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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後,偌大的別墅內寂靜的可以清晰聽到山上的小蛐蛐叫聲,很好聽,很悅耳,很好玩兒。
在吃晚餐的兩個小時之前,張秘書帶來了兩位保姆,都是四十幾歲。看上去老實能幹,倒是和艾可這種質樸的人很對路,見面便親切三分。似乎很專業的樣子,做的菜味道很好,速度也很快。懶
晚上艾可窩在紀典修的臂彎裡,躺在沙發上打瞌睡,紀典修在看電視的外語頻道新聞,艾可對那些大事也不懂。
艾可在國內時高中還沒有畢業,還好在法國懷着艾寶時學習了幾國的語言。那會兒也是爲了能生存下去不得不學習。雖然懂得很多,但偶爾還是有很多句聽不清,這樣就犯困,紀典修關掉電視的液晶屏幕時,她已經眼睛快要睜不開了。抱起她,走進臥室。
大牀上,薄薄的被子蓋住艾可和紀典修的身體,她枕着紀典修的一條手臂,手心裡攥着男式襯衫的長衣袖,艾可勉強牽動嘴角,“現在想想好像是做夢,十年前住在破舊木板牀上的我,從來也不敢想有一日會躺在這樣的牀上休息。”艾可笑,“我居然還可以真的睡着了。”
紀典修也笑了一下,“那是你沒認識我,如果那時候認識,你十年前就躺在我……”
艾可狠狠掐了他一下,打斷他未說完的話。“不許亂說,我們這種學校很嚴格,不準畢業之前談戀愛。”蟲
他居然還說的那麼露骨。
那時候的女生分兩種,一種是經不住懵懂的青春誘惑,見到帥的學長會想到戀愛。戀愛後會慢慢發生一切該發生的,收情書、約會、牽手、親吻,然後經不住荷爾蒙作祟的便做出了成年人該做的事情。可是那回不去的又苦又澀的青春坑害了多少憧憬愛情的少女。到頭來,時隔多年,想想會覺得很美好,可往往心酸覆蓋了那零星半點兒的美好,張冰就是一個例子。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艾可週圍的同學了。不是沒人追,只是追求她們的人都覺得沒趣兒,很乏味。是因爲那時候她們的腦子裡都是學習,名次,大學想要去哪裡,未來的目標是什麼。男孩子惦念的哪會是這些?也就只有一個勒東昊,每天樂此不疲地圍繞在她前後左右。
紀典修在被子裡悄悄攥住她的手,他其實想說:不準戀愛你還不是和勒東昊……
可是轉念一想,這話酸死了,不該是他說的。並且艾可這種女生,不會主動。而勒東昊那種浪蕩公子的性格,縱使再被動的女生,大概也難逃他的魔掌。更何況,勒東昊是真愛她。
紀典修此時不說,艾可倒是有意想說些什麼。
更確切地是,她想給他吃一顆定心丸,紀典修生性多疑,這恐怕是每一個成功商人穩重外表下掩藏的小毛病,所以她決定說。
“很介意,我和勒東昊見面的原因,是對我沒有信心嗎?”艾可問他。
紀典修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提起,略微詫異,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閃爍的濃密睫毛很可愛。搖頭,“不是,不是對你沒信心。確切地說是你們。艾可你心裡愛過他對麼?”
艾可想也不想,很誠實地點頭,“我搖頭你這麼聰明也知道那會是騙你的。”
紀典修滿意她的誠實,雖然有些嫉妒。
“你和東昊相處兩年多,接着他存在你腦海裡,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存在你心裡十年之久。這種感情,我沒有把握也知道不能從你這裡抹去或者覆蓋。但是——”紀典修話鋒一轉,“在我認爲你會成爲我合法女人的那一天,不管我用什麼辦法,他勒東昊就已經必須出局了。”
艾可輕輕一笑。
“竇麗倩是你的初戀吧?”她問的語氣毫無波瀾。
紀典修坦然地看着她,“什麼意思?”
