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詩詞大會

蘇徽面無表情地道:“我是幫她整理房間。”

“你上次也這麼說的,轉頭就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了……”

林滄海還要抱怨,見媳婦目光凌厲地瞪着自己,無奈地住了口,“然後呢?”

“然後不知怎的,傳的半個學校都知道了,還好那個男生很快就住院了,沒鬧太大。”

“都拒絕了還被其他追求者打到住院?”

林滄海嘖嘖稱奇,“現在的年輕人挺有衝勁嘛,誰打的?我覺得這人還不錯,可以重點觀察一下。”

蘇徽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在他腿上拍了一下,“沒人打他,是他自己下樓梯的時候摔倒滾下去了,在醫院裡躺了半個多月。”

說到這兒,又笑起來,“也不知道那羣學生怎麼想的,都在傳他是表白被拒,跳樓梯自殺。”

“會不會是苦肉計?”

蘇徽想了想,“應該不至於。”

“依依去看他了嗎?”林滄海更關注這個。

“應該沒有,她去的話應該不會瞞着我。”

林滄海松了口氣,“那就好。”

蘇徽又道:“不過應該是打了電話,而且連打了好幾個,但人家都沒接,直接給掛了,她一個人糾結了好幾天。”

林滄海瞪着媳婦:“你還敢說沒偷看她日記?”

蘇徽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林滄海趕緊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好吧,好吧,生存纔是每個已婚男人的第一目標……但你小心點啊,再被她發現,得倆月不理我。”

蘇徽沒理他,“好感肯定是有些的,但她既然拒絕,還是分得清楚輕重的。”

林滄海又緊張起來,“那小子怎麼樣?”

蘇徽沉吟道:“各方面倒還不錯,不像是浮躁的性子……”

林滄海插嘴道:“才高二就表白,還叫不浮躁?”

蘇徽嗔了他一眼,忽問:“你在看什麼小說?”

林滄海立即正襟危坐,眼睛偷偷往樓道瞟,口中答道:“《射鵰英雄傳》,我正想問你呢,這個張牧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筆力格局可不像是個新人啊。”

蘇徽順着他的目光望樓道瞅了瞅,奇怪地道:“你看什麼呢?”

“依依沒過來?”

林滄海疑惑地瞪大眼睛,“那你忽然換什麼話題?”

蘇徽忍俊不禁地在他手臂打了一下,“一開始我也沒辦法相信,但還真就是個新人。”

“真是新人?”

林滄海坐直了身體,“那這是個寶藏啊,得看緊了,這兩天金榜和俠客可都在想辦法打聽這人的消息呢,別被人挖走了。”

蘇徽還沒來得及說話,樓道傳來林依然的聲音:“媽媽你回來啦?”

夫妻倆同時轉頭看去,就見閨女一襲淡綠色的長裙,秀髮披肩,搭着扶手,踩着拖鞋往下走來。

蘇徽應了一聲,瞥了眼女兒較自己年輕時仍勝兩分的脫俗容顏,轉頭對丈夫笑道:“放心吧,至少段時間內不用擔心他去別家。”

林滄海奇道:“他籤長約了?”

蘇徽搖頭道:“沒有。”

“連載給的什麼價?”

“千字五百。”

林滄海皺眉道:“那也不算高啊,這部《射鵰》你看了嗎?這可能是武俠小說革新之作,這個價位留不住人的。”

林依然並未打擾爸媽談話,下了樓梯,就循着香味進了廚房。

蘇徽等閨女進了廚房,才壓低了聲音,向丈夫笑道:“放心吧。”

“你這自信的有點沒來由了吧?”

蘇徽又瞥了眼廚房方向,才低聲道:“那個張牧之,就是依依的同桌。”

以蘇徽近乎傳奇般的經歷與才貌,林滄海自然也不是凡俗之輩,但饒是以他的城府,聽到這個消息也怔了一怔,隨後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沒開玩笑吧?”

蘇徽笑道:“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稿子是汪祺遠到他家裡親自拿來的,這個張揚的爺爺,就是早幾年封筆的洛生詠,而且他爸媽都是教師,算是家學淵源了。”

洛生詠曾是四大家之一,林滄海也曾是武俠愛好者,自然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但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射鵰》這樣的小說怎麼可能是一個年輕人寫出來的?

