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城深等人在這片綠洲之中安營紮寨了約摸十天,十天之後,郝連城深身上的傷也大約好了。
“你的身體,真是神奇啊……”靖榕這樣感嘆道。
是啊,郝連城深身上受的傷,若是普通人的話,想來早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便是僥倖未死,也至少要養上一月,放有可能下牀,甚至還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可郝連城深那強健的體魄,在經過十天的修養之後,竟然站了起來,非但站了起來,甚至那傷口依舊結痂,甚至有些已經開始落痂了。
而繆叔他們所用的金瘡藥,並非什麼奇藥。
“很神奇吧……”繆叔站在靖榕身後,這樣微微嘆息道,“因爲城深有這樣身體,他纔可以慢慢熬到成年啊。”
靖榕也大約聽說過郝連城鈺對郝連城深做的事情。
彷彿於自己的童年重疊了一樣,郝連城深的童年,卻比靖榕來的更加漫長,也更加痛苦一些……因爲有那樣的一個哥哥,有那樣一個善於僞裝又善於嫉妒的哥哥,郝連城深的童年,是這樣的辛酸難捱。
——他做了很多同齡人做不到的事情,受過很多同齡人不會受的傷,經歷過很多同齡人不會經歷過的痛苦,所以他也看過很多同齡人不曾看過的風景,不曾經歷過的故事。
可以說,郝連城鈺早就了郝連城深這樣大氣的性格,但郝連城鈺,也同樣的,是郝連城深童年時候最深刻的陰影。
雖然現在郝連城深回憶起對方所做的事情,心裡並沒有多少恨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不是一個愛弟弟的哥哥會做的事情。
——想來那時候,也許更早之前,郝連城鈺心裡,那顆種子,就已經長出了芽。
“我胡國男兒的身體,都是如鋼似鐵的,這樣才能將心愛的人完完全全保護好……這句話,是父皇說的。”說完,郝連城深哈哈大笑。
這樣一句像是調戲一般的話語竟然是胡國皇帝說出來的,非但胡國皇帝說了出來,這胡國的二皇子,還把這句戶牢牢記在心裡——真是奇妙。
靖榕一聽,卻是沉默。
郝連城深過去經歷過什麼,她是知道的。而她心裡出現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與對方的命運,似乎是相連的。那是僅僅是因爲他們兩人過去的經歷相似嗎?
可她尚未想出一個所以然來,郝連城深便走到她面前,將一匹馬牽到她手裡:“靖榕,咱們上馬,該回寮寨了!”
靖榕這才未多細想,跨步上了這匹駿馬,這姿勢端是英姿颯爽,迷了一干人的眼——沙漠之中沒什麼女人,而靖榕雖然長得不算天姿國色,可在他們眼裡,卻也算是如斯美麗了,更何況這美麗的人兒並非是一朵嬌弱的薔薇,而是一朵沙漠玫瑰呢?非但美豔動人,這身上,還長着刺兒……
這一朵嬌弱薔薇是想要讓人抱在懷裡細心呵護的,可若是一朵帶刺兒的玫瑰……卻是越是扎手,越是迷人。
可靖榕倒是不甚在意……她一向只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人。生氣的,卻是郝連城深,只見他一個眼刀閃過,本來看着靖榕發呆的幾人頓時脖頸後面一陣惡寒,便是低下頭去,把剛剛有些過的眼神快速收斂起來。
尚未等靖榕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只見郝連城深一個跨步上馬——上的,卻是靖榕的那一匹。
靖榕也未說話,只是回頭拿眼冷冷看他。
“他們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匹閒置的坐騎來……他們只以爲只有我一個人呢,沒想到我還帶着你……”阿成撓了撓頭後,這般恬着臉解釋道。
靖榕自然懶得理他。
——她也不會告訴郝連城深,自己昨夜看到對方將另一匹閒置馬匹偷偷放走的事情。
郝連城深見靖榕並未反對,臉上露出白癡一樣的笑容,便是這般快意地帶着美人兒駕馬而去。
身後跟着的人看着頭目這般神清氣爽的模樣,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唯有靖榕懷中的小狐狸打了個哈欠。
“咿……”翻譯過來,就是白癡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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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花了約摸半月的時間纔回到寮寨,其間恰好遇到一撥沙匪。那些沙匪也是不開眼的玩意兒,以爲這十幾個人都是肥羊。
卻沒想到身上財物、食物被洗劫一空,這反抗的,甚至連命都丟了——這沙漠裡的沙匪倒是沒有一個是好想與的,個個身上揹着重命,所以一干人皆是手下不留情面。
也虧的這些沙匪身上食物,靖榕與郝連城深等一干人才能安然熬到寮寨。
而回到寮寨之後,靖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並非是要美美地吃上一餐,而是要好好洗一個澡。
這沙漠之中的水,乃是寸土寸金的東西。
靖榕也並非矯情之人,只是她自從青夫人的通天塔出來之後,一路經歷風沙,身上滿是沙土,又加上與狼羣一戰,這傷口被包紮好後,繆叔三令五申不得近水,好不容易得以解禁,這不痛痛快快沐浴一次,如何對得起自己。
而這郝連城深所選的寮寨地方,更算是一個極好的地方了。
——這是一片綠洲,一片有水源的綠洲。
“這綠洲原來也是一個狼窩子,後來我帶着最先加入我的那羣少年將這裡的狼羣趕走之後,就在這裡駐紮了下來。後來人越來越多,這寮寨,也就越來越大了。”郝連城深彷彿知道靖榕心裡所想一樣,在靖榕身後將此話說出。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個沙丘之上,而郝連城深口中所說寮寨,就在眼前。
那鬱鬱蔥蔥所在,四周圍卻插着紅色旗幟,讓人一眼便可認出裡面住着人——非但住着人,住着的,更是這沙漠之中,讓沙匪聞風喪膽的英雄。
衆人看着眼前綠洲,臉上有了些笑意。
“走!咱們回家!”郝連城深高呼一聲,駕馬如箭,往前飛馳而去,其他人則緊隨其後。