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可聽見了錢寧那些話,對於這種懲罰,她絲毫沒有怨言,不怪任何人,不怪錢寧對她殘忍,敵人不對自己殘忍那還是自己的敵人嗎?怪只怪自己不小心!
只是腦海裡想着添添的話。
“姐,你在國外是怎麼生存的?媽媽我們以爲你去世了!”
去世?艾可皺着眉站在天台上,望着天上暗色的雲彩,原來在她們心中,她已經是個去世的人,這樣意外的見面後,所以她們才讓她不要說認識她們這些親人,讓她繼續裝一個死人。
雙手死死地揪着工作服心口的位置,襯衫捏皺了,仰起頭,突然覺得喘氣都很困難,天氣明明不熱的,很涼爽,她卻感覺到悶悶的,五年前她在陌生的法國街頭,不管工作多麼累,不管自己有沒有吃過飯,不管一個人帶着寶寶多麼的辛苦,每天早晚都要去外面的電話亭撥打國際長途電話,因爲再不親近,那也是親人啊,突然失去消息的舅舅一家人,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
也許在舅舅家裡生活那麼多年並不幸福,但起碼那個家收留了她,可她在陌生法國,不管寒冷的冬天還是炎熱夏日都會去撥通那幾個號碼尋找她們的這份心,如今真的涼了,當她拿着話機聽着那些手機號碼從關機變成空號時,當她心裡越來越忐忑時,她們竟然在國內生活的很好,並且認爲在法國對她們日夜擔心的人已經去世了。
舅舅呢?舅母和添添也許不用有她這個親人,可是那是親舅舅啊。
突然淚水就順着眼角流了出來,劃過臉頰,心抑制不住的疼起來……
欣欣跑上來時,氣的摔着手裡的點餐牌,走向天台中央站着的艾可,“這個錢副總不是已經被總裁辭退了嗎!我看這女人八成是咱們西餐廳的剋星,我真想狠狠的揪着她的頭髮揍她誒。”
“可可,你別哭啊。”欣欣匆忙的從工作服口袋裡拿出紙巾,擦着艾可臉上的淚水。
“不是因爲這個纔會哭。”艾可用手心擦着臉上的淚水,可是卻止不住。
碰——
天台的門再次被推開,走上來的是小金,她望了一眼艾可和欣欣,說道,“樓下很忙,可可要下去整理餐具,欣欣,你的吧檯還沒有人照看。”
說完,小金不顧欣欣和艾可的眼神,轉身。
“這個小金,吃錯藥了吧!”欣欣怒着嘴。
“不知道。”艾可吸了吸鼻子,想起小金將順序錯的菜遞給她的樣子,是啊,她應該留心的,不該這樣對誰都沒有防備之心,一向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小金今天怎麼會主動幫她遞菜呢,在西餐廳工作了幾年的小金,資歷很老了,再繁瑣的菜餚順序,都不會弄錯
總裁辦公室內,方勁附在紀典修耳邊說了什麼。
紀典修神情倏地嚴肅,拎起西裝外套和方勁走了出去。
“總裁。”秘書站起身禮貌地鞠躬。
紀典修挺拔的身影走進電梯,方勁隨後跟着進入。
西餐廳,欣欣一直在望着外面,嘴裡一直嘀咕着,明明總裁那天很生氣的,很向着艾可的,說好了將錢寧辭退了,但是爲什麼她還在上班,而且這樣找艾可的麻煩,似乎兩個人的衝突更明顯了。艾可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這樣下去肯定要吃很多啞巴虧的。
欣欣拿着剪子在外面有一下沒一下的修剪着花草,眼眸一直緊緊盯着的地方終於見到了想要見到的身影。
司機將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方勁接過鑰匙坐進了駕駛室,紀典修坐在後面。
“如果知道堂堂雷斯特總裁調查一個小小員工,恐怕會生事端。所以要跑這一趟了!”方勁啓動車子,顧忌的問後面閉眸的紀典修。
紀典修涼薄的脣緊抿,沒有言語
方勁開車駛向雷斯特大門口,欣欣拿着大剪子跑過去,攔住了去路,方勁踩下剎車,放下車窗,臉上帶着戲謔的笑容問道,“欣欣小姐有什麼事?”