“我都知道你們的事情。可是我沒有介意,一方面你們已經成爲不能回去的過去,二來你就在我身邊,心裡會很踏實。所以你讓我有了很多種感受,唯一沒有讓我不安的去嫉妒猜疑。”艾可說的是實話。
紀典修苦笑了一下,“我這是成功還是失敗……”
“你很成功,我很失敗。因爲我讓你有了猜疑和嫉妒的這種不好的感受。”艾可想跟他面對面說話,可是擡頭卻發現他沒有在看她。
艾可微微起身想看着他俊美的臉去說。
他似乎有意逗她,艾可不知不覺已經別他牽引的上了他的身體,紀典修的大手摟住她的細腰,讓她就在他的身上跟他面對面說話。
這樣難免生出幾分尷尬臉紅,艾可的頭髮垂在肩頭,手必須放在他的胸膛上,攥着小拳頭,當真是一本真經的看着他說,“紀典修,跟你說認真的。你要仔細聽。”
紀典修深呼吸,想要認真那麼難,想到以後會是她跟他同牀而睡,掩飾不住的激動新鮮,卻也要痛苦的忍受着男人該有的反應,火大。
“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年輕的人生總會傻一回或者瘋狂一回的。我就剛好那樣了。偏巧比別人痛苦不一樣了那麼一丁點,可是怎樣的刻骨銘心過,也終究是過去了。現在說這些我都覺得沒意思,從我有了艾寶,到艾寶生下來逐漸長大陪着我,我就懂,即使東昊回來了,即使他的情況向我自己最悲傷的那段日子安慰自己,瞎想的那種樣子。他並沒有背叛我,我們也都
回不去了。”艾可苦笑,“知道嗎?我發現我做不了一個壞人。我不會去拆散別人苦苦憧憬了八年的美夢,竇麗倩在他身邊八年照顧他,八年在普通人聽來沒什麼,也許恍惚一瞬的只覺得是個數字。可是對於在牢獄中熬了五年的我,那是個可怕的吃人的數字。我和東昊已經生活在兩端了,十年蹤跡十年心,真正疲累了的人就沒有勇氣賭了。”
“這些話你一直想跟我說是麼,不過,都過去了。”紀典修聽得很認真。
“是的,都過去了。”艾可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有時候也會想,覺得生活中一點小小的事,就會改變一生。比如說,若不是在法國認識蘇霆婷,就不會回國來這裡應聘。那麼,現在我也不會是這樣躺在你懷中。”
紀典修攥住她的一隻手,按放在他的胸膛上,深邃的眼眸微眯,“那麼接下來呢。”
“接下來,該成爲朋友的人是朋友。嫁給你,帶着艾寶,守住肚子裡的寶寶,按部就班的過日子。要不起轟轟烈烈的瘋狂一回了,只求能大家身體健康,平平靜靜的。”艾可覺得自己的要求真的不高,可往往還是很難的,她不會伏在他的心口一遍遍對他表明心跡說着‘我愛你’着三個字,或許是她下意識裡不信任說的任何甜言蜜語,所以自己也不會去說,可她想,她愛他。
艾可主動覆上這個男人的薄脣,貼合纏綿,紀典修大手撩開她散落的髮絲,火熱的眼眸盯着她白皙的脖頸,顫慄地吻上她的耳後,她輕輕的吻,一瞬在男人的身體上點起了滅不掉的燎原大火。
在他手指準備解開她身上襯衫鈕釦時,艾可頭腦一片清醒,額頭抵在他的心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紀典修渾身緊繃抱着她,閉着眼在她耳邊沙啞地,“很輕也不行麼。”
艾可在他身上搖了搖頭,“不行的,你能忍麼。”
紀典修閉上眼深深皺眉,痛苦地喉結滾動,艾可像是怕被人拎起來丟出去的兔子一樣窩在被子裡,一動也不敢動。
第二天,艾可去了廖芝說的那個地方,去取舅舅給自己的東西,想來也正常,舅舅雖然懦弱。可是還是心疼她的,上學的時候就總偷偷塞給艾可零花錢,記得艾可要和添添去留學的時候,舅舅還捨不得她走的。
不想卻是世事無常,纔不過五年而已,四十幾歲的舅舅就已經去世了……
一個小飯館裡,廖芝看到艾可進來後招了招手,艾可坐過去,坐下看着廖芝,“舅舅給我的什麼東西?”
