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慕雲歌的眸光有些複雜的落在祁昱的身上,他似乎像是一個謎團,雖然兩人現在距離的很近,同處在一個房間內,但中間卻好似隔了重重迷霧,讓她越發的看不真切了。
在祁昱那句話音落下之後,房內沉寂了下來,而他也在專心的看着書,不曾再開過口。
慕雲歌看了他半響,然後也抽出一本書走到桌前看了起來,只是她的思緒卻以飄遠,手中的書半響沒有翻動過一頁。
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的有些詭異,就在此時,祁昱的目光突然凝住,薄脣輕呡,片刻後就見慕雲歌的臉色也變了一下,看來今夜會十分熱鬧了!慕雲歌突然起身將燈熄滅,房內瞬間沉入黑暗之中。
此時數名黑衣人快速的閃進蘭苑內,動作迅速敏捷,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
片刻後,慕雲歌感覺到有人來到了另一側的窗口,隨即有淡淡的白煙飄入,慕雲歌看了一眼窗口,然後轉頭看向祁昱的方向,雖然是在黑暗之中,但她卻剛好迎上他的目光,兩人的視線相對,然後又移開目光。
又過了半響,門口也傳來了響動,房門被人從外面小心的推開一個縫隙,靜等了片刻,見房內並未有何動靜傳出,這纔有幾抹黑影快速閃入。
慕雲歌坐着的地方與祁昱躺着的軟榻都在房門背面的那一側,剛好與牀榻的方向相反,那幾抹黑影並未發現他們兩人,一進入房間就快速的撲向牀榻,手中的兵器閃爍着森寒的光芒,毫不猶豫的向着牀榻的方向砍下。
一刀之後,那黑影感覺有些不對,隨即快速的掀開被子,見裡面空無一人,瞬間警戒起來。
正在此時,房門突然關上,傳來吱呀一聲響動,讓暗中的幾名黑衣人神情一凜,這才發現坐在暗中的慕雲歌與祁昱,但因光線太暗,所以他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只知道那邊有兩抹人影。
一時間剛剛潛入房間的幾人皆是心中一沉,房內有人,而他們竟然沒有發現!這也就證明這兩人的武功皆在他們之上,甚至還要高出很多!
“你…”黑暗中,一名黑衣人想要開口,慕雲歌手中的銀針瞬間射了出去,剛好射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聲音頓時止住,但雙眸卻仍舊瞪着慕雲歌的方向。
在他身旁的幾人也察覺到了異樣,瞬間舉起手中的劍嚮慕雲歌的方向刺去,但剛邁出三步之後,幾人的身子突然僵住,無法在向前挪動,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慕雲歌看了他們幾人一眼,隨即目光轉向房門,這院中還有人藏在暗處,大概有十幾人,而且武功也都不弱。
從這幾人進屋到現在只不過片刻的時間,慕雲歌剛剛在察覺到異樣之時,就在被子上做了手腳,只要他們將被子掀起,那他們自然就會吸入毒粉。
這蘭苑雖然地處偏僻,但因爲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所以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府中卻仍舊有人在忙碌着。
如果這邊有打鬥聲傳出,那麼必定會驚動他人,這是慕雲歌不希望見到的。
所以就只能無聲的解決掉他們才行!
又過了片刻,又有兩人悄悄的潛到門口,見房內竟然沒有半點動靜傳出,頓時有些疑惑,隨即小心的推開房門,室內一片黑暗,兩人背靠着背謹慎的進了房間。
一擡頭就看到站在黑暗中那幾個人,見他們完好的站在原處,兩人連忙上前,隨即就察覺到他們的異樣,兩人頓時警戒起來。
黑暗中,祁昱的身子突然射出,手指快速的向兩人抓去,兩人還未曾反應過來,祁昱就已經到了近前,兩人也來不及開口,連忙揮劍迎了上去,劍直直的向祁昱刺去,但卻突然被他的指尖夾住,無法向前。
兩人頓時大驚,用盡全力想要向他刺去,但劍卻紋絲未動。
祁昱的指尖微微用力,一聲輕響在房內響起,只見那原本夾在他指尖的劍尖突然被折斷,隨即指尖快速的在那兩人的身上點了一下,兩人的動作頓時僵住,一如剛剛那幾人一樣,只不過卻也有些不同,他們的目光仍舊是清醒的,而那幾人雖然站着,但那眼中卻是一片渾濁。
只是片刻的時間,這房內就站了六尊雕像,慕雲歌一直注視着祁昱,想要看出些什麼,卻發現他連一招都沒有用。
祁昱察覺到慕雲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出聲道:“要不要賭一次?”
