就被封了。
特務又往後門瞅了一眼,果不其然,後門外也是人影綽綽……就這麼點時間裡,這些人竟然已經把望江樓給包圍了?
可是,望江樓已經被齊希聲包場了呀?
想到這裡,特務的臉色稍稍的變了一下。
如果排除掉酒樓裡的老闆夥計廚師等人,那剩下的,無非就是樓上的那四位,和大堂裡司機,保鏢坐的這一桌。
司機保鏢能用的着這麼大的陣仗?
不用猜了,就是樓上那四位中的一位。
但樓上的哪一個,哪一個都不是普通人物,敢衝着他們來的,會是什麼人?
如果是南京政府的特務,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直接圍樓,就不怕袁殊和申振綱吉後找他們算賬?
這些人,八成是帝國駐南京的特務機構派來的。
特務稍稍的猶豫了一下,想着還是要上去彙報一聲。
如果這些人是來抓袁殊或是申振綱的呢?
對方狗急跳牆之下,會不會拿中村或是齊希聲當人質?
特務沒有聲張,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轉身上樓。
這個時候,酒樓的前後門都已經被堵死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對來。
他剛離桌,還沒踏上樓梯,袁殊的保鏢也站了起來,先是朝門外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看了看已經上了樓的司機。
這個人也發現不對了?
袁殊的保鏢心裡疑惑着,快步的跟了上去。
裡面還在說笑,聊的好不熱鬧,司機也顧不得失禮,敲了敲門,沒等裡面的人迴應,直接走了進去。
方不爲臉色有些不好看,自己沒叫他,他跑上來做什麼?
他緊緊的盯着司機,看到司機先是看了中村一眼,纔看向他。
方不爲心裡咯噔了一下:出事了?
要不然司機不會做出這種明顯會讓自己誤會的動作。
“實在抱歉……”司機點頭哈腰的賠着禮,快步的走到方不爲的跟前,微微彎着腰,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先生,樓下突然多了好多人……”
方不爲的臉色一僵,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一半是裝出來的,一半是自然流露。
好多人,來幹嗎的,誰派來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司機身體微微緊繃,隨時準備發難。
他聲音很小,只有方不爲能聽的見,所以防的自然是方不爲。
並不是他直接就懷疑到了方不爲,而這只是做爲一個合格的高級間諜和特工,必備的素質。
他是中村的人,最信任的自然是中村,所以在他看來,其餘的三個人都有嫌疑。
除了防備之外,特務靠着中村這邊的那隻手,飛快的打了兩個手勢。
不算是暗語,只是普通的戰術手勢:被包圍了,自己人!
中村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特務所指的自己人,肯定是日本特務。
是來抓誰的?
他正在驚疑,袁殊的保鏢也跑了上來,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爬在袁殊的耳邊說道:“整個酒樓,都被包圍了,看不出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