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疼痛喚醒了我的意識, 當我清醒過後,更加清晰的體味到了那份疼痛。我眯着眼睛看向四周。昏暗的小屋,只在北面牆上的上部有一扇小小的窗, 透進來些許的陽光。我躺在一張簡易的木板牀上, 上面鋪滿了稻草, 大概是因爲這個屋子的陰冷, 讓這些稻草潮溼的不得了, 聞着這股發黴的氣息,我的眉頭皺了皺,隨後又無奈的笑了笑, 恐怕在此之前,無論是我自己還是身邊的人, 做夢都不會夢到我林馨舞會有今天這般遭遇吧。
現在應該是中午了吧, 不知道鎮天有沒有帶着青青回宮。說實在的, 我真是不理解皇后娘娘的舉動,難道她從皇上知道青青出事馬上就出宮去看望的態度中她不會覺察出什麼嗎?很明顯青青的出宮皇上是知道的, 而對我的出宮,難道她就一點兒都不怕也是皇上允許的?或者說他是認定了我與他人的幽會?
是的,她的確不用怕,畢竟她是按着宮規辦事兒,只是對我定下的罪名多多少少有些草率, 對我動刑更是有些操之過急。很明顯, 我不會有事, 皇后娘娘只是抓到機會整治我一番而已, 讓我知道即使我抓牢了皇上的心, 身爲皇后娘娘的她,一樣動得了我。
陣陣疼痛傳來, 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早知如此,早上出門應該先備下些外傷藥纔是啊。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靜下心來,溫習以前在家中時學得的內功心法,希望以此能夠減輕疼痛。可能是我的功夫不深,練得還不到家吧,不知爲什麼,疼痛感一點兒都沒有消失。我咬緊牙關,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漸漸的,我的意識又陷入混沌狀態。
迷濛中,我似乎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嘩啦的鎖鏈聲。
“舞兒!”是鎮天的聲音,勉強的睜開雙眼,看着他既憤怒又緊張的神色,我努力的伸出小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鎮天,舞兒不打緊的,青青怎麼樣了?”我聲音輕的連我自己聽着都害怕。
“舞兒乖,什麼都不要管,朕帶你回宮。”
窩在鎮天的懷抱裡,疼痛似乎減輕了許多,我本想安穩的睡一會兒,可是皇后娘娘適時的出現,讓我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來,雖然我所謂的打起精神在別人看來是那樣的虛弱,似乎馬上就要沉睡不起。
“皇上,蝶充華不能離開這裡。”
“放肆,誰敢阻撓朕?”聽着鎮天帶着怒氣的質問,此時此刻我是這樣的安心,他,是我的港灣,可以一生停泊的地方,讓我甘願放棄自由。
“皇上,臣妾貴爲皇后,理當擔當起管理後宮的重任,臣妾也是依着祖宗的規矩辦事,請皇上三思。”
皇后娘娘說的大義凜然,在衆多奴才面前,皇上也不好直接撥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他抱着我來到內務府的大廳坐下,看着面前端莊的皇后,“皇后爲何將舞兒壓入暗室,而且還用了刑?”
“青常在小產,蝶充華責無旁貸。”
“青青出宮是朕許諾的,和舞兒無關,若是追究責任,皇后的本份就是管理後宮,怕是更是責無旁貸吧。”皇上強硬的語氣,讓皇后娘娘面色很是難堪。
“此事臣妾自當自罰的,只是還有一事,臣妾的弟弟張蕭烈昨日剛剛趕回京城,雖然沒有趕上國宴,但是畢竟是節日,所以也在外城裡與百姓同樂,他說遇到了一件很特別的事情。”皇后看了我一眼,略帶得意之色。
“皇后,”鎮天板着臉看向皇后,“如果皇后是想說蕭烈在宮外遇見舞兒的事,那就不必說了,舞兒出宮是朕帶出去的,因爲人多,馬車走不了,所以我們步行送青青回她孃家府上,我和舞兒被人流衝散了,所以朕先回的宮,舞兒後回的宮,不知這個解釋皇后可否滿意?”
“臣妾惶恐。”嘴上說着惶恐,可是從她臉上卻沒有看見一絲的惶恐跡象。“可是,臣妾認爲,這被人流衝散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
“怎麼,皇后是在質疑朕說的話?”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聽蕭烈說,他在月泉湖便遇到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本是認爲是因爲人多而與家人走散了的官家小姐,正想好心的送那位小姐回府,可是不但被這位小姐拒絕......”
“皇后的意思是對於初次見面的男子,女兒家應該欣然接受陌生男子的意見,讓他送自己回府不成?”
“皇上,臣妾想說的是後面的內容,就在那時,突然出現一個身懷絕技的男子,說是來接那小姐回府。蕭烈一時好奇也就跟了上去,卻發現那小姐在那名男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而在這攙扶之際,小姐笑着不知道和那男子說了些什麼,那男子竟然微微臉紅起來。蕭烈以爲那是一對兒情侶也就不再跟着,準備到皇宮給皇上、太后娘娘問安,可是在靠近皇宮的時候卻發現之前遇見的那輛馬車駛進了西華門,故而特意向臣妾稟告,臣妾根據蕭烈對那名小姐的形容,找來了蝶充華的畫像,蕭烈萬分肯定自己遇見的那位小姐就是蝶充華。”說到這裡,皇后娘娘先是觀察了下皇上的面目表情,鎮天的無動於衷顯然讓她有些失望,轉而她又望向了我,帶着勝利的微笑。
“這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鎮天對於皇后的盡心羅嗦很不領情。
聽了皇上的話,皇后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皇上,後宮女子不得擅自出宮,這是祖上的規矩,雖說是皇上帶着蝶充華出宮的,可是她不該有意與皇上走散,而私會他人。”
“皇后啊,今日朕才發現原來皇后的想象力竟是如此的豐富,原來,朕的皇后,朕那端莊的皇后,身爲一國之母的皇后,竟是如此的愛搬弄是非!”
這句話,重重的給了皇后一擊。皇后呆呆的望着鎮天,眼淚汪汪。“皇上若是有心袒護蝶充華,臣妾已經做到了勸慰之責,自是不會多言的,可是皇上怎可如此中傷臣妾啊。”說着,皇后娘娘一反剛纔的得意之色,哭的梨花帶雨。
“夠了。”鎮天的厲聲制止了皇后的哭泣,“皇后,你給朕挺好了,蕭烈所看到的那名男子是朕的貼身侍衛,是朕讓他去接舞兒回宮的,你修要在這裡搬弄是非,妖言惑衆!”
“皇上的侍衛,蕭烈怎會不認識?”皇后娘娘的心急一言,讓皇上徹底的現出一張陰沉的臉。皇后娘娘許是也發現自己失言了,低着頭,不再做聲。
“朕的侍衛,朕想是不需要全都向皇后孃家閱兵的吧?!皇后無需在朕面前提醒朕,皇后的孃家權勢滔天!”
“皇上......”
鎮天一擺手,制止了皇后多餘的解釋。“皇后許是近來後宮新添了些妃嬪,忙得糊塗了,這樣吧,以後就讓玉然與皇后一同協力後宮吧。”
皇后呆呆的看着皇上,眼神中充滿了委屈,本是要整治我一番的,如今自己卻被劉賢妃分去了後宮治理的大權。只是,在我眼裡,她的委屈和我現在身上所遭受的疼痛相比,未免也太微不足道了吧。
“舞兒,朕帶你回宮看太醫去。”鎮天低聲小心翼翼的哄着我,不再理會皇后,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