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很好理解。
應猛說剛剛那番話,是將自己的過錯推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樊離雖然聽到了這一番話,也假意說出了相信的話,可這是真不真的相信,真不真的站在自己這一邊,卻尤還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便是這郝連城鈺對自己的態度。樊離出發之時,這郝連城深與應猛聯姻之事尚未達成,而郝連城鈺既然不知道這件事情,這送的禮物,自然也是不知好壞的。若是先一步消息到達,而後樊離出發,這盒子中的禮物,怕就是一個暗器了——打開盒子,這打開盒子的人就死了。可正是因爲不知道這盒子裡的東西究竟是好是壞,應猛纔不敢打開盒子的。
——聰明人,總是不怎麼喜歡賭博的。
而第三,便是因爲樊離此時心中有一點隱隱的憂患……
今日分明是歡喜日子,自己的女兒出嫁,而嫁到的,便是國之皇子,郝連城深,這位郝連城深,很有可能會成爲未來的皇帝,而他自然也是很有可能會在這一場王位繼承之戰中失敗的。
只是這一對兄弟的爭鬥,無論誰輸誰贏,都不會影響到他。
要知道,自己的一個女兒應紅綢,可是那郝連城鈺後宮貴人;而自己的另一個女兒應璃,卻是郝連城深的妻子。
他爲自己尋了一個保障,尋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向來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事情,是不會有人讓其如願的,又沒有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又想在裡面撈到好處,應猛確實聰明,只是空有這一份聰明,卻沒有匹配這一份聰明的膽量,萬事都希望周全,可這世上,哪有沒有兇險便得來的周全呢?
便是沒有這樣的覺悟,所以郝連城鈺與郝連城鈺,各立於這個胡國王朝的最頂點,分立兩側,無人可比,而應猛,卻是黏着在這郝連城鈺與郝連城深這腳下的一顆小草,尋求庇佑。雖然這一棵小草蘊含毒素,可與兩棵大樹相比,卻是視若無物的。
樊離從應猛手裡毫不猶豫接過盒子,便是一轉身。
他在看着郝連城鈺,而郝連城鈺,亦在看他。
這盒子不大不小,放在樊離手間……樊離看了看應猛,便是又看看手裡的盒子……他原本在對站在身上,臉上易容的郝連城鈺打個眼色的,卻沒想到郝連城鈺對他所見便是仿若無物,這也讓樊離心中沒了計較。
見樊離遲遲不打開這盒子,應猛便是開口問道:“怎麼?難道樊離將軍也不知道這盒子裡面究竟是什麼?”
樊離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想來也是不用這樣遲疑了。這應猛將盒子丟給樊離,便是彷彿將一隻燙手山芋丟到了樊離手裡,弄得樊離措手不及,而樊離早上時候,只是從郝連城鈺手中接過這個盒子而已。
——他並不知道郝連城鈺給了他什麼,而他也有與應猛一樣的顧慮。
只是……
只是這郝連城鈺就在身後,若是有意外,他必然會開口的,可如今他便仿若無事的站在那裡,便必然是無恙的。
——便信國主吧。
樊離在心中對自己說着。
於是,他緩緩打開了那個盒子,而打開之後,樊離看着盒子中的事物,便是發出了一聲驚歎,一聲驚訝,而應猛看到樊離這幅模樣,便是亦是驚訝,於是便動身來到樊離身邊,看着這盒子裡的東西,亦是發出了一聲感嘆。
——盒子裡的東西,不是什麼貴重物品,至少它表現的,並不是那樣珍貴,也無金銀點綴,也無什麼稀奇珠寶,便是放在那裡,顯得是這樣平凡無奇。
而之所以會讓樊離與應猛兩人感嘆,乃是這盒子裡擺放的,乃是一把小刀。
這小刀自然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那小刀放在盒子之中,卻是隱隱約約透漏出一些紅光來,那紅光不是什麼耀眼光芒,也是不甚槍眼,只是隱隱約約有一些而已,因是這盒子乃是黑色的,故而這紅光便是顯得越發的明顯了。
將這一把平凡的小刀從盒子裡拿出來後,在空氣中,它亦隱隱約約透漏出一絲紅色來,這讓站在一旁的一男一女兩個僕從顯得十分奇怪。
只是奇怪歸奇怪,這兩人並未說什麼,而其中一個胡國僕從看到那把小刀之後,便是看了那一眼大赤女僕,見對方亦是與自己一樣的神情,便是回過了頭,只是看着那把小刀……
“紅色的小刀……”那應猛將小刀從樊離手中奪過,拿在手裡,細細把玩……“莫非……莫非……”
只是他尚未莫非完,這一點紅光便消散不見了。
“這……”應猛似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將小刀從刀鞘裡面拔了出來,只見這刀鞘刀身乃是銀白色的,可這銀白,卻又透漏出一點紅,而這一點紅,卻又是極不明顯的。這是分明似乎一把銀白色的小刀,可不知爲什麼,便是讓人覺得它有一點紅。
“族長……您這是……”如應猛口中所說,他已經將這把小刀送給樊離了,可他剛剛之動作,卻又彷彿是將小刀從樊離手中奪走一樣,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小刀雖然鋒利,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色,可樊離知道,這決計是一把極爲貴重的小刀——卻沒有貴重到讓這應猛放下一族之長的身份,去奪取這把小刀。
“是我看錯了……”應猛臉上露出燦燦的表情,對樊離這樣說道。他語氣裡有着一些歉意,可行動間卻還拿着那把小刀不妨,眼神之間有着一些遲疑,一些不定,卻是讓樊離看不明白。
“族長將這把小刀看成了什麼?”樊離疑惑問道,而這,也是靖榕與郝連城鈺想要問的。
“我將這小刀,看成了一樣決計不會在這裡的東西。”應猛對樊離這樣回答道。
他這話也實在太矛盾了,一說不會在這裡,可是,他卻以爲那東西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