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洪志的動作不慢,汪系骨幹的動作更快。
雖然汪精衛有些猶豫,想着這件事不但涉及到日本外務系的代表人物袁殊,還牽扯到了樑系骨幹申振剛,便認爲應該先向影佐禎昭彙報一聲。
還是周佛海勸他:你現在是一國元首,就該有一國元首的氣度,不能時時刻刻想着自己是一個傀儡。
梅思平更瞭解汪精衛,直接激他,要是換成蔣委員長在他個位置,會怎麼處理?
汪精衛還用回憶麼?
即便蔣委員長幹啥啥不行,但要論內鬥的手段,他認了民國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遇到這樣的機會,老蔣絕對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一個是對立派的派系首腦,一個是另一對立派的骨幹,說不定蔣委員長直接會派兵,管他是真假間諜,還是真假見面,先趁機會全滅了再說。
汪精衛直接被激起了火氣,不打算給影佐禎昭彙報了,直接命周佛海,讓他全權處理。
當然,殺是絕對不敢殺的,周佛海只能想辦法查清,這個齊希聲是不是重慶派來的特務,袁殊的申振綱是不是真有問題。
臨走的時候,周佛海還和梅思平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遺憾:與蔣委員長相比,汪精衛還是差了一些殺伐果斷的魄力。
當然,如果真換成蔣委員長,他們敢不敢跟着叛變,還是個問題。
相比較起來,汪精衛至少不會亂甩鍋,有錯就會認……
一場紛爭將起,而做爲絕對主角的方不爲,卻在聽申振納講故事。
講的就是汪精衛。
申振綱講的性起,只當中村不存在,戲稱汪精衛之所以叛國投敵,是上了蔣某人的當了。
這算不上什麼絕密,其實坊間早有傳聞了,申振綱是直當笑話來講的。
但方不爲認爲,這種說法,未必是空穴來風。他懷疑,汪精衛叛國,上的不是蔣委員長的當,而是日本人的當。
他一直覺得,汪精衛這個人有些複雜,而且性格當中有很大缺陷。
不然眼看爭權爭不過老蔣,甚至連投敵叛國都可能要落後一步的時候,竟然先一步叛變,並美名其曰曲線救國?
我去你妹的吧!
應該是日本人告訴他,他要是再不叛,就是蔣委員長叛了,弄不好,他連叛國的機會都沒有。
汪精衛真的信了。
因爲當時的蔣委員長一邊喊着聯合抗日,不死不休,一邊卻偷偷在和日本當局接觸。
第一次是南京戰敗後,日方進一步控制上海,持續向各國使館及銀行施壓,致使國民政府財政體系既將崩潰。
當時的委員長已經開始考慮,要和日本人和談了,並已決定派何應欽親自赴南京談叛。
恰逢當時,方不爲被派到了美國,在他的盡力斡旋之下,在司徒美堂,於二君,陳佳庚,胡文虎的鼎力支持之下,竟然只在三個月的時間裡,就湊夠了國民政府三八年全年的軍費。
就是這個原因,讓國民政府緩過了一口氣,又在宋夫人,宋子文等絕對心腹的勸阻之下,再加上日本人的條件確實太苛刻,委員長才猶豫了起來。
這一猶豫,就給了汪系骨幹接觸日本人的機會。
他們想着反正都要叛,早叛一步,也能佔據主動權……汪精衛就是這樣,被周佛海,梅思平等人說動的。
之後,就有了汪精衛逃到河內,以及名震天下的《豔電》,這一下,就把委員長的路給堵死了。
還怎麼談?
難道讓汪精衛當老大,他姓蔣的當老二嗎?
去你孃的吧。
當然,後面再到最危急的時刻時,委員長也不是沒有生出過再次和淡的心思。
最有名的就是四零年夏,日軍進軍川渝,準備攻打重慶的時候。委員長授命宋子聞的弟弟宋子良,準備再次與日本和淡,日本人稱之爲桐計劃。
奈何中共太給力,發動了百團大戰,迫使日軍放棄了進軍川渝的計劃,更讓委員長生出:日本人也並非是不可戰勝的,以及“再咬咬牙,說不定又能挺過去”的想法。
沒想到,還真挺了過去。
結便就是,沒叛變的,成了民族英雄,叛變了的,自然成了千古罪人。
方不爲邊在心裡感慨,邊極爲狗腿的給申振綱和袁殊捧着哏,特別是申振綱,越看方不爲越順眼,甚至半開玩笑說,讓方不爲到他手下來,保準給他弄個高官噹噹。
當漢奸,哪有當間諜舒服?
一邊數着日本人幫他賺來的錢,一邊竊取日本人的情報,順便還能殺幾個日諜和大漢奸……方不爲腦子秀逗了纔會去。
席間的氛圍很是熱烈,不時會傳出幾聲大笑,就連對面的呂開山和田立成也聽的清清楚楚。
呂開山的臉色很不好看,進來就沒怎麼和田立成說過話。
田立成也只當呂開山氣的是他沒有主動彙報,等事快發了才知道讓呂開山來擦屁股,哪裡想到,呂開山已經明白了,田立成爲了報仇,連他這個結拜兄弟都照坑不誤。
還是那個包間,田立成早讓夥計收拾好了,重新上了幾樣酒菜,兩人相對而座。
但別說喝酒了,呂開山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緊緊的盯着對面。
他在盤算,要真是方不爲怎麼辦?
田立成卻很興奮,想着大仇終於要得報了,總算能揚眉吐氣一次了。
兩人各有心事,但目標出奇的一致,都是對面的方不爲。
大概半個小時後,周佛海也到了。
他仔細的詢問着細節,確定呂開山已經安排好了足夠的人手,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警察廳那裡沒有走漏消息吧!”周佛海問道。
在名義上,警政處畢竟是警察廳的下屬部門,連辦公機構機構都設在警察廳內部,而今天查的案子,又牽扯到的是警察廳廳長申振綱,所以周佛海非常擔心,呂開山操作不慎的話,會提前走漏消息。
“部長放心,人都是我私下交待,讓他們假裝下班,之後又零零散散的召集過來的……”呂開山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