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和其它人比,只和中統,只和徐恩曾比就行了。
正局長朱家燁和副局長徐恩曾爲了奪權,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
只此一點,馬春風就不得不感激賀耀祖。
兩個人正談笑風聲,齊振江連門沒敲就闖了進來。
“局座……”齊振江把手裡的電文遞給了馬春風,聲音微微發顫。
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物,哪能不知道出了大事?
馬春風按捺住震驚,接過了文件夾。
齊振江知道賀耀祖也在,也料到賀耀祖可能會看這份電報,但又一分鐘都不敢耽誤,所以抄報電文的時候,並未寫到棘刺就是袁殊,只提了“自己人”已知道了袁殊的身份。
馬春風只是掃了一眼,臉色猛的大變。
袁殊要暴露?
這只是其次,關鍵的問題是,“自己人”怎麼知道棘刺的身份的?
他連這樣的隱密都知道,那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軍統上下,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樣?
這特麼要是敵人,會帶來多大的破壞?
這纔是讓齊振江驚慌失措的原因。
馬春風雖然驚懼,但知道輕重。
先保住袁殊,再論其它。
至少迄今爲止,這個“自己人”並沒有表露出過任何一絲損害國家,損害國黨以及軍統的意思,而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馬春風將電文遞給賀耀祖。
賀耀祖雖然只是名義上的軍統局長,但他還是軍事委員會辦公廳的主任,委員長的大管家。
他雖然不知道棘刺是誰,卻知道上海有這麼一號人物的。
賀耀祖看了一眼電報,眼睛猛的一睜:什麼時候,又多出來了一個“自己人”,看起來,好像比棘刺還厲害?
馬春風沉聲給齊振江下達着命令:“電令王天木,盡一切辦法,處理掉中華大劇院門口的那一處情報交接點,同時,打電話到法租界《集納週刊》報社,通知一個叫何建英的,迅速轉移!”
“是!”齊振江重重的應了一聲。
其實就連馬春風,之前也只知道,袁殊在虹口有一處專用交接情報的地方,離巖井公館和上海派遣軍司令部都不遠,卻不知道是這處報刊亭。
馬春風還勸過袁殊,讓他不要冒險,但也知道,袁殊的身份太特殊,不可能跑到太遠的地方交接情報,只能得過且過。
怕情報從自己這裡泄露,馬春風也從來都沒問過袁殊這處交接點的具體位置。
方不爲在電報中一提,他就明白了,絕對就是這裡。
上海未淪陷之前,馬春風也是中華大劇院的常客,知道真的有這麼一處地方……
“另外……”馬春風剛說了兩個字,又停了下來,看了看賀耀祖。
賀耀祖的臉色很凝重,鄭重的說道:“你安排!”
他同樣明白,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幹,外行領導的最終結果,只有亂上加亂,糟上加糟。
看看中統就知道了,這纔剛開始一年,就亂成了什麼樣?
所以賀耀祖才如此放權。
馬春風有委員長撐腰又如何?
看看徐恩曾,不但有委員長撐腰,還有陳氏兄弟撐腰呢,朱家燁還不是想爭就爭?
“將有關棘刺的所有情報,全部給這位……”馬春風咬牙說道。
“他還要棘刺與本部來往的電令原件!”齊振江又說道。
“原件?”馬春風沉聲問道,“他沒要密碼本?”
“沒有!”齊振江搖了搖頭,“他只要原電令編碼,說是要替棘刺找個替死鬼。”
馬春風的心裡猛的一鬆。
“自己人”確實厲害,也確實幫了軍統許多的大忙,拋開他刺殺的那些漢奸不論,就只一起南京毒酒案,就能看出,“自己人”是堅定的抗日人士。
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但是,軍統也不止日本人一個敵人,沒摸清楚這個人的來歷之前,只能防範加利用,至於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涉及到高級保密的東西,馬春風是萬萬不敢泄露的。
至於電令,給就給了,沒有密碼本,根本不可能翻譯的出來。
更何況,袁殊小組所用的這份密碼本,很有可能,馬上就會被日本人破譯。
“給他!”馬春風大手一揮,“說不定,馬上就要請他幫忙……”
馬春風不知道上海的具體情況,所以他懷疑,王天木可能沒辦法執行他下達的那兩項任務。
果不其然,剛入夜,王天木這邊就有了回覆:上海外圍已被封鎖,所有進出人員,必須要有上海市定居人員三位以上的人員做保,而且還要在日軍憲兵司令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報備。
軍統人員根本無法安全潛入。
只能請託這位“自己人”幫忙了。
……
方不爲是半路上接到馬春風的電報的。
還好,袁殊生性小心,明白環節越多,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所以所率小組人員結構極其簡單:一個收發員,兩個通信員。
收發員就是已犧牲的林教員,胡老闆是其中一個通訊員,負責從《集納》報社的編緝何建英這裡接收情報,然後送到林教員那裡,或是從林教員這裡接收命令,再送給何建英。
而何建英,就是袁殊的下線和直接聯繫人。
包括袁殊,這四者之間都是單線聯繫,只要斬斷何建英這條線,袁殊就沒有暴露的風險。
另外,就是相互之間的通訊密電了。
都是專業人士,也都明白未雨綢繆的道理。
就算林教員的遺物中有密碼本,就算日本領事館電檢課,確實監到聽到過袁殊與重慶聯繫過的部分電波信號,並做了記錄,就算赤木親之把這一部分電文破譯了出來,也不可能當場就懷疑到袁殊的身上。
至多也就是鎖定一個大致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