欣欣伸過去腦袋,看向後面閉眸養神的紀典修,問道,“總裁,今天錢副總來了西餐廳,我想問一問,錢副總不是已經被您辭退了嗎?現在怎麼又來西餐廳指示工作呢?可可我們都很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典修緩緩睜開眼,微蹙眉看着欣欣,身體仍舊慵懶的靠在後面,清冷的嗓音說道,“回去工作。”
紀典修的臉色不好看,方勁對欣欣使了個眼色,然後緩緩關上車窗,車子駛出雷斯特!
欣欣站在後面,一時之間沒清楚到底爲什麼會這樣了?總裁這兩天,似乎對可可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方勁開着車,從後視鏡中看着蹙眉閉眸的紀典修,不免擔心起私家偵探調查到的東西,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了西餐廳中那個叫做艾可女孩的身影,上次
,調查到艾可根本沒有姐姐,已經很困擾,這次……
在錢寧的辦公室參觀了一圈,添添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直接坐電梯上了頂層,添添小臉長得極其白皙粉嫩,身材也是柔弱嬌小,她的微笑總是像是要柔的要滴出水來那樣,走到秘書室問道,“請問,總裁在嗎?竇阿姨讓我來的。”
秘書一聽,竇阿姨就一定是竇敏竇女士了,便站起身對添添多了幾分恭敬,說道,“總裁剛剛和方常務出去了,要不,您等一等?”
“出去了?”添添微笑着點了點頭,“那就不了,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秘書走出秘書檯,爲添添按下電梯按鈕。
出了電梯,添添走出大廳,望着前方不遠處的大噴泉,眼神瞥向西餐廳的方向。
西餐廳的二樓倉庫內,是一整箱一整箱的消毒餐具,但是需要整理,從一樓洗好,要搬到二樓裝在箱子裡,再送去消毒,所有的都是艾可一個人在做,錢寧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插手,否則只怕懲罰會更重,而且下面餐廳裡也很忙碌。
艾可手裡拿着封條將箱子封起來,轉身之時,眼睛瞥見門口,一雙米色的高跟鞋出現在那裡,她本就腰痠背痛,這一刻腰痛的直不起來。
“姐,我有話對你說。”添添站在門口,皺着眉頭看着裡面穿着工作服忙碌的艾可。
艾可舔了舔脣,手指捏着痠痛的腰部,將鑰匙放在工作服口袋裡。
天台上。
添添肩膀上挎着皮包,背對着艾可而站,艾可雙手插在工作服上衣的口袋裡,淡色條紋的襯衫工作服,很適合她。
添添轉過身,盯着艾可的眼睛。
艾可一隻手將散落的髮絲掖到耳後,淡淡道,“如果是想重複你媽媽的話,那不必了,我已經全部都記住了。”
艾可轉過頭去。
添添的眉毛很淡很淡,皮膚白皙,皺起眉頭時不難看,她長得雖然瘦,可是臉卻稍微有些嬰兒肥,此刻雙手環抱着手臂,看和艾可,說道,“姐,爲什麼要對我這樣的態度?我有哪裡做錯了嗎?媽媽她哪裡做錯了嗎?”
“不然呢?”艾可不可思議的重新轉過頭來看添添,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嘲諷,她咬着脣,讓自己平靜一些,看着添添再問道,“不然你覺得我該是什麼樣的態度?我並沒有張口朝你們要錢還是怎樣,我有能力養我自己,從來不想去依靠別人,可是我的親舅母,卻嫌棄有我這樣的親戚存在,那我就按照你們說的,已經裝作跟你們不認識,難道又是我錯了嗎?”
艾可眼神閃爍着,不斷的看向別處,不敢跟添添直視,真的很怕眼淚掉出來,之所以不想在她們面前哭,是因爲覺得很不值!
“姐……”添添皺眉更深了,上前一步,卻在看到艾可疏離的退後一小步後站住,眼神望向別處,而後又看着艾可說道,“姐,你不要怪媽媽,要怪就怪我好了,五年前你出國我們失去聯繫,媽媽和我試圖找過你,可是都沒有你的消息,能怎麼辦呢?最後只能停止找你,五年來你沒有給我們任何還活着的消息,我們當然以爲你已經去世了,我在這時候又處了男朋友,那是我認定的結婚對象,所以,媽媽纔會找你這樣要求的,姐,你爲什麼不理解呢?”