“嗯?賭什麼?”慕雲歌的聲音隨即響起,透着一絲的好奇。
“就賭外面剩下的那些人,賭注是一件事。”
祁昱的話十分簡潔,但慕雲歌也聽明白了,只是思索了片刻就點頭同意。但卻突然道:“如果我贏了也不用你做什麼事情,就回答我幾個問題好了!”
她的話讓祁昱怔了一下,隨即輕輕的應了一聲。
慕雲歌聽到他的回答,身子瞬間一閃出了房間,祁昱察覺到她的心思,寵溺的笑了笑,隨即也閃身一躍來到了院內。
慕雲歌速度極快,第一時間躍上了房頂,房頂此時正有兩人守在這裡,因慕雲歌出現的太過突然,所以兩人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只是這瞬間就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慕雲歌手中的銀針射出,封住兩人的穴道,兩人頓時如剛剛房內幾人一般身子無法動彈。
慕雲歌並沒有想要取他們的性命,這銀針只是暫時封住了他們的經脈,但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沒有取下的話,那後果可想而知。
慕雲歌解決完這兩人之後並未停留,身形一閃,又來到一旁的大樹上,而這樹上之人此時已經有了防備,在慕雲歌剛剛落下之時,手中的劍頓時向她刺去,慕雲歌身子向後一仰,避開了他刺來的劍,左腳一點,右腳頓時踹向了他的胸口,黑衣人頓時只覺胸腔內一陣翻滾,身子也有些不穩,正在此時慕雲歌抓住時機,同樣一根銀針射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慕雲歌的身影快速的在院內來回閃動着,而另一邊的祁昱動作同樣的迅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兩人就同時落在了院中,慕雲歌出聲道:“六個,你呢?”
祁昱聞言,嘴角微微上揚,明顯心情不錯,然後只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比你多一個!”
慕雲歌臉色變了變,隨即輕哼了一聲:“看來你的傷勢已經痊癒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事情?”慕雲歌緊接着開口問道,看着他愉悅的表情,總覺得她是不是被算計了?
祁昱思索了片刻,然後道:“等想好了在告訴你。”
慕雲歌聞言頓時再次不滿:“如果你一輩子想不好那是不是這件事就不用做了?”語氣中帶着一絲挑釁,越想越覺得她被祁昱算計了。
祁昱的眸光有一瞬間的恍惚,聲音也沉了下來,淡淡道:“三年,過了三年這個賭注就自動取消!”
不知爲何,當他說這句話之時慕雲歌莫名的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落寞冷寂。
於是她也不糾結這個話題,反正她又不是輸不起的人,不就是一件事情嘛!
“不知道這些人會是誰派來的?”慕雲歌輕聲開口,那羣黑衣人皆被他們扔在了院中,她擡步走到他們身前,彎身在這些人的身上搜索了片刻,終於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到了什麼,隨即手中多出了一塊暗金色的牌子,上面並未有任何的雕飾,只刻着一個暗字,但這令牌卻莫名的讓人感覺有些壓抑。
祁昱此時也走到她身旁,在看到那令牌之後,眸底有什麼在涌動着,最後又歸於平靜。
慕雲歌將令牌仔細的打量了一遍,這令牌質地十分厚重,並不是尋常的銅鐵,她一時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材質的。
擡起頭見祁昱也正看着那令牌,不由出聲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只要查出這令牌的來歷,自然就知道了幕後的主使者。
祁昱看了令牌半響,這纔開口:“這是宮中暗衛的令牌。”
宮中?這個答案倒是讓慕雲歌有些意外,但心中卻早已感覺到了一些。只是這些人會是宮中哪一位派出來的呢?
