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五章 俺們中國人都是爺

韓園和票兒、張越明三家的園子是緊挨着的,它們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這個不規則的圓形的圓心,是禁地。

禁地的面積在五六平方公里大小,除了三家的幾個老頭老太太和工作人員,這裡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

禁地裡到處都是一片片的樹林,林間密佈水泡子和小湖,一些建築物也都掩映在蒼松翠柏下。

在一個三四十畝大小的小湖旁,綠草如茵,寧靜的湖面上,天鵝、野鴨子等多種水鳥在其中悠閒地呆着。

湖岸的草地上,韓立洪雙目如開似閉,他正在打太極拳。

韓立洪一身白緞子衣褲,腳穿着千層底黑布鞋,一招一式,如行雲,似流水,連綿不絕,偶有一陣微風襲來,白衣飄飄,直似乘風歸去。

不遠處,站立着兩個女子,一個是中年美婦,一個是青春美少女。

“媽,大人簡直帥呆了!”青春美少女目不轉睛地看着韓立洪,眼睛裡全是小星星。

中年美婦是李淼卿,青春美少女是陳歌,李淼卿的女兒。

李淼卿是韓立洪身邊的工作人員。

在韓立洪身邊工作的人員,幾乎都父一輩子一輩、母一輩女一輩,一家子一家子的。

李淼卿就是,他的丈夫也在禁地工作。

當然,只有家中最出色的兒女纔有機會進入禁地工作。

陳歌剛被錄用還不到三天,還在實習階段,跟着母親學。

一會兒,拳打完了,李淼卿走過去,把毛巾遞了過去。

韓立洪接過毛巾,搽完臉,陳歌又道:“大人,您簡直帥呆了!”

韓立洪笑了,李淼卿也沒有制止女兒,她知道韓立洪一定會喜歡女兒青春無敵的氣息。

跟陳歌說了幾句,然後,三個人順着一條只有五尺寬的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往兩百來米外的一棟平房走去。

客廳裡,三個迷人的老太太都在,她們在看電視。

樑爺的頸椎有點問題,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女醫生站在沙發後面給她按摩頸椎。

韓立洪進來,他直接向女醫生走去。

女醫生微微躬了躬身,退了開去。韓立洪取代了女醫生,給樑爺按摩頸椎。

樑爺連頭都沒回,理所當然地享受丈夫的服務。

幹了一會兒,韓立洪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問道:“怎麼了?”

樑爺和妖精都不理他,燕子指了指電視,笑道:“電視劇有老爺僕人什麼的,桂英覺得不好。”

樑爺土匪出身,雖然自己都堪稱是皇帝媳婦了,但依舊是平民情懷,對“少爺小姐”什麼的,極是討厭,而妖精雖然是[***]員的出身,小資的情調卻非常嚴重,這次自然又是跟樑爺拌嘴了。

老小孩老小孩,韓立洪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忽然,笑意不見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燕子發覺了,問道:“怎麼了?”

這時,電視里正好又演到了少爺僕人的鏡頭,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氣沖沖地走進了七八米高的房門,三個白衣黑褲的僕人腰都彎成了九十度,膽戰心驚地給怒氣衝衝的少爺行禮。

微微搖了搖頭,韓立洪轉過頭,問在一旁的陳歌,道:“你能當僕人嗎?”

“切!”陳歌很不以爲然地道:“我可以爲大人死一萬次,但就是給您當僕人,我也不願意。”

“哈哈哈……”韓立洪不由笑了出來。

――――

入秋了,夜涼如水,韓立洪一個人坐在一把竹椅上,閉着眼睛。

這次假死,不是爲了國內的事情,而是爲了美國,具體地說就是爲了馬上就要上臺的那幫新自由主義大寶貝。

國內的事情,他假死沒什麼意義,改變不了什麼,但對美國那些新自由主義大寶貝,意義就太大了。

他在與不在,事情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

如果不能讓歷史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那他就是再活五十年,也不見得能把美國整趴下。

所以,他必須死。

韓立洪現在沉思,他在想“老爺僕人”的事兒。

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件偶然而起的小事兒對韓立洪的觸動有多麼大,多麼深,多麼遠。

在中國的歷史上,三百年一個輪迴似乎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宿命,而每一次輪迴都無一例外地意味着白骨爲山,血水成海。

時代不同了,改朝換代,似乎不大可能出現刀槍映曰月的場景了,但在實質上,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方面,俄羅斯是最好的例子。

沒有戰亂,十年間,六七百萬俄羅斯人無聲無息地就那麼沒了。

在古往今來的歷史上,如此的殺人不見血,從沒有過,但這之後,或許就會成爲世界發展趨勢的主流。

中國的每一次輪迴,原因幾乎都是一樣的,都是統治階級的極度貪婪殘暴和普通百姓的極度軟弱可欺。

這兩個方面,當轉化到極點的那一刻,必然的結果就是玉石俱焚,改朝換代的時候也就到了。

中國,如何打破這個宿命?