“先吃點東西。”廖芝遞過去給她筷子。
艾可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搖了搖頭,“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廖芝挑眉,眼眸看向艾可的腹部,隨即在艾可察覺之前立刻收回眼眸,呵呵一笑,“我是你親舅媽,怎麼處處防着我這個關心你的親人。”
這話讓艾可覺得反常極了,她不可思議地笑,“舅媽是忘記了嗎?我們說好了見面要裝作不認識。舅舅到底有什麼東西給我的,請你交給我。”
艾可對廖芝有些疏離,曾經就沒好感的人,後來對她那副嘴臉的親人,當真是世上難尋。
“哦,給你。”廖芝從包裡拿出一張卡推到艾可面前,“這裡面有十萬元,是你爸爸去世之前給你舅舅保存的。你舅舅死前叮囑我一定要給你的。我不會昧着良心不給你。密碼是你的生日。”
艾可狐疑着接過去,舅舅臨死前叮囑?她皺眉拿過卡看了看。“添添說過,舅舅是當場車禍死亡,怎麼會是臨死前叮囑了呢?”
廖芝神色一凜,“哦,我有那樣說過嗎?”廖芝拎起包,在艾可沒反應過來時拉起艾可的手,“走吧,去把錢取出來,算是了了你舅舅的一個心願。”
給完卡到拉起她走,廖芝做到了一氣呵成。
“不用——”艾可的話未說完,剛轉身一步!腳下一滑!艾可驚呼着向後仰去,在倒向桌椅那邊的時候她看到,滑到她的是一根被她踩到的一根圓筷子!
雷斯特內,紀典修單手插在褲袋裡,站立於落地窗前。
站在四米外的張秘書憂慮地看着紀典修,“總裁,是在擔心艾可小姐嗎?”
紀典修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神色卻可以看得出他的擔憂。
張秘書瞭然地說道,“總裁,艾可小姐,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紀典修很少和張秘書聊天,此刻卻是嘴角岑着一抹笑,“你也這樣覺得?”
“是的!”張秘書很肯定的回答,知道總裁在擔憂艾可小姐是去見勒東昊。
紀典修點了點頭,“爲我訂晚上的餐位。”
“好的。”張秘書推門走出去。
張秘書也這樣認爲,那麼他更加信任她,信任她不是去見了別人。點上一支菸,薄脣吐出一口煙霧。
張秘書人剛離開。
電梯處走出兩人,一個方勁,另一個黑色西裝,戴着黑色墨鏡,只說要見紀典修,而紀典修也特別交代過,這個人若是來了,直接帶着到頂層便可。
秘書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推開門走進去,“總裁,您要見的人。”
紀典修站起身,揮手將秘書支了出去,對那個人說道,“坐。”
他轉身,“你們喝點什麼?”
張建一笑,“酒改日必定是要喝。等你結婚,不過,先來看看我調查到的東西。”
紀典修走過去,和張建一併坐在沙發裡,方勁坐在對面,拿起桌上的資料和照片,還有一些單據,看了半晌微蹙眉,“只是這些不足以構成什麼有力的證據。”
張建點點頭,“可是他卻脫離不開警方的視線了。”
紀典修拿起一張照片,又再拿起兩張,放在手裡分別看了一眼,“可以確定,勒東昊在高中時,除了艾可,只和這兩個女孩子發生過關係?”
“可以這樣說,這個女生叫羅瑤瑤。也就是攝取毒品過量死亡的那個。勒東昊認識這個羅瑤瑤的時候。還沒認識艾可。也沒有認識張冰。這個張冰,在校內學習非常不錯。認識的女孩子雖然不一定是艾可那種正經的女孩子,但是絕對沒有羅瑤瑤這種人。張冰認識的最壞的,也就屬那個杜純露,但最壞的行徑,十年前也就是用什麼東西劃破了別人買到的限量版的鞋子或者包包而已,做不出那樣周密的事情。”帶着黑色墨鏡的張建分析,聲音極其好聽。
紀典修蹙眉,看着張冰的照片,“人心難測,除非有證據徹底證明她清白,否則她不能離開中國!”
“這個羅瑤瑤是什麼底細?”紀典修看着羅瑤瑤的照片。
在樹下,穿着校服,長得很漂亮,是一張學校搞什麼活動幾個人一起照的照片,紀典修注意到,羅瑤瑤的手腕上戴着一個精緻的手鍊,紀典修蹙眉,“她家庭非常好嗎?”