艾可重重的張口呼吸,手撫着額頭,將劉海撩起了一下,看添添,“其實我很好奇,你處了可以結婚的對象,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認識你的結婚對象,你的結婚對象也不認識我,這跟你媽媽要求我不準跟你們說認識有什麼關係?難道,怕我搶了你的男人不成?”
這種話艾可原本不想說的,可是她心裡好奇,真的是非常的好奇!
添添手指一動,心裡一緊,盯着艾可的小臉,想起看到紀典修和艾可的一幕幕,心裡不由得擔心,她譏諷地揚起嘴角看着艾可,“姐,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反正,在我認識的人面前,你都不要說認識我就好了,至於擔心你搶我的男人,姐可以放心,我的結婚對象不會喜歡姐這種女孩子的。”
艾可腰很酸很痛,手捏着腰部,再問道,“爲什麼當年我出國後,你卻沒有來?”
此刻艾可的眼神有些凌厲,那種疑惑深深的在她眼中,五年前,甚至在國外的這五年,她沒有懷疑過什麼,也在真的擔心舅舅一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不得不聯想到五年前也許沒那麼簡單,爲什麼早上去機場的時候添添還好好的,就在準備登機的幾分鐘突然肚子疼到要送去醫院?
艾可望着添添神色緊張的摸樣,不可思議地輕輕搖頭,嘴角竟是笑了起來,那時候添添才十八歲啊,就已經心機深到那種程度了嗎?
艾可似乎一下子想通了,睜大眼睛皺眉看着添添,“你和舅母是故意讓我出國?知道我學歷什麼的都沒有,就那樣狠心讓我自己一個人出國去嗎?”
添添緊張的不敢直視艾可的眼睛。
艾可上前一步,不可思議的笑起來,盯着添添的臉說道,“我真是傻得可笑,被你和你媽媽耍的團團轉。就是啊,我早該看清你媽媽那個人的,她怎麼會好心拿錢讓我和你一起去留學呢?”
艾可用力的呼吸,眼淚已經浮現在眼眶中,她用手心捂着心口,看着天邊淡淡的黑色雲彩逐漸散去,淒涼的一笑,“我居然會相信你媽媽的話!可是良心呢?你媽媽真的沒有良心!”
“不要這樣說我媽媽!”添添聲音拔高了幾分!
艾可仍舊淒涼的笑着,“我怎麼可以傻傻的去相信一向那樣對待我的舅母會爲我着想,添添,既然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就不要出現在西餐廳這邊了,我祝你能順順利利的嫁給你優秀的結婚對象,還有,不要搞一些別人能看到的小動作,剛在西餐廳,不是我不小心,是你……”
艾可盯着添添的眼睛,然後轉身。
添添斟酌着艾可的話,望着艾可的背影,姐她是什麼意思?祝她順順利利的嫁給誰?
添添上前幾步,拉住艾可的手臂,“姐,請你等一等。”
“不要抓着我!”艾可甩開她的手臂。
“姐……”添添有些緊張,生怕艾可知道什麼會做錯讓她措手不及的事情,也怕極了艾可會不顧及她和媽媽警告的話去亂說什麼,畢竟管住一個人的嘴巴是很難的,添添眼眸中有些痛苦模樣的說道,“姐,我們要裝作不認識的啊,你灑在我身上醋,作爲陌生人的我,就應該是那個表情啊!還有你誤會了,五年前我真的是肚子痛,也難怪你會想多了,誰能料想到那個時候就犯了急性闌尾炎呢?從住院到手術,我都迷迷糊糊的度過的,然後,然後……”
“然後怎樣?”艾可盯着添添撒謊眼睛都不眨的樣子,她還要怎麼去編下去?
添添深深地皺眉,手指攥緊,痛苦地說道,“然後我出院,爸爸就出了車禍,因爲要料理爸的後事,所以我沒有及時出國,爸爸去世後,媽媽的精神不是很好,我更不能扔下媽媽一個人在國內,我就沒有出國,可是我和媽媽找你卻找不到,這樣的情況下我沒有遵守約定去找姐,姐你應該理解的啊!”
