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
陸夫人推着林雨夕回來,林雨夕的腿上放着陸夫人買給她的牛奶、阿膠膏,她小口小口吃着,剛剛抽完血的她,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傻站在廊道里的陸子奕點了點頭。
林雨夕暗中看見了,嘴角忍不住勾起。
而陸夫人則悵然若失:“唉,不該留下的還是留不下。”
許是聽見了陸夫人這句話,陸子奕的眸光陡然轉暗,他一言不發地走出去,周身散發的寒氣幾乎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陸子奕高大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陸夫人望着兒子離開,不明所以。
“這孩子怎麼一回事?難道他連溫婷都不去看了,不去看也好,沒有了孩子,趕她出陸家也少了一個障礙。”
林雨夕手扣住了輪椅:“伯母,我不放心子奕,還是跟過去看看吧!”
“好,孩子沒了,子奕多少是有些難過的,你趁着這個時候多安慰安慰他。”
“知道了,伯母。”
林雨夕乖巧地點點頭,心裡卻有了其他想法。伯母的心可真硬,當初明明是捨不得這個孩子的,現在孩子沒了,她卻像沒事一樣。
眼看着陸子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林雨夕也顧不上別的,趕忙追上去。
外面的風很大,林雨夕臉上吹了冷風,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她咬着脣保持清醒,四處環顧了一圈,在不遠處的草坪發現了心心念唸的身影。
轉着輪椅靠近,聲音很大,陸子奕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他回頭的一瞬間,林雨夕看清楚了他眼角的淚痕,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陸子奕也有些尷尬,伸手擦了擦眼角,抿着單薄的脣開口:“風太大了,有些迷眼睛。”
“嗯!”
林雨夕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她故作淡漠地將輪椅推到了他的旁邊。
陸子奕嘆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了一根菸,可是風太大,煙點了幾次都沒有點燃,他煩躁地將打火機摔到了一邊。
打火機落在地上,冒出了火花。
林雨夕被嚇了一跳,她眼神逐漸複雜起來,一絲複雜情緒在她臉上蔓延。
有時候她真的很茫然,她不斷的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是愛自己的,於是漸漸地,她相信了,他是愛自己的。
但是有的時候,他卻又在爲另一個女人難過,他臉上的神色是真實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子奕,這裡是醫院,不能抽菸。”
林雨夕伸手將陸子奕手上的煙拿走,陸子奕沒有反抗,只是變得更加沉默。
過了一會兒,林雨夕忍不住輕聲開口,只是顫抖的聲線出賣了她的情緒:“你怎麼不進去看溫婷,她現在應該是最需要你的時候。”
“我沒臉見她。”陸子奕出聲,喉嚨裡像是塞進了一團棉花。
從沒見過陸子奕露出這麼無助的神情,林雨夕心疼之餘,眼底更多的恨意。
溫婷那個女人就不應該出現在子奕的身邊,她給子奕帶來的永遠只有麻煩和痛苦。
“子奕,跟你沒關係,你什麼都沒做錯呀!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我知道,我什麼都沒做對。”
陸子奕心裡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他忘記不了當他在醫院裡面衝着溫婷發火的時候,溫婷臉上流露出的神情,那個時候她是那麼的無助和虛弱,可是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如果他早一點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又或者他沒
有兇她,給她壓力,孩子根本不會掉。
“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他媽簡直豬狗不如!”
陸子奕控制不住的情緒,拳頭對着木樁狠狠砸下去,一瞬間,五個骨節上的皮都被磨破了,血紅的一片。
林雨夕在一旁默默看着,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卻什麼也做不了。
眼淚放肆在臉上流着,她搖着頭撲過去,牢牢按住了陸子奕的手。
“求求你,子奕,你別這樣。”
林雨夕此時爲了攔住陸子奕,整個人從輪椅上滑下來,幾乎半跪在了地上,等陸子奕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腿上的石膏已經裂開來。
“雨夕,快起來,你太傻了!”陸子奕驚呆了,趕忙將林雨夕抱回輪椅上,心裡更加自責,“我送你回去,你的腿再這麼折騰下去,肯定會出事。”
任由陸子奕將自己推回病房,林雨夕趁機死死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一絲溫度,已經心滿意足。
而此時陸子奕對林雨夕充滿了深深的負疚感,她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卻一次次被牽連進來。
要是她的腿治不好,他這一輩子都會揹負着罪孽。
“李傑,你快點看看她的腿,剛剛在外面,她跪在了地上。”陸子奕將李傑從辦公室扯出來,將他拉到了林雨夕的面前。
李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在林雨夕面前蹲下,幫她看打了石膏的腿,藏在黑框眼鏡後的眼掠過複雜之色。
林雨夕神色淡定,儘管腿已經疼得麻木,但她卻感覺不到,目光癡癡落在陸子奕的身上。
“會沒事的。”陸子奕安慰了林雨夕一句,僅僅是一個關懷的眼神,就已經讓她在一瞬間感覺到了春暖花開。
“嘀嘀嘀!”