“宮中的暗衛只有皇上能調遣嗎?”慕雲歌低聲詢問,按照常理說應該是這樣,但她與皇上似乎並沒有什麼衝突,而且這樁婚事也是皇上御賜的,他應該沒有理由派人來殺她。
祁昱緩緩的搖了搖頭,眸光看向慕雲歌,她的眸底有一抹疑惑之色,沉默了片刻祁昱纔開口:“宮中的暗衛雖然只有皇上能夠指揮,但卻有一小部分是在衆位皇子公主與皇后太后身邊負責保護的,這些人也只聽他們的命令而已。”
慕雲歌聞言不由蹙了蹙眉,雖然範圍是減小了,但這人數卻還是挺多的,一時間她也不能確定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宮中那幾位皇子她接觸過的只有尉紫寒尉紫風尉紫軒三人而已,尉紫寒應該不會,而尉紫風更不可能,至於尉紫軒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他並不如表面上表現的那般溫和,腦中又想起那日在花園中發生的事情,想起她與慕雨煙的糾葛,尉紫軒倒也不是不可能會這麼做!
而皇后她只在壽宴那日見過她一面而已,兩人之間如果說有什麼衝突的話,那就只有尉紫馨了,不過她也只是小小的懲戒了她一下而已,皇后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大動干戈的派人來殺她,畢竟她馬上就要嫁入齊王府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想必齊王府也不會放任不管。
而太后卻是最讓她看不透的,在佛堂的那一番談話後,太后也未曾再召見過她,想起那日太后說過的話,讓她的眸光沉了沉。
片刻間慕雲歌的腦中就將這些人都分析了一遍,都有嫌疑,卻又都沒有嫌疑,只是一些小事上的糾葛,以他們的身份應該不至於這麼冒然的派人來殺她,畢竟殺了她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反而還容易惹上麻煩。
但其中總有一個人是幕後指使之人,這人究竟會是誰呢?
祁昱看着慕雲歌陷入了沉思,也沒有出聲打擾,眸光再次落在了她的手上,那暗金色的令牌清晰的印入他的眼底。
“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半響後見慕雲歌看向他,祁昱這纔開口問道。
慕雲歌聞言看了看這些黑衣人,既然是宮中的暗衛,想必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想要從他們口中敲出東西來恐怕難如登天,只怕她將銀針取出之後,這些人就會先後自盡而亡!
似乎猜到了慕雲歌心中所想,祁昱突然出聲道:“不如就將這些人交給我吧!”
慕雲歌只是看着他並未回答,腦中想到他剛剛說的話,淡淡的道:“你似乎對宮中的暗衛十分熟悉。”雖然是詢問但卻是陳述的口吻。
兩人的目光相對,祁昱的眸光十分平靜,並未因慕雲歌的話引起絲毫的波瀾,片刻後慕雲歌移開視線出聲道:“這些人反正我也沒時間處理,就送給你好了!”話落轉身走回房間。
祁昱看着她的背影融入黑暗之中,片刻後房內燃亮了燈火,她的身影再次清晰的印入他眼中。
收回視線,擡手劃了一下,頓時有數名黑影出現在他面前,又有兩人進了屋中,片刻後黑影和暗衛皆快速消失,這蘭苑內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就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祁昱在院中站了片刻,擡步向房門走去,他的腳步剛在門前站定,房內的燈火突然熄滅,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後上前推開房門。
屋內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但他卻能感覺到牀上之人那輕淺的呼吸,隨即腳步向軟榻的方向走去。
躺在軟榻上,這房內因剛剛暗衛的侵入而將原本的氣息沖淡了一些,多了一股陌生的味道,讓他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隨即想到明日的大婚,蹙起的眉頭不由舒展開,脣角也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