“……”艾可的手一抖。
眼神中鍍上悲傷,顫抖的問,“舅舅他……去世了?”
添添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是的,最開始因爲爸爸去世不能去,接着我不能扔下精神抑鬱的媽媽,所以……姐你應該原諒我啊,你不該說什麼是我媽媽和我算計你出國的,這些話真的讓我很傷心,畢竟……我曾經真的期望跟姐你一起出國留學的。”
艾可精神有些恍惚,還沒能反映過來,她以爲一向懦弱的舅舅是因爲舅母的關係纔沒有出現看看她,原來已經……去世了……
騰添添回到家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廖芝在客廳裡。
將包包放在沙發上,添添跑上樓,果真在爸爸的房間看到媽媽。
廖芝看到門口站着的添添,小聲的‘噓……’了一下,然後幫癱瘓在牀的老公蓋上薄的被子,才和添添走出去,下樓。
添添看了一眼樓上爸爸房間的方向,手指放在嘴脣邊,緊張的咬着。
廖芝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坐在沙發上問道,“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沒去順便看看修嗎?”
“去了,可是哥不在。有事出去了!”添添坐在廖芝身邊,抓住廖芝的手臂緊張的說道,“媽,情急之下,我好像說錯話了,跟姐說錯話了。”
“你們?說什麼了?”廖芝皺眉問。
添添咬着手指,說道,“姐懷疑五年前媽媽讓她出國是我們故意設計的,姐好像在國外的五年過的並不好,看她說起五年前事情的樣子,挺怨恨的,我怕她因爲五年前的事情會跟我作對,媽媽越是不讓她跟人說認識我們,她就越是去說,所以,爲了穩住姐,我撒謊,說五年前爸爸出車禍去世了,媽媽因爲受不了打擊生病過,我放不下媽媽,所以纔沒有出國找她,讓她不要生我們的氣……”
添添盯着媽媽的眼睛,以爲媽媽會生氣,卻沒想到廖芝摸着添添的頭髮一笑,挑眉道,“這怎麼會是說錯話?本來媽媽還擔心你不夠聰明,看來是媽媽多慮了,你說的很好,不過,她相信了嗎?”
“她沒有不相信的理由,畢竟,她回國後根本沒看到過爸爸,而爸爸常年癱瘓在牀,她見不到的。”添添說道。
廖芝端着水杯挑眉,“很好,這樣她不會記恨我們,相反,應該還會同情我們的遭遇。”
添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雷斯特內。
錢寧想進去總裁辦公室找紀典修說取消艾可培訓資格的事情。可是張秘書親自守在總裁辦公室門外,任何人不準進去,總裁下午不見任何人!
錢寧無功而返,心裡也暗自高興,既然不見任何人,那麼西餐廳的人也不要指望打小報告了,想到那個艾可要累死累活去工作一晚上,她就笑得得意!
清冷格調的總裁辦公室內。
紀典修捏着眉心坐在辦公桌內,手指捏着琉璃桌面上的一疊東西,照片,有她在法國曾經租住過的房子照片,有她工作過的地方的照片,紀典修涼薄的脣緊抿,捏着照片的手指暗暗用力。
又拿起另一疊東西,每一樣都讓他感到不可置信,有她懷孕後在法國小醫院每年檢查的檔案,雖然不是每次都有存檔,但也找到了幾次的檢查報告打印張,她沒有姐姐,那個孩子是她親生的也成事實,據私家偵探說,醫院並沒有保留她生產孩子的相關資料複印件。
不過一位在那家醫院工作了十幾年的產科醫生描述,當年是她爲照片上的女孩子接生,因爲接生時照片上的女孩難產大出血,而且男朋友還在打罵照片上的女孩子,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紀典修深深蹙眉,眼眸猩紅可懼,手指幾乎將紙張捏碎,她果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想起當年簽字那個大嬸說過的話,艾可處了一個男朋友,三百萬也是勒索了給那個男朋友用,算一算醫生提供的艾可生產日期,那個孩子是在她出國次年夏天生產,那麼她懷孕是距離他和她那一夜的後四個月。
紀典修蹙眉點上一支菸,如果當年避孕藥沒有起作用,意外下,艾寶應該是次年春天生產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