他皺眉道:“不會是代筆吧?”

蘇徽道:“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懷疑,但汪祺遠說可能性很小,他曾是洛生詠的學生,當年能進入俠客工作,也是受洛生詠舉薦,兩人交情頗厚,如果汪祺遠沒有說謊,這話是可信的。”

林滄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你剛剛說依依那個同桌,叫什麼名字?”

“張揚,張揚跋扈的那個張揚。”

蘇徽見丈夫這幅表情,有些奇怪,“怎麼了?”

林滄海沉吟道:“我回來之前去了趟《三國演義》劇組,前段時間不是徵稿嘛,李長歌他們收到了一首絕佳的《臨江仙》詞,今天上午所有專家學者一致通過,就以那首《臨江仙》譜曲,作爲片頭……”

他看着媳婦,“作者好像就叫張揚。”

他說着,從茶几抽屜裡掏出一張箋紙,“我臨走時手抄的《臨江仙》詞,這方面你跟依依都比我懂,你看怎麼樣?”

蘇徽接了過來,輕聲念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成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她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多是化用前人詩句,化的不算多好,不說蘇辛的《念奴嬌》和《南鄉子》,就算跟陳與義的「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比,也說不上高明,但是整體意境雄渾,格局宏大,蒼涼壯闊,稱得上是詠史懷古的佳作,如果只論跟《三國演義》的契合度,蘇祠辛詞也比不了。”

“不過……”

蘇徽搖了搖頭,蹙眉道:“兩個張揚應該是同名,他纔多大,要是能寫出這樣的詞來,那也太驚人了。”

林滄海攤攤手,“我剛剛也想這麼說,他纔多大,要是能寫出這樣的小說來,那也太驚人了。”

林依然從廚房端着菜盤出來,夫妻倆默契地止住了話題,林滄海起身道:“你放着放着,我來端。”

“不用。”

林依然把菜盤放到餐廳餐桌上,又去廚房繼續端菜。

林滄海往日是不做這事的,不過前段時間剛替媳婦背了個黑鍋,又在外這麼長時間,見閨女還有氣,自然要討好一下,也去搶着幹活。

蘇徽笑了笑,去衛生間裡洗了手,出來時飯菜都已經擺上,孔姨本就是蘇徽家中的遠親,連對林滄海的稱呼都是姑爺,雖是僱傭關係,但一直都吃同桌吃飯的。

長方形的木質餐桌,林滄海和蘇徽對坐,林依然挨着老媽,孔姨在她對座。

蘇徽夾了片苦瓜,輕輕嚼着,問林依然:“你把合同給沈阿姨送去了?”

林依然“嗯”了一聲,“我同學簽完後我就直接給她送過去了,她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嗎?”

蘇徽道:“知道人家明天要走,你還拖到今天。”

林依然道:“沒耽誤不就行了嘛。”

蘇徽給閨女夾了只蝦仁,狀若無意地問:“你爸說你出門的時候還帶了份禮物?”

林滄海趕緊澄清:“我可沒說是禮物,我說的是禮物袋。”

“一個意思。”

蘇徽一錘定音,又問:“送同學?”

“嗯。”

林依然把蝦仁嚥下,才答道:“他剛好今天生日,總要還禮嘛。”

“你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

林依然轉頭看着老媽,明淨眸子裡露出幾分質詢之色,“您想問什麼?”

蘇徽繼續夾菜吃飯,道:“隨便問問,能想出來這樣的創意,還蠻有才的。”

林依然也轉頭繼續吃東西,“不想跟您說。”

蘇徽笑道:“男同學呀?”

林依然翻了個白眼,“我不能有男同學呀?”

“能,當然能。”

蘇徽失笑,“不光有男同學,以後還會有男朋友、老公。”

林依然不接這話,蘇徽又問:“那個詩詞大會,你去參加嗎?”

林依然夾了青菜放在碗裡,用筷子戳了一下,有些苦惱地道:“還在想呢。”

林滄海笑道:“想去就去唄。”

“大學有大學要做的事情啊。”

林依然沒理睬老爸,繼續猶豫,“反正剛開始籌備,等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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