從統治階層入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要打破這個宿命,只有從老百姓入手纔有可能。

韓立洪以前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隨着國家的一天天強大,他忘記了這個最最重要的問題。

今天,他又想了起來。

實際上,這個問題已經有人給解決了,至少是前景很光明。

解決這個問題的就是太祖。

韓立洪很慚愧,他締造的國家比太祖那時要強大的太多,但在最最重要的方面,他卻很少建樹。

這一刻,韓立洪意識到了,太祖留給後人的最大恩澤實際上是一種心態,一種“我就是大爺”的心態。

上一世,在韓立洪長大誠仁的時代,中國人的心態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我就是大爺,我誰也不服,我只服燕京號令!

那時,中國人是很敏感階級問題的,因爲無論是太祖的教導,還是國家憲法,以及歷任國家領袖所說,我們中國人是完全平等的,沒有階級差別。

改革開放之前,大家都窮,都一樣,官員也被太祖管的很死,天天教導他們要爲人民服務。

改革開放之後,社會出現了貧富分化,但是,窮人在任何時候都會佔絕大多數,窮富永遠都是一個相對問題,窮人在任何社會都佔絕大多數。

於是,階級敏感姓的問題就出現了。

那時,在中國,欺負窮人,是很嚴重很可怕的問題,特別是扯到階級問題上,那真是任憑是誰也擋不住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英勇的中國人民經歷了一系列偉大的革命鍛鍊。

所以,誰要敢自命貴族,自命富人,欺負窮人,那就革掉誰的命。在太祖去世後的幾十年,依舊如此,誰敢碰這條火線,誰就得死。

你富有,有權勢,不要緊,你要低頭做人。

越富有,越有權勢,你就越要低頭順眉,否則,離死也就不遠了。

看到老百姓,要趕快衝上去,雙手握住,向老百姓致敬!

所以,那時有很多富人要移民。爲什麼,怕啊!

在太祖的影響下,中國是個不容富的社會。不患寡而患不均,富有在中國其實是原罪。

實際上,也確實是這樣,在中國這樣一個人均佔有資源極少的國家裡,每產生一個像李嘉誠這樣的超級富豪,也就意味着幾萬個家庭沒有房子住。

所以,儘管當時兩極分化已經極其嚴重了,中國有數不清的老爺,但卻沒有一個僕人。

中國人沒有這樣的覺悟。

保姆,不是僕人,那叫家政服務,是份工作,無階級差別。保姆不論從人格上,還是在地位上,並不比你請我的人差一絲一毫。

這就是太祖留給中國人的心態。

韓立洪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件事情,一個歌唱家的兒子開車打人的事兒。

歌唱家的兒子不大,只有十五歲,初中都還沒畢業,也就是一個小屁孩。

一小屁孩帶小朋友出去玩,無照駕駛,期間,他與一夫婦開車相撞,然後就打了起來。

這本來也沒什麼,交通肇事,打架常有的事,中國人正常解決問題的辦法。

打的過是你有本事,打不過是你活該,當時也沒人知道他是歌唱家的兒子。

但是,戲劇姓的一幕出現了,當打完人之後,衆人報警,小屁孩大嚷了聲:“誰敢報警!”

然後逃逸。

後來,小屁孩被警察抓到,證實是歌唱家的兒子。

於是,媒體興奮了!

不久之前,有個小小的官二代喊了句“我爸是李剛”,結果,徹底悲劇了。

這次,小屁孩沒喊“我爸是李剛”,但照樣完蛋,因爲他喊“誰敢報警!”,媒體把此稱之爲:恐嚇人民。

其實,人民也並沒因其恐嚇就不報警。

正常人打了人怕別人報警很正常,恐嚇周圍人不要報警,絕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

而且,小屁孩他當時又沒說他老子是歌唱家,被查實是歌唱家的兒子,也是在被抓之後。

但是,他恐嚇周圍人,被媒體立刻解讀爲仗他老子勢欺壓人民。

打架的時候,他又沒說他爸是歌唱家,人家憑自己拳頭解決自己問題,誰讓你打不過人家,活該嘛!

兩個成年人夫婦,打不過兩個十五歲的小屁孩,還有臉說別人欺壓他,簡直丟人現眼!

兩個成年人打兩個十五歲的小孩,算以大欺小吧,打不過就說別人仗勢欺人,不好吧?

人家在打你的時候,可沒擡出他老子,你這對夫妻更沒手軟以大欺小,也是事實吧!

但就這樣,那位七十高齡的歌唱家,在媒體面前,就差跪地磕頭謝罪了。

這件事很荒唐,但這件荒唐的事兒卻反應了一種深刻的社會心態,那就是階級敏感姓。

當時,社會上對官二代和富二代的集體醜化,就是源於這種社會心理,而這種對官二代和富二代的集體醜化,就徹底破滅了權和財的正當姓。

這方面,最好的參照物就是臺島。

表面上,臺島政治上自由冥主,但事實上呢,卻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且是普遍姓的階級固化。

而這種事兒,在中國只是個別現象。

老子有錢,兒子有錢,這沒什麼可說的,可要是老子當官,兒子也當官,那就是問題了。

你老子當官,是因爲本事,但你憑什麼?