因爲十年前的事情根源是艾可的爸爸先被人設計,繼而引發了艾可殺人的這件事。按照艾可描述的,這件事不會是個巧合,他要調查出來的是,誰能讓那家小公司坑害了艾可的爸爸,又瞭解勒東昊那天晚上沒有時間送艾可回家。更在現場能讓人推了艾可一把,他也要找出那個推了艾可一把的人。
紀典修聽着張建仔細分析羅瑤瑤,“比艾可大兩歲的女生。因爲成績不好也喜歡犯錯,留級兩年。不會回宿舍住。因爲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從小生活的地方就不乾淨,鴿子樓一到晚上,街邊就有濃妝豔抹的女人出沒。羅瑤瑤脾氣不好。聽說曾經因爲鴿子樓對面賣的女人叫聲太大,她砸了人家的窗戶來停止那邊女人的叫聲。後來打起來了,她那麼小的年紀也不怕。都說橫的怕不要命的,這個羅瑤瑤當真是不要命,一個小女孩子,身上總是戴着一把匕首,誰敢跟她計較?16歲身體就發育的很女人了,後來在當地的小舞廳裡陪人跳舞,一曲才十塊錢,可是她窮啊,要養外婆。不過不要命的除了死的很慘就是很吃得開,索性她膽子大加聰明,混得還不錯。”
方勁不可思議,“這樣的女孩子,勒東昊會喜歡?”
“到底真的喜歡不喜歡誰又知道?這座城市藏着太多她們的老同學,你一言我一語的花花事兒可多了,你們倆聽麼?”張鍵問道。
張鍵玩味地瞥了一眼沉默的紀典修,方勁挑了挑眉,“挑跟艾可無關的說,過濾勒東昊和艾可親密的那些來說。否則後果怕是嚴重。”
張鍵身體向後靠,“最有可能參與艾可坐牢事件的是她。這個羅瑤瑤,是被人打,勒東昊撞見救了。後來在學校遇見,兩個人自然點的就走到了一起,羅瑤瑤主動獻身勒東昊,血氣方剛的,身體也拒絕不了。羅瑤瑤第一次給了勒東昊。但是回頭有人要羅瑤瑤,聽說勒東昊就跟沒事兒人似的,興許是真不在乎這女的,羅瑤瑤自個兒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鬧過。還跟着勒東昊,不過勒東昊似乎再沒碰過她。”
“說張冰,那個羅瑤瑤死了。”方勁對張建說。
紀典修脣邊吐出一口薄不可見的煙霧,也在聽。
張建說道,“張冰和羅瑤瑤是真的不認識!倆人不是一路子人。張冰和勒東昊怎麼回事你們都知道。都是爲了艾可的成績能拿第一,勒東昊瞎玩玩的,沒想到張冰較真兒了。對這個勒東昊的癡迷程度是勒東昊自己都沒想到的。結果好好一女孩一夜之間什麼都得放下,出了國,直到現在被你們弄回來。”
一直未開口的紀典修站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兩人的照片。“若不是兩人蔘與,其中一個也逃脫不了,這裡面還有沒剝開的雲霧,或者我們沒有注意到的關鍵,只是這個關鍵,在哪?”
方勁這幾天也在關心這件事,不想害了好人更不想放過壞人,提醒紀典修,“這個張冰的父母也是身家清白,不會是認識小開發商的,以張冰他們家那時候的經濟能力。更沒有那個實力能讓小開發商一夜暴富!”
“也許,我們沒注意到的,勒東昊這個當局的人早已注意到了,我想我該見見他。”紀典修捏着照片蹙眉,艾可,即將是他老婆的那個女人。讓她說起會笑的溫暖家庭,因爲她媽媽的去世而散了。舅母不疼愛她,似乎現在,也沒聽她提起過她舅母。那麼小的年紀遭受這樣的冤屈,他紀典修第一個忍不下這口氣!
此時紀典修的手機響起。
紀典修放下照片,接聽,裡面傳來醫生的聲音,“你好,這裡是市中心醫院,我是蘇霆安,艾可她——”
“怎麼了?”方勁站起身問。
紀典修捏着的手機險些掉落,另一手將手中的照片狠狠捏成皺的,緊抿的脣薄成了一條線,俊冷的毫無瑕疵卻顯了幾分猙獰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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