這個時候,陸子奕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老宅的號碼打來的,想起來老宅的炸彈還沒有找到,陸子奕的眉頭擠出了一個川字。
“炸彈找到了嗎?沒有,怎麼會沒有,你們是不是沒有仔細找?”
那邊警方經過整整五個小時的搜查之後並沒有在屋子裡發現炸彈的痕跡,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陸子奕。
陸子奕仍然有些不放心:“你們等一下,我現在就趕回去。”
聽着陸子奕跟警方的對話內容,林雨夕的眸色轉暗,她的手抓緊了牀單,一絲憂慮在她的心底涌動。
很有可能在她讓文棟將喬露關起來之前,喬露就已經動手了,不行,這件事情她必須問清楚。
想到這裡,林雨夕有些心不在焉,連陸子奕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沒有察覺。
李傑幫她重新換了石膏,換好之後,他拿出消毒液洗手,走出洗手間之後,他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雨夕,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就說吧!”
“溫婷肚子裡的孩子沒了,難道你心裡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嗎?”
“愧疚感?你好奇怪,又不是我把她的孩子弄沒的,我有什麼好愧疚的。”林雨夕十分無辜地眨了眨眼,她懶洋洋地躺在牀上,整理了一下頭髮,“李傑,你真是夠了,怎麼總是幫着那個女人,你的救命恩人可是我。”
“我早說過,當年的人情我已經還清了。我現在十分後悔回來幫你,當初我就應該盡我的全力阻止你搬到我這裡來住。”
“夠了,少在我這裡假惺惺的了。我再說最後一遍,溫婷肚子裡的孩子流掉跟我沒關係。”
“你否認也沒有用,你敢說,你們兩個人的跌倒不是你策劃的。你騙得了其他人,騙不了我,這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你到此爲止,別爲了所謂
的愛情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李傑一臉惋惜和無奈的看着林雨夕,他心裡很清楚,他說再多都沒用,現在的林雨夕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豁達樂觀的女孩了,因爲陸子奕,她已經變得不像她自己。
“你知道什麼?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對子奕的愛有多深,我現在越是接觸越多的男人,就越發覺得他是最好的,最適合我的。”林雨夕像是陷入了回憶,瑩潤的臉龐在夕陽的餘暉中,氤氳出一層柔光,“在沒有遇到陸子奕面前,我就是一個灰姑娘,是他給了我水晶鞋,他就是我的王子。哪怕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嫁給我的王子。”
每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灰姑娘的夢,可是隨着慢慢長大,這個夢會被遺忘,但是林雨夕不一樣,她比任何人都要執拗偏執。
“好自爲之。”李傑神情冷漠地站起身,“如果再被我發現你的小伎倆,到時候我不會再幫你瞞着。”
對於李傑的威脅,林雨夕根本不放在心上,她的腿很快就會好起來,那樣她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醫院這種讓人反胃的地方。
李傑出去之後,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並沒有察覺到在廊道拐角處,藏着一個小身影,溫小浩縮在牆後面,剛剛他聽見了李傑跟林雨夕的談話,雖然很多他不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清楚。
就是這個女人害得媽媽流產,害得他沒有了小弟弟。
這個壞女人,我一定要替媽媽報仇!
溫小浩這麼想着,憤憤不平的離開。
所有人都離開了,林雨夕獨自躺在病牀上,隨着夕陽一點點沉下去,她有些不安起來。從陸子奕的電話中,她知道原來喬露是在老宅裡安放了炸彈,喬露真是瘋了!
不行,必須去問清楚,炸彈到底在哪裡,萬一炸彈沒有被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雨夕恨恨瞪了一眼她的腿,如果不是這條腿,她現在肯定親自去問,但她現在去不了,只能讓文棟去問了,只是文棟能從喬露的嘴裡問出什麼嗎?
“喬露,是吧!勸你不要再嘴硬了,快點告訴我們,你把炸藥放在哪裡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同夥?”
H市某五星級酒店頂樓的vip套房,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可以俯視H市的車水馬龍。
而房間裡靠近窗簾處的椅子上,綁着一個女人,女人嘴裡被塞了布條,面對面前四個男人,她只能支支吾吾,發不出聲音。
“文少,你不摘了她口裡的布條,你讓她怎麼說?”
“我當然知道,你,還不出去幫她摘了!”
文棟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原本跟一個混血美妞廝混了一個晚上,正累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卻接到了林雨夕的電話,不得不跑到這裡來進行審問。
不過好在,他自認在審問這件事情上,他還是擅長的。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但我要提醒你們綁架是犯法的。”喬露的臉上被布條勒出了一條紅痕,她憤憤不平的開口,看向文棟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不說是吧!不說就不要怪本少不客氣了!”
“隨你吧!”
文少沒想到他的恐嚇居然不起作用,然而喬露卻還是一副毫無懼意的模樣,這讓他心裡十分不爽。
臉上掠過一絲狠色,他伸手按住喬露的肩膀,擡起膝蓋,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小腹傳來一陣劇痛,喬露強忍着疼,桀驁地咬着牙,衝着文棟做出輕蔑的表情:“卑鄙小人,對女人動手,你還算不算男人。”
“我算不算男人,你真的想要我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