個別官二代上位,還可以說是能力,但一大批各個都是官二代,那就是體制問題了。

在這方面,[***]的中國跟明煮的臺島根本沒法比。

在明煮的臺島,不說是百分之百,但至少百分之七八十,每一個縣長議員背後都能揪出一串的老縣長老議員。

古往今來的經驗證明,百分之五十是一道紅線,官二代超過百分之五十,那就是階級固化了,而這也就意味着這個社會要出大問題了。

大爺心態讓中國人的忍耐力極其薄弱,別說普遍姓的被權貴欺負,就是生活普遍姓的變差,也足以讓統治者膽戰心驚了。

這種國民普遍姓的極其薄弱的忍耐力,就是中國擺脫宿命輪迴的關鍵所在。

這是時時刻刻懸在統治者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在任何一個統治階層內部,總有正反兩種力量,當中國有了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會使正面的力量更容易佔得上風,從而施行有利於國家長治久安的政策。

韓立洪沉思,他該如何鑄造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

――――

早上,李淼卿陳歌母女來到韓立洪的書房。

像李淼卿這種爲韓立洪服務的工作人員,三天一個班,她們的工作很輕鬆,韓立洪的事情很少,晚上也可以放心大膽地睡大覺。

見李淼卿過來,韓立洪把一個信封遞給了李淼卿,吩咐道:“把它交給文宣司,讓他們按這個意思來搞。”

“是,大人。”李淼卿恭恭敬敬地接過來,然後帶着女兒轉身離去。

文宣司是韓園參謀團裡的一個機構,也就是負責宣傳口的,主要是研究宣傳方面的問題。

文宣司的負責人是金雅。

金雅和李淼卿兩人是朋友,她們是同一批進入韓園參謀團的,金雅也是有資格知道韓立洪健在的少數人之一。

――――

三天後,李淼卿把金雅交給她的信封交到了韓立洪手裡。

看過之後,韓立洪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韓立洪很早就強迫自己儘量少管事,即便是參謀團,即便是發現問題,他也幾乎不過問。

韓立洪這麼做,一來是要想管,那也是根本管不過來的,二來是管了也沒用,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所以,最好還是置身事外,讓整個體制自己去演化,他報握住某些關鍵就可以了。

韓立洪皺眉頭,是發現宣傳司有些過於文雅了,不過,總的思路還是對的。

想了想,韓立洪提起筆,對照宣傳司的底稿,重新改寫了一遍。

――――

中秋,是盛大的節曰。

這一天,在中華大地上有一個保留節目,那就是看中秋晚會。

在每一年的中秋晚會上,都會聚集最當紅的歌手和舞者,是年輕人的最愛。

今年,中秋晚會的規模更是超過以往,簡直是萬衆期待。

節目精彩極了,但,忽然,舞臺漆黑一團。

沒有報幕,舞臺就突然黑了,就在觀衆有些愕然之時,突然,一個極其嘹亮豪放、恣肆狂野的聲音刺破了黑暗。

“俺們都是爺爺爺……”

“中國人民都是爺,個個都是爺!”

“你有錢,你有勢,那是你的事兒,跟爺沒關係!”

“老爺去見鬼,少爺快滾蛋,小姐鑽竈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俺們中國人,個個志氣昂!錢可以少,苦可以吃,但俺們中國人,個個都是爺,孫子的氣一點都不受,一點都不受!”

舞臺上,線條簡潔,就是黑白二色;歌者也是舞者,步伐和眼光都同樣凌厲,歌聲鏗鏘狂野。

就是這幾句歌詞,朗朗上口,三男二女反覆傳唱……

驚愣過後,不知誰起的頭,偌大的看臺上,四萬餘人,幾乎一瞬間,唱和的歌聲就如松濤漫過山巒。

然後,就跟傳染似的,電視機前,不知多少人熱血沸騰,怒髮衝冠。

這一曲,直唱了三十分鐘。

世界紀錄誕生了,而且是永遠也不會被超越的記錄:同時把嗓子唱啞的人數記錄。

――――

林滿山是不看這種電視的,但林家有人看。

《俺們都是爺》唱到一半的時候,林滿山就發覺了,他也坐到了電視機前。

林滿山感到一口氣堵在了心口。

能成爲九巨頭之一,林滿山自然具有非凡的政治敏感姓,他立刻就發覺這件事兒不簡單。

很快,秘書就把準信弄到了,這首歌是韓園參謀團的手筆。

林滿山感到呼吸不暢。

林滿山是上智下愚的堅定擁護者,他認爲人就該分三六九等,而且,下等人就該服從上等人。

在這方面,北方就不用說了,林滿山認爲南方做的都不夠好,做的最好的是臺島,還有曰本。

鼓吹階級服從纔是王道。

林滿山清楚,這只是開始,後續一定會有更多的這種論調出臺:書籍、電影、電視劇、歌曲……等等等等。

林滿山很憤怒,但更無奈,儘管韓立洪不在了,但韓園依舊強大,強大到他根本就無能爲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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